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单璟醉酒
阳金牢的狱官姓陈,是珍娘的房东温老爷子的酒搭子,陈狱官和温老爷子俩人没事儿最好喝点小酒。
借着温老爷子的脸面,珍娘投其所好的送了几次清酒,对方果然大爱,有一有二的就这么熟识起来。
珍娘是个坦荡的,也没有隐瞒自己的用意,大大方方的托了银子,求到陈狱官头上。
陈狱官倒也爽快,收了银子办事儿,珍娘很快就知道了唐家人的消息。
当初唐家出事,火急火燎的抄家下狱,备着说要秋后处斩,谁想到挨到现在居然缓和下来。
陈狱官说,该是有人保了唐家,现如今唐家人虽然还在死牢,但命是都保住了。
只是一家人都在牢里,外边没有接应的人,日子过的苦楚。
得了消息,珍娘悬着的心总算松了松,日子苦些还罢,人只要活着总能有盼头的。
至于以后的日子,外边毕竟有她和珠娘,如今又搭上了陈狱官的路子,总能帮衬一二。
想着这些,珍娘卖酒的生意做的格外卖力,回家的时辰一日晚过一日。
“阿姐,怎的才回来?”
珍娘拎着卖空了的酒坛,一进家门就见珠娘迎着她跑了过来,伸手要去接她手里的酒坛。
“别,我自己来,你可拎不动。”
珍娘笑着侧过身,把酒坛拎进东厢房。
东厢房有两间屋,外间是厨房,里间才是用来放酒的,珍娘掀开里间的帘子,没有灯烛,什么都看不到。
“珠娘,把灯烛拿来。”
“好嘞。”
珠娘应了,不一会儿从正屋捧了灯烛进来。
黄豆大的灯烛虽然不亮,但足以照亮整个里间,珍娘的视线在屋子里扫了一圈。
这几天的生意太好,算上今晚卖了的两坛,这屋子里的酒坛空了一半。
酒卖的快,银子便来的快,有了银子很多事就好办了。
想着过几日的打算,珍娘的嘴角忍不住往上翘,但正当她捧着灯烛要走时,视线扫过右边柜子上的酒坛,
那是单璟之前订好的清酒。
自从上次尝过清酒后,单璟已然是她家的常客,只要珍娘做酒,总要给他留出一坛。
前日珍娘又做了一批清酒,单璟说好的今天来取,下午她离家前,还特意叮嘱过珠娘,进屋右手边的那坛,便是留给单璟的,叫她等单璟的小厮来取时,交给他。
珍娘有些诧异,“珠娘,单郎君今晚没来取酒?”
单璟好酒,订好的酒不取,这可真难得。
珠娘给珍娘送了灯烛,并没走,而是站在外间等她,见珍娘问她,便掀了帘子钻了脑袋进来。
“取啦,阿兴晚饭前来的,天都没黑。”
阿兴是单璟的小厮,平日取酒单璟不来时便派他来。
“阿兴搬的哪坛?”
“右手那个,阿姐不是叮嘱过了么?”
珠娘疑惑的看着阿姐,伸出手指了指外间。
珍娘心底忽的一沉,掀了帘子出来,借着灯烛的光亮,放在灶台旁的酒坛不见了。
珠娘看着阿姐,见她怔了怔,刚要追问,就见珍娘放下灯烛超门外走去。
急匆匆的模样像出了什么事。
“珠娘,你先睡去,我等会儿回来。”
珠娘莫名,也追了出门:“阿姐,出了什么事儿?”
珍娘步子快,已经走到院门口,回身看了珠娘一眼,叮嘱:
“没事,你先睡,别等我了。”
说完便出了门。
时间已过戌正,这个时代没有现代那些繁华的灯火,能源匮乏的连末日降临后的都比不上。
天色一暗家家户户早早闭门休息,若不是重阳会取消宵禁,这个时辰出门定会被巡查的衙役赶回去。
珍娘急匆匆的走在暗黑的小巷上,只想尽快找到单璟。
阿兴抱走的那坛酒,并不是往日单璟喝的清酒,而是她做了一半的试验品。
这个时代人们常喝的酒,几乎没有什么酒精度数,并不醉人。
后来她做出清酒,为了贴合主顾的口味,是她刻意稀释过的,酒精度数只比浊酒高一点,同样不醉人。
但阿兴抱走的那坛,却是她尝试着做白酒的试验品,在上一世,白酒可是所有酒类中最风靡的,如今有了甑,她便想试着做出些白酒来。
和清酒相比,白酒里的酒精含量可高很多,四五十度的高度酒,说不好能醉死人。
即便单璟好酒,也不敢说喝了不会出问题。
心里压着事,珍娘步履愈发匆忙,好在水井巷不算偏,沿着巷子转了两个弯,就到了长宁巷。
阳金城最热闹的酒楼朔阳楼,就在这条街上。
朔阳楼依河而建,楼高三层,是阳金河岸最好的赏景处,单璟平日最爱在这里喝酒。
朔阳楼分三层,一楼的大厅是给普通酒客的,二楼和三楼则是雅间,供雅客贵人们使用,闲杂人等轻易不能上去。
珍娘并不是第一次进朔阳楼,自然知道这里的规矩,以她的身份,根本登不上二楼的台阶。
她在一楼人群里绕了两圈,才找到埋在人堆里的阿兴。
听说他拿错了酒,阿兴也顾不得许多,急忙领着珍娘上楼。
和一楼热闹喧哗相比,二楼三楼包厢则安静许多,穿过二楼的路上,珍娘轻声问阿兴:
“单郎君今日约了朋友还是自己?”
阿兴在前边引路:“往日都要约上几个相好的朋友,今儿却没有。”
珍娘默然,原想着若是有友人在,多少能帮单璟分担些,便是喝了那些酒,喝的少些问题也不大,如今只盼着她来的还算及时,能在单璟醉死前拦下他。
朔阳楼三楼一共4个包间,以楼梯为界,左右各两间,单璟就在右边临河包厢中的一间。
二人来到包厢门口,阿兴小心的推开门,探头进去小声轻呼:
“郎君?郎君?”
“进来。”
阿兴应声进门。
“郎君……”
隔着门,隐约听见阿兴和单璟的对话,珍娘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人既然还清醒着,想必没什么大事,只等阿兴把酒抱出来,明天她再送清酒过来就好。
悬着的心松了弦儿,这才有心思打量四周。
拜重阳会所赐,朔阳楼人满为患,三楼的四个包间每个都灯火通明,虽看不到里面的场景,却依稀能听到声响,尤其是与单璟相邻那间,声乐阵阵,甚是热闹。相比之下,单璟这间房间反而最为安静。
这倒稀奇了,谁不知道单二郎君最好热闹,居然也有如此安静的时候。
正琢磨着,身后的房门却响了,阿兴从包厢走出来,双手空空。
“酒呢?”珍娘问。
阿兴抿了抿嘴,像是欲言又止,脸上的表情很是奇怪,
“郎君叫你进去。”
珍娘并未多想,倒是阿兴挠了挠头,在她进门时嘟囔了一句:
“怎么觉得郎君有些怪怪的。”
珍娘疑惑的看了阿兴一眼,然后便进了包厢。
包厢里很安静,绕过门口的屏风,珍娘看到整个房间的全貌。
正对面是一张矮脚长塌,正摆在临河的窗下,单璟独自一人跪坐在榻上。
他面前是一张小矮桌,桌子上摆着几道精美的小菜,临近的桌边,放着一只莹白色的玉壶。和玉壶斜对角的桌面上,放着阿兴抱错的那坛酒。
单璟斜倚着身子,半靠在身后的塌栏上,手里捏着同样莹白的玉杯,轻轻把玩。
听见进屋的声音,单璟直了直身子,浅笑着朝她的方向探了探。
“你来了。”
闻声,珍娘恍惚了一下,差点以为自己出现幻觉,怎么觉得单璟的语气,竟带着几分亲昵。
耐下内心的疑惑,珍娘朝塌前走了几步,再看单璟,却见他姿态雅正、眼神清明,似乎并未醉意。
只是——
“等你好久了。”
见她走进,单璟唇角的微笑越发灿烂,眼中的视线仿佛在发光,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他久日未见的至交。
“单郎君?”
她小声的试探,单璟却对她抬抬手,示意她坐到对面。。
“今日得了壶好酒,你来尝尝。”
话音未落,却见他已经伸过手,拎起手边的玉壶,稳稳的倒了一杯放到对面。他的动作轻而缓,酒杯内满满的酒液一滴未撒,甚至一行一动间还带着几分风姿。
珍娘惊诧的回头,却见跟在他身后的阿兴,一样一副裂开的表情。
“单郎君……是不是醉了?”
“我哪知道?”
阿兴打小便跟在单璟身边,郎君什么模样他没见过?却从未见过他这幅样子。
二人还在惊诧中,单璟已经端起酒杯,朝着珍娘举杯道:
“文元,几年不见,怎的忘了我没有?”
文元?
大概是单璟往日的朋友。
珍娘和阿兴对看一眼,二人总算确认,眼前这位爷已经醉了,而且醉的不轻。
阿兴挠头,“这可怎么办?”
“俞娘子,你的酒没事吧?”
珍娘上下端详着,面上看不出单璟有什么不对,但她也不敢大意的说无事:“阿兴,不如你去请位大夫,我帮你在这儿看着。”
“也行,那你替我守着郎君,我去去就来。”
阿兴离开后,包厢里只剩下她和单璟两人,珍娘自然不敢真的做到他对面,视线在房间内扫了一圈,最后落到他脚边的酒坛上。
可不能让他再喝了。
想到这,珍娘自然而然的去抱那坛酒,然而就在她俯身过去的瞬间,单璟却出乎意料的一把拉住她。
“你说,你是不是忘了我了?”
来啦来啦,没有迟到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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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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