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汝州的嘴唇很薄,据说嘴唇薄是寡情冷漠的象征,沈淮砚向来不信这些,很多事情养父都只会埋在心里,他不愿说,那就由他去深挖。
陈逐仍然在台上说这些场面话,沈淮砚已经没有耐心继续去听了,他敏锐地发现身边的秦汝州不太对劲。
秦汝州原本苍白的脸色有些发红,这抹红色从眼周一直蔓延到太阳穴,就连耳尖都被染成了红色,他的喉咙似乎不大舒服,伸手压在了嘴唇上,喉结滚动着,蹙着眉盯着眼前的玻璃杯。
“先生。”沈淮砚立刻低声呼唤,他谨慎地不愿让陈蓓元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秦汝州没有立刻回答,他伸出手握在了沈淮砚手上。
不同于此前几次只是握住手腕的礼貌试探,这一次秦汝州的手指从他的掌心中斜向穿过,到达另一侧,再次折叠,两只手紧紧地缠在一起。
大约是握过凉的杯子,秦汝州的手心发冷,有些潮湿,出了些许的汗。
“先生。”沈淮砚有些急了,他靠得更近了一些,能隐约听到秦汝州发出的短促的喘息声。
他瞳孔微微放大,似乎确定了秦汝州绝对出事了。
陈蓓元还是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她立刻站起身,不顾沈淮砚还夹在中间,便向着秦汝州这边靠。
她直接伸出手摸上了秦汝州的额头,而后惊讶地大喊:“汝州,你脸上好烫!”
陈蓓元从椅子的位置绕出来的时候很急,撞到了沈淮砚,她匆匆来到秦汝州的身边,扶着他站起来:“我带你去休息吧汝州。”
沈淮砚惊讶地看着这一幕,他一直盯着养父的眼睛。
他能看到养父的眼神变了些许,眼底卷起了不可言说的**狂澜,墨色的瞳孔死死盯在自己身上,几乎将他吸入漩涡。
沈淮砚猛地站起来,握住了秦汝州的手臂,抬眼,用阴冷的目光注视着陈蓓元:“你要干什么?”
陈蓓元又是一哆嗦,她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被这样一个十六岁的孩子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吓了一跳,她很快再次镇定下来,说道:“秦董身体不适你也看到了,我带他去客房,而后喊家庭医生来看看。”
“我不放心你。”沈淮砚这话说得直白。
“哦?那请问是你知道客房的位置还是知道家庭医生的联系方式?”陈蓓元冷笑着,这个孩子三番两次说话带刺,如今又这样阻拦自己,她可不打算再给他好脸色了。
见眼前的孩子没再说话,陈蓓元哼了一声,扶着秦汝州向电梯方向走去。
沈淮砚沉默着跟了上去,他确定陈蓓元绝对有做小动作的打算,他的心脏砰砰直跳,或许自己即将要经历自己所不知道的那件事了。
电梯间里,陈蓓元和沈淮砚两人都挤在秦汝州身边,只是两个人横眉冷对,彼此都没有说一句话。
秦汝州则闭着眼呼吸声很重,他半靠在陈蓓元的怀中,由于痛苦而不愿移动。
电梯在三楼停下,陈蓓元带着秦汝州进了一个房间,跌跌撞撞地将他放在了双人床上。
而后,陈蓓元来到了房门口,对着沈淮砚说道:“家庭医生在一楼餐厅,你去喊他然后带他到三楼的这里。”
“不,你去。”沈淮砚不假思索地拒绝,他用脚趾头都想得出来陈蓓元的诡计,支开自己,和毫无行动反抗能力的秦汝州单独在一个房间里,最好再生米煮成熟饭。
“我说话你这个野孩子听不懂是吗?”陈蓓元急了,干脆地拽着沈淮砚的衣领打算把他推出去。
“恼羞成怒了?”沈淮砚嘴角划过一丝冷笑,他捏住陈蓓元的手,用力向后折,而后再一个错步靠近陈蓓元的身体。
紧接着,他伸手锁住了陈蓓元的脖子,将她向下压了压。
听着陈蓓元的挣扎和尖叫,他不为所动,向前走了几步,在房门前他停下了脚步,松开手的同时一脚踹在了陈蓓元的腿弯处。
陈蓓元穿着裙子,行动不便,整个人先前摔了出去。
沈淮砚一刻不敢耽搁,立刻上前拍上房门并反锁。
担心陈蓓元找到备用钥匙强行闯进来,沈淮砚当机立断拿出手机给不久前刚认识的季郁荷发消息。
“能请你帮我个忙吗,我家的车就在楼下,是一辆黑色卡宴,能帮我在附近找到我们家司机让他上到三楼左手边第四个房间吗?我和秦董都在这里。”他想了想措辞,随即按了发送按钮。
“当然,我现在就下楼。”季郁荷人不错,立刻回复了消息。
沈淮砚松了口气,他缓了口气,这才来到床边查看秦汝州的情况。
此时的秦汝州半靠在床头上,他目光沉沉望着沈淮砚。
沈淮砚吞了吞口水,战战兢兢地盯着养父,轻声问道:“先生您感觉怎么样?我喊了司机来,您稍等一下,我等下就带你回家。”
“别害怕。”秦汝州一开口,声音一阵低哑。
“先生,是不是你喝的东西里被下了某种药物?”沈淮砚并没有坐下,只是站在原地轻声问。
秦汝州很轻地点了下头。
“那……我可以帮您吗?”沈淮砚的目光落在了秦汝州随手抓过来的一角被子下。
“我很不舒服。”秦汝州摇了摇头,微微地闭起了眼睛。
他突然笑了起来,含笑的目光再度望向沈淮砚:“你不会以为是那种药吧?”
沈淮砚眨了下左眼,点了下头,老实说道:“是。”
“陈蓓元应该是被人骗了,稍微了解一下就会知道,不存在那种让人意乱情迷只想做那种事情的药。这种药没有催情作用,只会让我四肢无力浑身发热。”秦汝州说道。
“我没有一点**,这药只想让我睡觉。”秦汝州笑了笑,这笑有几分凄凉,他的声音越发低了下去,“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睡一觉了……”
“如果你困的话我们可以一起躺一会儿。”秦汝州闭上了眼,彻底陷入了沉睡。
沈淮砚在原地呆愣几秒,难带陈蓓元在水里加的药是安眠药?
他揉了揉眉心,认命地靠近,将被子整理平整覆盖在秦汝州的身上。
由于担心秦汝州的身体,沈淮砚还是伸手摸了摸。
秦汝州的脸颊仍旧发烫,可胸脯和手臂透着湿冷,积着薄薄一层汗珠。
在前一世,尽管与养父不算亲近,沈淮砚仍旧多多少少学习了一些相关的养护知识,这种情况下最好找些热水袋或者是其他的东西让养父身子热一些。
显然这间客房除了被子再没有其他东西了,沈淮砚拉开柜门又抱了一床被子出来,堆在了秦汝州的身上,又费力地展开盖好。
握了握秦汝州的手,沈淮砚又叹了口气,还是冷着的。
他认命地脱了外套,掀开被子坐床沿上试着握起秦汝州的手慢慢揉搓着。
此刻秦汝州的手软绵无力,微微湿润,给人一种奇妙的触感。
虽然窗帘并没有拉上,山间并没有明良的灯光,故而整个房间仍旧笼罩在黑暗中。
房间内很安静,秦汝州的呼吸声清晰可闻,他的呼吸绵长而虚弱,像只小兽。不过,秦汝州这样外形优越的美人,比作野兽有些不妥当,沈淮砚想了想,还是用山间野鹤之类的动物来类比吧。
就在这时,秦汝州不安地动了动身子,大半张脸都转了过来,柔然的黑发乱糟糟地挡着额头,额上出了不少汗,发丝黏糊糊粘在上面。
没来由地,前世的记忆闯入了沈淮砚的脑海中。
那个时候秦汝州的状态很差,秦天柏在和外交上英文课不在秦家,秦汝州少见地喊沈淮砚来帮自己洗澡。
那个时候的他是什么心情呢?沈淮砚手上的动作仍旧没有停止,慢慢将秦汝州的手搓热,他回忆着。
对于和养父亲近的难得的机会,他很开心。
他记得秦汝州的身体,瘦削的,在浴室白光灯的照射下散发着惨白的颜色,秦汝州背对着自己,微微弯着腰,背部的骨骼纹路清晰可见。
手指触碰,确实有些发烫,低烧的温度。
沈淮砚记不起自己当时的心情了,他举着淋浴喷头由上到下用缓慢的水流冲洗着养父的身体。
他小心翼翼的,就像对待瓷器一般,事实上那个时候秦汝州的身体真的如瓷器般易碎,即使稍微不称心意的气温都可能让秦汝州继续陷入低烧状态。
沈淮砚回过神来,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指不知什么时候探入了白色被单之中,从秦汝州的胸口慢慢向下滑动,逐渐落到更深处。
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用上胸口,沈淮砚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打算到窗前呼吸山间的空气来让脑子清醒一些。
他不该产生其他感情,即使在最开始,秦汝州依旧没有选择自己。
这是缠绕他世的一根刺,不过他并不打算拔掉,能从孤儿院脱离出已经耗尽了所有的运气。
这一世,沈淮砚只想延长秦汝州的生命,避免悲剧的发生,就当是一次报恩。
就在他打算抽身离开床边的时候,秦汝州惊醒了,他的手突然用力,将沈淮砚向这边拽了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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