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住在荒野区西侧臭草林里的污染物黑蛋,死掉了!”
“它是被污染物两脚兽吃掉的,诶呦哟那个惨啊,污核都被两脚兽污抢走啦!”
“哈?污就说,那只小污,圈着宝藏不放,污命不长的咯!”
“宝藏?什么宝藏!”
“嘘,污悄悄告诉你,是一百四十斤人类血肉,前一阵子是顶顶新鲜的,这两天是次等新鲜的,再过两天,就软趴趴黏糊糊咯——”
“肉肉!污冲了!那只污染物两脚兽!等着拿污命来!”
裴淞之拥有了景岁的污核,荒野区就变得吵了许多。
从气息上来看,他现在属于半个污染物,顶多再加上几条行动古怪、冒人类香。
这无形中算是坐实了污染物景岁在臭草林里藏了一百四十斤宝贝的“谣言”。
不过,以大多数污染物依靠污核分辨同类与否来看,裴淞之暂时不需要担心他就是“一百四十斤人类血肉”这个身份曝光。
因此,在大多数大污与中污都还没把目光挪向臭草林前,他不打算搬离这里。
一是荒野区本就处处危险,搬来搬去地只会徒增暴露风险。
再者,洞穴里物资丰富,只要守住了,过个不饥不寒的一年半载都不成问题。
更重要的是,景岁的泡澡不能中断。
裴淞之可是一连十五天,天天不间断地给景岁煮着温泉汤,每时每刻都把那只小团子的污身泡得暖融融的,毛毛梳得光溜溜的。
又怕小家伙睡久了饿死,裴淞之摸索了很久,终于学会了喂小卡拉米——芝麻小团子糊糊,而不呛死它的高难密招。
只见裴淞之清了清嗓子:“铛铛铛,今天是蜜金地瓜加酸溜鸡肉泥糊糊羹,伟大的污染物景岁,请让您的污物——人类裴淞之,喂您吃饭。”
“现在,请张开您的污嘴。”
男人一板一眼,字正腔圆又不带充沛感情地大声念着,在黑团子真的张开小小的污嘴时,赶紧拿小勺子舀了一勺糊糊,塞进污嘴。
“好了,伟大的污染物景岁,您可以闭上污嘴吃糊糊了。”
裴淞之这是模仿的网络上点赞量与热度都最高的一则育崽贴——针对处于中二期小崽们不愿吃饭,宝爸宝妈该如何整治的反面教例。
这个视频帖子裴淞之之所以能记得这么清楚,还是因为他有个下属叫左郝,他就有这么一个宁愿饿死自己也不吃饭的弟弟。
小队在外执行任务,休息间隙,左郝没少翻育崽贴,还常常模仿着视频里的教学,拿宋毅当幼崽演练。
许是左郝喊宋毅那个大块头为“宝宝大人”的场面太过于恶寒,裴淞之被污染了的脑子不管怎么清除,都清除不掉这段记忆。
还好,最后还真派上用场了。
那个芝麻小团子,就吃这一套。
裴淞之给“污染物景岁”加的前缀譬如“伟大的”、“英勇的”、“猛猛的”越多,小污染物的污嘴就越听话。
让张开就张开,当闭上就闭上。
效果如此显著,裴淞之便只好忍着羞耻,仗着左右洞穴里也无第三人,每日定时定点地喊上了。
两碟子金灿灿又白粉粉的糊糊喂完后,裴淞之指腹摸了摸内馅长回来了一点的污染物,凭着手感掂量了一下重量。
“嗯,不错,有个二十克了。”裴淞之点点头,“但还得继续努力,争取明天吃到二十二克。”
掌心里,圆形芝麻小团子滚了滚。
给污染物喂好饭后,裴淞之照例会替景岁巡视一下它圈起来的污土。
兢兢业业履行污物的职责,替污主驱赶外污。
洞穴外面那片臭草林已经被各种污脚践踏得差不多了,远眺的视野便好上了许多,裴淞之很轻易地就能数出那棵污染物蜡烛树,今天又多了几盏灯。
他其实也考虑过,趁着现在荒野区污染物的目光还没有大量地放在他这个伪污染物身上时,赶紧返回棉城。
可一想到荷包里那颗芝麻球,男人始终没有狠下这个决心。
小污染物进不了棉城。
裴淞之也不可能真的就这么把它扔掉。
尖刀割断污染物桫椤花所有的花脑袋,裴淞之冷冷地看着那棵站立行走的污染物桫椤,顶着仅存的一颗光秃秃的蕨类脑,落荒而逃。
裴淞之冷然道:“蕨类开什么丑花。”
吐槽完,男人还蹲下身,在满地残花中捡起一朵完好的红色桫椤花,塞进装有景岁的荷包里。
“给你闻闻仇污的味道,这棵蕨类的污命我给你留着,等你醒来后自己处理。”
说完,裴淞之继续围绕臭草林打圈式向外扩大景岁的污土面积。
巡视过程,总伴随着不长眼的污染物冲到心情不是很好的裴淞之跟前,叫嚣着“把一百四十斤肉肉”拿出来!
男人一只污都没有放过,来头污染物羊就杀羊,来棵污染物藤就剁藤。
他收割着无数污核,塞满了一个又一个荷包。
又在独自一人的夜晚,坐于洞穴外,对着孤寂的月色,将一枚枚污核磨成粉,撒进明日污染物景岁的糊糊中。
以污养污。
应当是有些用处的,裴淞之一日又一日地感受着指腹下,芝麻小团子的心跳逐渐有力,难得地露出笑容。
于是,荒野区西侧,新来了一只污染物两脚兽,数百污命丧于此恶污手中。
荒野区号称“夺命魔鬼污”。
这种谣言,还没传到裴淞之耳中。不过就是被他听到了,想来也只会当做一个能逗崽的笑话,讲给芝麻团听。
距离他被景岁吞到荒野区已经两个月出头了,时间过得很快,裴淞之依靠昼夜交替,精确地计算着日期。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将他身上人类的属性刻画地深一分。
不过他中途有过多次昏迷,在时间感知上肯定是会出现偏差的。
再过两天,小污染物景岁也即将睡满一个小月,裴淞之将它养的很好,从十克不到的扁汤圆养到了快有五十克的肉汤圆。
黑色的圆崽裹进塞满棉花的白色绒袋子里,衬得芝麻小汤圆污身黑得发亮。
简直是妥妥的,“白发变乌”广告里最佳的代言污。
裴淞之的缝被面大业也已在昨日正式完工,一条蓬松不跑棉的绒被铺在臭草杆上,让洞穴里的简陋气少了许多。
被污染物景岁蹂躏过的那件军装,裴淞之在缝了几件贴身衣物和棉衣替换掉后,也没舍得扔掉,洗干净又晾干,塞布包里保留了下来。
包括此前,污染物景岁捡来的所有脏布条带子,裴淞之也都留了下来。
等小污染物景岁醒来,他将污核还回去后,若是回棉城,可以立个英雄冢。
裴淞之坐在地上,左手缓慢地揉着右手指骨,他手上的骨头在接住跳崖的小污染物时断过,因而针线活做久了,便会磨得骨头酸疼。
“走之前,得给小污染物留本安全手册。跳崖、逞强万万不能做。”
草杆燃烧着跳跃的火光,照的裴淞之的脸明明暗暗。
联盟里大有人因为他那双上挑的鹰眸,抨击裴淞之瞅人时总带着几分冰冷。
但这也只是因为,没人见过裴淞之眼底含笑又神情缱绻的模样,这种模样,只有小污染物见过。
荒野区生火不能生得太旺,裴淞之将温泉汤煮成适宜的温度后,便将臭草杆拨出来一些,只留了几小截,冒出黄豆大的火苗。
几乎是在芝麻团子刚飘好。
一阵尖锐钻耳的哨声便如银针扎入裴淞之脑海。
他猛地将团子捞回来,在衣服下摆处吸干水,塞回腰间的荷包里。
男人安抚似的拍了拍鼓起来的荷包,叹出一口气。
【随污染物公鸡的打鸣,众污向围墙进军】
哨声里,传递出污染物进攻的讯息。
“咯咯咯——”声直击脑海,荒野区众污骚动。
裴淞之学着记忆力景岁磨磨蹭蹭吊车尾的样子,落在队伍不远不近的位置,以脚力横穿大半个荒野区。
无数人类尚未监测到的污染物,与他擦肩而过,感叹一声“污兄你吃的真好,身上人味可真重”后,便更加拼命地往队伍前列钻。
历经污染物数百成千次进攻,围墙早已斑驳残破,裴淞之身上的人味骗不过大污,他只能与落在最后捡汤喝的小污之列为伍。
蛙声尖急、蓝磷火憧憧,就是那只三米高的污染物公鸡,也鸡喙不停地“咯咯”着。
它们觊觎围墙之后的安全区已久,终于在大污蜡白猴树蛙断裂的蛙舌重新生出,体内的臭臭浓度达到鼎盛状态后,污染物尽出。
裴淞之目光沉重地看着围墙上疲倦的士兵举起枪支,“砰砰”声在一众“冲呀!踏碎围墙!猛拉臭臭!”的嗷音里是如此的无力。
晨曦久久未出。
裴淞之站在阴影里,辨不清神色,也探不出情绪,只有夜间的落霜,向温热的肌肤侵染着无尽的寒意。
一如他此前做过的那场噩梦,污染物蜡白猴树蛙的蛙舌,贯穿了飘扬于棉城尖塔上的穗芒星旗帜,稻穗倒伏。
围墙淹没在亢奋的污染物大军里,棉城沦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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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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