今天老师拖堂,放学的时间很晚,苏池刚准备回家,就被陈听妄叫住。
“干什么?”她难得见他跑来一趟。
他面无表情:“跟我去厕所门口,你就知道了。”
“大哥,你该不会是要堵我吧?”苏池故作恐惧,“我好怕怕哦。”
陈听妄没理会她发神经,反手将她拽了过去。
此时已经临近八点,学校里没什么人,连老师也下班了。
若陈听妄真想堵她,恐怕也轻而易举。
正当她胡思乱想时,映入眼帘的是坐躺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景鹤,和上次一起堵她的另外几个女生。
她们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丝毫没有了先前咄咄逼人的气势。
苏池拧眉,看向陈听妄:“你把我带到这干什么?”
“还记得她们上次怎么欺凌你的吗?”
“不想记,怎么了?”她实在不想回忆那不堪的场面。
“不想记也得给我记着。”陈听妄掀了掀眼皮。明明姿态是随心所欲的,声音却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威严。
苏池忍不住骂道:“你神经病啊?”
“听着,他们之前怎么打你的,你现在就怎么打回来。”
苏池愣住,嘴巴微张,想说些什么又欲言又止。
听到这话,景鹤和几个小姐妹再也绷不住,什么面子都不要了,苦苦哀求:“别,池姐,我错了,我不该带人堵你的……你大人有大量,放了我吧……”
有陈听妄在,她们简直就是微不足道的小喽啰,只有求饶的份。
这世间人人都独善其身,自顾不暇。
前几天还气势汹汹的施暴者,转眼间就成了可怜兮兮的受害者。
苏池没说话,也没动手,就静静地站在那儿。
有时候,沉默比批判更轻蔑。
“我不想还手。”一字一顿,锵锵有力。
景鹤几人虽然惊讶,但还是感激涕零,不停地道谢。
而陈听妄更是错愕地挑眉,她的反应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明明她被景鹤整得这么惨,这时候机会来了却不肯还手。
陈听妄挥挥手,示意景鹤几人离开。她们一点也不敢懈怠,迅速跑远,生怕他反悔。
他问:“为什么?”
苏池不答反问:“我问你,如果我今天还手了,那我是不是也是人人喊打的施暴者?”
说着,她转过头,眼神明亮清澈,一如曾经未染世俗的她。
世俗可以改变她的框架,但磨不平她引以为傲的棱角。
在无数次绝望过后,她倾尽所有,绝不落俗。
“我以为你会反抗的。”陈听妄波澜不惊地点了根烟。
烟被他野生弧度地咬着,无形之中带着股痞气横生劲儿。
烟雾萦绕在苏池周围,她纠正:
“这不叫反抗,这叫欺软怕硬,借着你的名声来施暴别人,迟早会被还回去的。”
陈听妄没说话,深邃的黑眸微挑,玩味地睨她一眼。
如果苏池刚刚真的动手了,他的心里反而会好受点。
她好像总是游离在这个世界之外,却又尽情地描绘出俗世的千姿百态。
可这算什么?
陈听妄的心底莫名腾起一股躁气,眸色狠戾,俊脸幽沉。
“苏池,懦弱跟进得有度是两码事,收起你那惺惺作态的伪善心。”
他嗤笑,挑着眉眼不驯地望着她:
“你这样做,没人会觉得你善良,他们只会骂你傻,骂你做作。”
如果那些触碰到道德底线的事情都被称之为恶,那么每个人心中的恶都是不一样的。
此时,陈听妄的内心波涛汹涌,灼热的爱意沿着血液遍布全身。
她凭什么一尘不染?凭什么撩完就拍拍屁股走人,片叶不沾身?
她这么好的人啊,就应该跟他一样坏。
思绪扑朔迷离,游荡于宇宙之外。陈听妄忽然走到苏池跟前,凑近,然后将手中夹着的烟朝她挥了挥。
烟味猛烈,顿时呛得苏池直咳。
“你干什么?”她有些生气。
挣扎间,有小块烟渣掉落到她的衣服上,烫破了一个小洞。
“瞧你看的好事!”苏池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他大呼小叫。
由于太过激动,一时间忘了陈听妄讨厌别人拿手指他。
过了几秒,她才后知后觉地缩回手,一副气势不足的模样。
陈听妄冷笑一声:“苏池,我是不是说过,我最讨厌别人拿手指我?”
“所以呢?你要把我手指折断?”她的气焰逐渐弱了下来,声音也越来越小。
苏池佯装镇定,实则内心慌得一批。
他不会真要把她的手指折断吧?
想到这儿,她下意识地护住了自己可怜的食指。
少年微微眯起眼,视线透过混浊的空气,在昏暗的灯光下飘忽,最终落在苏池的脸上:
“苏池,我是不是把你惯坏了?”
她小声吐槽:“屁咧。”
尽管声音已经控制得很小,但还是被陈听妄捕捉到了。
“有本事对着我大声说。”
“……”苏池怂了,没吭声。
“陈听妄。”她咽了口口水,神情无比严肃道,“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以暴制暴也好,那是你的想法,别强加在别人身上。”
“而且你这样只会赢来更凶残的报复,到时候打来打去,没完没了。”
“苏池,你在跟谁讲大道理呢?”
“你。”苏池面不改色地直视他。
她知道,自己此刻的行为蠢透了。
跟陈听妄讲道理是完全行不通的,她又怎么奢望他能听进去?
接下来,短短的一句疯言狂语让苏池记了很久很久,以至于她至今无法忘怀:
“在我这儿,我就是规矩。”
语气狂妄而又不可一世,是从那个不曾屈服于世俗的陈听妄口中说出的。
灯光在他身后铺上细碎的阴影,如同那个她未曾见过的另一面。
那一刻,苏池心底掀起了一层巨浪,心脏剧烈跳动着。
像是漏了一拍。
这场汹涌澎湃却又暗自沉静的海啸,终是无人察觉,无人知晓。
许久,苏池终于缓了过来,竖起两根手指不紧不慢道:
“陈听妄,我从来不认为我是个很好的人,所以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
“远离我,或者救我于世间水火。”
说完,便转身离开,只留下一个若隐若现的背影在灯光下闪烁。
远离她,或者救她于世间水火。
当喧嚣落幕,这个世界才会露出它的獠牙。
他迫切于避世却又未能离俗,渴望清醒却又深陷虚妄。
也许太过清醒才是痛苦的根源,梦魇的开始。
她像一场豪赌,而陈听妄恰好是赌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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