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滚出去。”

子弹砸进景岁脚尖前的污土,崩开的弹壳敲在它脑瓜上。

污染物一声痛嗷。

男人冷漠地低举着手,黑色枪口向上微抬。枪座余威牵动着腹部伤口,鲜血浸透了景岁那个已经牺牲了的布条窝,让本就脏的布条更脏了。

小团子两颗黄豆大的眼睛泛着污黑至极的冷光,咧开的嘴巴上隐隐闪过利齿的寒芒,“臭人类!你占据了污的洞!污的窝!还敢威胁污!”

污染物景岁的控诉,落在裴淞之眼中,是那只巴掌大小的黑色小污染物,对他的血肉露出垂涎的目光。

围墙上,他遭背后之人暗算,在与污染物树蛙对敌时突发精神恍惚状况,腹部被蛙舌洞穿濒死之际,余光瞥见过这只污染物。

黑色一小团,藏在围墙伺机而动,又骤然变大、蛙口夺食,将他当做储备粮运至荒野区深处。

见识过黑团子变黑雾的真本事,因此不管让裴淞之怎么想,他都不会对眼前这只污染物降低丝毫警惕。无论它现在看上去是多么的弱小,身上一大半毛发扯落,状况多么的惨烈。

他始终没有放下枪。

也不知道是不是臭草的孢子雾浓郁到熏得污眼泪都冒出来了,凶凶的黄豆眼忽然泛起水花,眼角的毛发打湿成一缕缕。

景岁爪还瘸着,污身也因为疼痛而神经颤动,它嘴里“嗷”着裴淞之听不懂的语言,像一只色厉内苒的幼崽,朝洞穴探爪。

黑色的可怜兮兮小模样,像极了他曾经喂养过的一只流浪猫崽,死之前也是这样,瘸着爪、流着泪,发出“呜呜”的叫声,死在他面前。

裴淞之的这一枪在看到团子飚眼泪时就再没能打下去了。哪怕他在心里给自己下达无数道“它是污染物”的命令,枪支最后还是随着脱力的手腕,掉落在地。

也罢,本就是这只污将他从树蛙的舌头上抢走,已经让他多活了一段时间。他受伤太重了,腹腔内部一团糟不说,身处污染区险恶的环境里,一点感染就能把他的命带走。

早死晚死都要死,那只污染物想吃一□□的,新鲜的,他又何必去阻拦呢?

人到临死时,连恶人都要变成圣母心。这句话,裴淞之体悟到了。

想通了要以身饲污,做个圣母。裴淞之一下子卸了力,瘫倒在石壁上,面色青白,绷紧的唇边放松。

他摊开的双手,仿佛作出了一个迎接动作。石壁为餐桌,人类为佳肴,污染物景岁为唯一的品鉴者。

芝麻小团子惯常缩在毛团里的尖耳“歘”一下竖了起来,湿漉漉的眼睛露出狐疑的光。

“嗷嗷?要干什么?”

“你不是想吃吗?现在血都是烫的,不赶紧喝一口?等几小时过去,没准就凉了。”

裴淞之还剩下最后一点力气,高热冲击着他的理智,将他脑子烧得有点不一样了。

只见男人支起右手,摸了一把腹部渗出的血,摊开那双沾了泥灰的猩红色掌心,朝向污。

“退!退!快退!别想害污!别抹在我的洞穴里哇啊啊!污最讨厌污的洞穴脏脏的、红红的了啊!”

语言不通造成的骇污误解,让芝麻团终于炸毛了!

早知道抢走的人类是个蠢蛋,可能伺候不好污不说,还要污白白饲养,它景岁!就不应该动那颗该死的恻隐污心!

臭人类死了就死了!长得再让污心神荡漾,没脑子的玩意儿有什么用!

“看来……你还不饿……”

裴淞之见过的、死在他手里的污染物不胜枚举。无一例外,每一只嗅到他的血,就像西游记里的妖怪闻到唐僧味,没有污染物会不垂涎他的血肉。

眼前这一只,是唯一一个例外。他这么新鲜的百来斤血肉都搁在餐盘上了,这只小污染物竟然躲开了。

挺有意思的。

他若是再早些遇上,或许会考虑将它抓了,吩咐研究中心打造一个结实的笼子,拔除掉它的爪牙,确定无害后,关进去研究一二。

但现在说这些,都晚了。

裴淞之眼前开始模糊,一大片一大片的黑点弥散。

记忆最后,是那只污染物跳在他脸上,有点臭的爪子往他嘴里塞了点东西,然后是“啪啪”几声脆响,脸颊更热了。

“呼——”景岁从人类脸上跳下,倒在地上,累瘫成球。

它给人类喂了一把它受伤严重时常吃的草,其他活不活的,就不归它管了。

它很累了,这一天又是抢了个人类,又是挨打,又是从那么远的围墙那靠爪走回安全窝,完了还和这个白眼玩意对峙,景岁想着想着,它眼皮子就打架了。

绵长的呼吸交织着人类微弱的换气音,成为这处洞穴有主以来,最热闹的一曲。

与此同时,这一处被人类命名为一号污染区的密林,也陷入污染物横行以来,人类密度最大的混乱时刻。

十辆装载车塞满武器与人类强者,在螺旋直升机的探路下,朝着密林深处、大污气息最浓郁的地带步步推进。

密林东侧,离围墙最近的污染物公鸡的打鸣声变得尖锐又富有节奏,人类的一举一动便暴露在荒野区所有污染物耳目中。

森林进入戒备状态。

密林中段,树蛙缠绕于最高的树梢上,新长出的蛙舌垂落在污土,往污黑色的烂泥地里注入毒液。

密林西侧的污染物蜡烛树,蒸干景岁留下的唾液潭后重新扎根在此,摇曳着憧憧蓝火,头骨容器撞击出对大批食物即将到来的欢欣之音。

至于,荒野区最西端,臭草泛滥的洞穴里,景岁是被男人的呻吟声吵醒的。刚入秋时的荒野区,昼夜温差极大,男人滚烫的身子在清晨时刻,是景岁最好的暖爪包。

它正梦到它诞生在温暖的安全区,有爱崽的大家长,抱着它烤火。它就差抬抬头,就能看到大家长的模样,却被一阵高过一阵的呻吟打碎。

黑芝麻团子不悦地抬着眼,爪子揪住男人上下嘴皮子,狠狠一捏,裴淞之干涩的嘴皮破裂,香甜的血从干皮下的裂口中流出。

景岁伸出舌头,舔了舔尖牙。

好像……真的很香,很吸引污诶!

想啃!

污染物是不会压抑自己的。

景岁脑子里刚蹦出想啃男人的念头,它就爪子勾着男人衣领一蹦,一屁股压在裴淞之胸膛上,一分迟疑都不带的,把嘴巴上的毛毛贴住男人的唇。

粉嫩又温湿的舌舔过干涩的嘴皮,吸取着唇肉下的热液,“嘬嘬嘬”地水声响亮。

裴淞之醒来时,眼前一张放大的黑毛团,一双兴奋又陶醉的黄豆眼,发麻又刺痛的唇,以及整副身子沉重到抬不起手。

他恍惚的视线很快聚焦,混沌的脑子瞬间清明。

也不知道是“初吻被夺”还是“被污染物霸污硬上钩”更让裴淞之无法接受,总之,他在被一只污染物玷污已成事实。

偏偏景岁在本能的驱使下,粉嫩的小舌像一尾活跃至极的鱼,刮过他口腔的每一处黏液,黑色的软毛像把刷子,将他嘴唇一圈的皮肤扫得泛红。

血液非常香甜,景岁越吃越上头。

储存在嘴唇附近的血量完全喂不饱贪婪的污染物,哪怕尖牙扎入薄唇,粉舌卷成吸管状,如鲸吞般狠狠吸气,也没能如愿得从男人的嘴皮子上再榨出一滴来。

景岁不满足的目光幽幽地凝视着裴淞之,沾着艳红色的小舌来回地舔着嘴巴附近的毛发,它喉腔发出不受控的“咕噜咕噜”声,宛若一晌贪欢的猫崽。

裴淞之的眼神阴沉得可怕,都不需要照镜子,从嘴唇滚烫又麻木的感觉中,就能估算出这只污染物使了多大劲。

他费力地支起身子,靠在石壁上,右手摸上掉落在身侧的枪支,眼神盯着景岁,一言不发。

“喝你两口血而已,这么凶盯着污做什么!”

景岁极讨厌男人碰那个会发出“biu”声的东西。它觉得它作为污染物,没吃掉人类,而是忍着**,只嗦取了两口血,已经很仁慈了好吧。

但是男人无动于衷,还在半死不活地敌视着污。

景岁懒得和不听话的人类置气,许是吃了香甜的血,它觉得伤口都暖融融的,整只污充满了探索荒野区的干劲。

黑团子摆摆手,哼哼说道:“算啦算啦,大污有大量。污给你摘点草,帮你把被污吃掉的血补回来好了。”

“你要乖乖待在洞穴里,不准碰污的东西知不知道,血不准流到石头上。布条窝吸不完的话,自己想办法装起来,等着污回到嗦掉!听到了没有!回答污!”

芝麻小团子叽里呱啦了好半天,爪子连比带划的,裴淞之本就烧得脑子疼,被景岁这么一比划,直接阖上了眼。

气得芝麻小团子拿眼神直剁人类,离开洞穴时爪子抓地的声音都暴躁了几分。

人类需要进食,它拐来的男人还额外需要补血,还有男人身上那个拿布条小窝草草缠起来的大洞,也需要抹上草汁。

不然,男人还是会死的。

咬断一根臭草叼在嘴里,滚动时长长的叶茎如同轮子的轴。

密林西侧,没有水源,又遍布臭草林,因此不太有污染物愿意住过来。

这倒是便宜了景岁,让它白白得了好大一片无主的污土,污土上生出的好东西,自然也都是它的。

黑团子一路滚过,直直地停在一片翠金色的草海里。

景岁牙爪并用,非常有可持续薅意识的均匀地在一每簇里揪一半剩一半,摘下来的草叶子便四只爪子各攒一把,嘴巴里再含上一嘴,飞速撤退。

它动作可快了,再回到洞穴时,男人都没来得及逃走呢。黑色的小团子直接滚到裴淞之脚下,嘴巴里的草叶子一吐。

“嘴巴嚼碎,吐在洞洞边上,懂?”

看清污染物带回来的东西,裴淞之眼神愕然,拿起一片带着亮晶晶唾液的草叶。

“这是异变地榆?”裴淞之问道。

景岁只觉得男人墨迹,没看见腹部伤口都开始臭了,还在那发出污听不懂的声音。

黑团子用力将男人支起来的身子砸回石壁,露出藏在爪垫里的爪尖,亲自将它爱惜的布条撕碎。

没有经过妥善处理的伤口因为感染起了脓,散发着掩盖不住的臭味。

景岁嫌弃地干呕了两声,撇开视线,抓了一大把地榆,放进嘴里嚼吧嚼吧。

等清苦味中出现一丝甜意,“噗”一声,草渣和翠金色汁液喷溅在伤口上。

爪子敷衍地抹了几下。

全程,裴淞之神情僵硬,依靠在石壁,眼睁睁看着一只污染物上下其手,嘴巴上流出长长的银丝。

“哼哼?硬硬的!也坏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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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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