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当然是先生的,不是那些半截身子埋土里的老头的。”沈淮砚想要安慰他。
他能猜出秦汝州未说出口的话,秦汝州显然也没意识到收养两个孩子要面对更多的问题,尽管他很有钱,很多事情却依旧没法解决。
走在最后的陈逐吸了口气,这孩子指桑骂槐说自己是老不死的,陈逐面上吹胡子瞪眼的,却一句话都无法反驳。
他哼了一声,算了,忍就忍着吧,至少要等到与东洲集团的合作结束。
几人没有下楼,而是前往楼上,已经差不多到了开饭的时间,大家应该都聚集到顶层了。
电梯门开启了,这一层格外开阔,空间中央高出一些的地板上放置着一架钢琴,随着三级台阶走下,周围摆着十几张方桌,更靠近墙壁的位置升起几根雕刻精美的石柱作为装饰,石柱连接处便又是向上的三级台阶,不同于低处的大理石瓷砖,楼梯上放的地板采用了原木色木地板,墙壁上则用石膏线条绘制出造型简单的线条。
整个大厅浑然天成,落地窗更是映出山间夜景,山间清冽的空气从几个换气装置中流入,在场的客人纷纷对这个客厅赞叹。
此时陈止远正坐在琴凳上,手掌扣成圆润的弧度,轻轻按在琴键上,随之而出的便是舒缓的乐曲。
沈淮砚微微眯了眯眼,在国外留学的时候闲来无事和朋友临时组过一个学期的乐队,经常在K&B广场演奏——虽然那里是个经常会被鸽子粪便攻击的地方,但那仍旧是他们玩得最开心的地方。
“秦董这边请。”有几个人见到了秦汝州,立刻像嗅到了蜂蜜的昆虫一般跟了上来。
陈逐松了一口气,简单说了句话便离开了秦汝州身边,他不太情愿继续在这里呆下去,继续让秦汝州用那种半冷不热阴阳怪气的话语恶心自己。
陈逐摸了摸脖子,重新整理了衣领,自己的晚宴差点被陈西远和秦天柏这两个家伙毁掉,秦天柏他短时间没办法,但陈西远这个他不喜欢的私生子,他今晚就得收拾他。
至于这个叫沈淮砚的养子,陈逐摸了摸鼻子,虽说是收养的,但那副不可一世的讨厌表情还真是和秦汝州如出一辙,还有那张嘴,真不愧是秦汝州的儿子。
陈逐冷哼了一声,收起了其他心思,他要办正事了。
推开一副巨型油画,陈逐进入了走廊,这里连通着厨房和其他小房间,他猜想大女儿应当在这附近。
果然,刚走到第一个拐角,陈逐便撞上了陈蓓元,只不过女儿显得慌慌张张,让他莫名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一切正常吧?”陈逐拍了拍女儿的肩,轻声问道。
“是的父亲,已经准备上菜了,止远还好吗?”陈蓓元问道。
“当然好啊。”陈逐理所当然道,他打算去一趟这一层的衣帽间。
“但是不告诉他这件事,真的好吗?”陈蓓元有些犹豫,她虽然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计划中,但是仍然为亲弟弟的事情担忧。
“放心吧,你去催一下菜吧,不能再有意外发生了,季家已经不太高兴了。你今晚别只顾着围着秦汝州,看着点陈西远,别让他再捣乱了。”陈逐随意地叮嘱几句,便越过女儿进入了衣帽间。
陈蓓元本就不太好看的脸色越发青灰,弟弟的事情他也是几个小时前才知道,她完全没有想到父亲背着所有人做出了这么大的决定。
陈蓓元忧心忡忡地离开了走廊,她扫视了一眼大厅,陈西远并不在这里,她并不打算找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而是打算去找秦汝州。
这很容易,秦汝州在人群中总是最显眼的那个,不单单是他挺拔的身形冷淡的气质,更因为秦汝州的周围总是围绕着各色的人。为了避免给自己找几个对手,陈蓓元特意没有邀请有二十多岁女孩的无关紧要的家庭。
不知为何,陈蓓元总觉得秦汝州那个叫沈淮砚的养子不大对劲,看起来不像是刚从孤儿院出来的,而且很黏秦汝州,他已经是一个十六岁的大孩子了!为什么还要黏着一个董事长,陈蓓元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她也看出来秦汝州对这个养子有所不同,明明是刚认识的关系,秦汝州看向养子的眼神却透露出一点……纵容?
整理好表情,陈蓓元小跑几步来到了秦汝州的位置,扬起笑脸问道:“汝州,天柏没事吧?”
“我弟弟已经好很多了阿姨。”沈淮砚抢先回答。
陈蓓元愣了愣,不知怎么的,她觉得沈淮砚特意加重了“阿姨”两个字,她尴尬地笑了笑,想要摸沈淮砚的头:“我看起来那么老吗?”
“你不是和我养父同辈吗?还是说你要喊我养父一声叔叔?”沈淮砚立刻躲开了,顺嘴反驳道。
“汝州。”陈蓓元求助的目光落在了秦汝州身上。
“淮砚。”手掌落在沈淮砚的肩膀上,秦汝州温和地开口,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在他肩头碾着,虽然是顺从了陈蓓元的意思,但语气里毫无责备的意思。
“抱歉。”沈淮砚能屈能伸,秦汝州愿意亲近自己,那他也愿意对陈蓓元和善一些。
“走吧,我饿了。”秦汝州不打算继续和陈蓓元傻站在这里,他拢了拢沈淮砚的肩膀,带着他来到了最近的一桌。
这一桌基本都是十几二十岁的年轻人,他们呆愣地看着秦汝州,他们大都还在上学或者刚刚接手家族的事务。而秦汝州则是已经在商场上叱咤数年的青城市风云人物,他们完全没有想到秦汝州会愿意跟他们这些小辈同坐。
“汝州你不和我父亲他们一起坐吗?”陈蓓元问道。
“我不打算喝酒,而且,我也算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吧。”秦汝州靠在了椅背上,淡淡地摆弄起手机。
“那刚好。”陈蓓元没再多言,干脆地拉开秦汝州另一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沈淮砚不大乐意了,这陈家女儿什么情况,怎么英魂不散的,他已经看过了,这桌上的几位大多将会是和自己同一所高中的同学,他本打算借着这个机会挑起一下几个小团体之间的矛盾好让自己未来过得安稳一些,却没想到带来了两尊大佛。
眼看秦汝州和陈蓓元在这桌坐下了,这群小年轻们互相之间挤眉弄眼递着眼色,方才还热火朝天的气氛立刻降到了冰点。
“你们聊,当我和陈蓓元不存在就好。”秦汝州感受到了冻结一般的气氛,他稍微动了动身体,示意。
桌上的几人尬笑着点头称是,却没有一个人开启话题。
恰好这时酒和菜差不多上齐了,季郁荷向服务生说了几句话,而后清了清喉咙:“那,既然有新朋友的加入,我们要不要将邮轮上准备的真心话大冒险提前在今晚玩几局呢?”
其余几人立刻赞同,他们本就爱玩,这下有不出错又有趣的游戏,那一定附和。
“秦董和元元姐一起吗?”季郁荷笑着问道。
“汝州不喝酒。”陈蓓元立刻阻拦。
“这次的惩罚不是喝酒哦。”季郁荷神秘一笑,“是加了折耳根和香菜的饺子哦,厨房大概十几分钟后就可以端上来了,大家大概吃半饱的时候就可以开始了。”
秦汝州立刻点了头:“当然一起,我想我应该不会年纪大到让你们觉得无趣吧?”
“完全不会的秦董,我哥哥总会偷偷和我说想get秦董的同款衣着发型呢。”季郁荷半真半假地说道,“我和我的朋友也总希望未来能达到秦董这样的高度呢。”
秦汝州微微一笑,举起果汁杯远远地对着季郁荷扬了扬:“多谢你说这些。”
沈淮砚望着眼前的一幕,他并没有很喜欢季郁荷,他厌屋及乌地讨厌与秦天柏有关的一些人。
他望着秦汝州半垂着的眼眸,突然明白了什么,今晚的事情似乎对秦汝州有些影响,他大概是在担心自己和秦天柏无法融入这群富二代们,所以,直接坐在了这一桌给自己撑腰。
他抿了抿唇,默默地用公筷将秦汝州爱吃的虾和鱼夹起,又搭配了健康的蔬菜,而后递到了秦汝州的面前。
“谢谢你,刚巧是我喜欢的食物。”秦汝州扬了扬眉,他立刻尝了一口,但仍然心有疑虑,“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先生需要注意身体,我就挑了几样健康又美味的,没想到恰好对上了先生的口味,倒是我的荣幸了。”沈淮砚笑着回应。
陈蓓元抿了抿嘴,眼见秦汝州注意力完全不在自己身边,她也想为秦汝州夹菜。
“谢谢了,但你自己吃吧。”秦汝州立刻拒绝了她的好意,恢复了生硬客套的语气。
大家吃得很快,在饺子上来的时候,几人都差不多七八分饱了,一看到惩罚物品,众人都兴奋起来,跃跃欲试。
“来来来各位,转酒瓶吧。”对面一个男生兴奋地站了起来,将酒瓶放在桌子中间转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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