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羡放下标枪，看着眼前自己打出的成绩，颇为满意的勾了勾唇：这么久没玩过了，倒是没生疏。
老板是个和善的中年大叔,他笑道:“5分钟打中了18个,恭喜你啊,赢得了二等奖。“
说完,他又笑呵呵的对着站在季羡身旁的纪慕言说道：“哥哥挺不错的，弟弟也要来试试吗？”
纪慕言挑眉，偏过头去看季羡：这人竟误为他和季羡之间是兄弟……
季羡不以为意的掀了掀唇，漂亮的桃花眼波光潋滟带着十足的笑意，他低笑起来，笑声清悦中又透着成年男性的磁性低哑：“弟弟，想玩吗？”
这声“弟弟”带着显而易见的戏谑与调侃之意，却也让纪慕言的神情微不可见的紧绷起来。他垂下浓色的密的眼睫，漆黑如墨的眸子沉沉的似笼罩着一层黑色的雾霾。
“想玩。可以吗？”
纪慕言微微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圈，削薄的唇紧抿成一条细线，偏白的面孔呈现出淡淡的红晕，表情带着克制的隐忍。薄唇倾起，吐出一个让季羡意想不到的称呼：“哥——”
这声“哥”从纪慕言嘴里喊出来时，季羡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猛然骤停了一下，周糟的声音仿佛都消失不见了，万赖俱静中只有这声无比清晰的“哥”在耳畔循环回放着，一下又一下的敲击着他的耳膜。
季羡浓墨般根根分明的长睫止不住的颤抖着，他不由的想：小纪这也太犯规了……
过了半拍，他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稍稍别过脸去，然后轻咳了一声：“随你。”
季羡没注意到的是，在他的动作之后，纪慕言的眸子里头奇异般的浮现出点点笑意，连唇畔都翘起点弧度来。
当他笑着的时候，眼尾被微微下压，倒是削弱了几分五官中天生带有的凌利与冷漠之感，显得格外英俊。
闻言，纪慕言没说话，拿起被季羡搁置的标枪，退开几步站在离气球架较远的规定的距离之外。
然后举起枪，固定好姿势后，对准移动的目标，几乎是没做任何犹豫的扣下扳机。从枪管里“咻咻”的射出几根看不清具体模样的针来。
少年身形修长身姿笔挺，犹如一棵白杨树。
“砰砰”的几声过去后，紧接着就是第一排的数个气球应声悉数爆破的响声，看得几个停下来驻足观看的初中生目瞪口呆，直呼“这个哥哥好厉害啊。”
看到一群萝卜头夸张的反应，季羡实在是有些忍俊不禁了。
他上前勾住对方的后颈将人往自己面前一拉，嬉笑着道：“牛逼啊，小纪。刚才真帅，把一群初中生都给看呆了。”
青年说话的时候，唇几乎是贴在纪慕言的耳畔，温热的浅浅的吐息带起一阵让人战栗的难言的痒意。
纪慕言忍不住翘起唇角，问道：“那你呢？季一叔一叔。”
这声“季叔叔”被刻意压低到只有彼此才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顿的说出口，带着某种心照不宣的隐秘的意味。
季羡呼吸一窒，只觉得今天的小纪总是让自己有些措手不及。
莫名地，他心头一慌，不过只有短短一瞬。
季羡随即就从对方的话语中反应过来，他轻笑一声，漂亮的桃花眼中似鞠了一汪春水。
他做出一个类似于咬耳朵的动作来，然后稍稍压低了声音，用气息说道：“厉害死我了。”
他不知道是，这样情形下说这样的话无端增添了几分其他的意味，让人忍不住想要联想到其他的东西。
话刚脱口而出，倒是季羡自己先绷不住笑出声来，他顺势将头抵在纪慕言的后背上，身躯微微颤抖着憋着笑道：“不行了，真的太傻逼了，我怎么能跟群初中生一样中二……”
感受着身后的人正抵着自己，纪慕言的身子微僵，语气中不免充斥着无奈的道：“别弄了。”
季羡直起身来，然后侧对着纪慕言，好让对方能看清自己的脸。
他眨了眨眼，心情颇有些愉悦的明知故问道：“我弄你什么了？小纪，你说清楚啊。”
算了。纪慕言有些自暴自弃的想着。
“你继续吧。”看到对方有些紧绷的神情，季羡便歇了再逗他的心思，于是说道。
“好。”纪慕言应声说了个“好”字，紧接着重新举起手中的标枪，再次对准目标一言不发的按下扳机。
纪慕言稍稍眯眼，流露出少许凶戾之色。在一分钟左右一下不停的连续射击过后，他才微吐出了浊气，松开了握着扳机的手指。
等他把标枪放回去的时候，摊主显然也是被纪慕言的表现给惊到了：“小伙子，挺厉害啊。居然全中了。”
只见三排共30个气球，竟全部都被击中了。
“嗯。”纪慕言垂着眸，淡淡的嗯了一声，仿佛不感兴趣的样子。
季羡挑了挑眉，心头也免不了有些吃惊：居然一个都没落下，这也太夸张了，还是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
于是他看向纪慕言，问道：“小纪，你以前经常玩这个吗？”可怎么看，纪慕言都不太像是对这种事物很感兴趣的样子。
“没，今天是第一次。”纪慕言抿了抿唇，如实回答道。
“假的吧？”季羡心情有点复杂，“小纪，你这么说会我让我觉得自己好没用。”但话刚出口，季羡就后悔了，他怎么会对一个高生中说出这么幼稚和矫情的话来，脸都要在纪慕言面前丢光了。
“确实是第一次。”闻言，纪慕言解释着说道：“但我以前的时候有专门练过射击。”顿了顿，又像是安慰般的说道：“所以你不用去在意这些。”
听他这么一说来，季羡只觉得更加羞臊和丢人，他放意没去搭理对方，反而问那个摊主：“老板，我们的奖品呢？都是些什么啊？”
“你的二等奖的奖品是个小挂件，而那个小伙子因为打中全部气球所以是特等奖，奖品呢是个玩偶。”摊主笑呵呵的说道，然后朝地上的奖品箱努了努嘴示意，“诺，你们自个儿挑去吧。”
“谢了啊，老板。”季羡心情不错的勾了勾唇：奖品是其次，主要是和小纪在一起的感觉真挺让他开心的。
说完，他就拉起纪慕言的手，要去选礼物。
季羡在箱子面前蹲下身来，随手从里面摸出一个叮当作响的小物件。
扬起手来看，原来是个金属钥匙扣。银质的环圈上坠着个狗骨头，细细摸上去，看是磨砂质感的。
虽算不上稀奇，但胜在精致好看，季羡还挺喜欢，拿在手里爱不释手的把玩着。
季羡偏过头去，看着纪慕言说道：“小纪，你看这个怎么样？是不是挺有意思的？”
恰好此时，纪慕言手里拿着一个灰色的不知是狼还是犬的布偶娃娃，正面无表情的盯着它看。
“嗳，小纪，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季羡惊奇的道，“看起挺挺别致的啊。”
“不知道。”纪慕言的嗓音清疏冷淡，说完，就准备把玩偶重新扔回箱子里。
结果被季羡制止道：“别扔，拿过来给我看看。”
纪慕言依言，伸手把东西递了过去。
隔着不远的距离，季羡把玩偶接过来，完全看清这东西的长相后，他勾起唇角轻笑一声：“原来是只幼时的捷克狼犬。”细看之下竟还与纪慕言有些相像。
“小纪，要不你就要这只吧。”季羡说的同时，还晃了晃被他别在左手无名指间的骨头钥匙扣，笑意盎然的道“瞧，我们拿的刚好能凑成一对儿，多好。”
莫名地，当季羡提到“一对儿”的时候，纪慕言突然悸动了一下，感知无比清晰。“好，就要它了。”
听到纪慕言的回答，季羡霎时间笑弯了眉眼，他转头对着摊主说道：“叔，我们就要这两个了。那我们走了？”
“得嘞。”老板自然没意见。
“再往前面走点，我记得好像是有条小吃街来着。哎呀，太久都记不清了 。”季羡走边思索道，语气有些懊恼。“嗳，小纪，吃辣吗？”
“能吃。”纪慕言点头道。
“那就行。”
季羡领着纪慕言在小巷子穿行了约莫大七分钟，才终于拐进一家火锅店前。
“就是这家。”看到眼前的目的地，季羡心情颇为不错的勾了勾唇，“走，我们一起进去。”
“明记火锅店？”纪慕言念出门牌上的广告字，语气有些疑惑。
季羡轻哼一声，不以为意的说道：“说是火锅店，其实就是麻辣烫，现在学生们不都爱吃吗？”说罢，又继续补充道：“当年，我上学的时候每逢周末都爱来这家店，他家老板娘还总夸我帅。指不定这么多年过去人家还记得我呢。”
“或许吧。”纪慕言就那么注视着他，然后说道。
两人推门走了进去，店内吃食众多，鲜少有人能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倒是突如其来一道热情洋溢的中年女音吓了季羡一跳：“这不是季同学吗？这都多少年没来我们小店光顾了？”
季羡回以一个极为灿烂有礼的笑容，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个青葱年少的大学生极易博得他人的好感：“周阿姨生意兴隆啊，这么多年没见还是这么年轻漂亮富有朝气。”
周阿姨“哎哟”一声，中年女人的脸上立刻跟乐开了花似的：“季同学的嘴可真甜。”
这声“季同学”还真是让季羡头冒冷汗、不尴不尴，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那个，周阿姨，我这都出社会了，您就别一口一个“季同学”了，怪不好意思的。”尤其是在真正的高中生小纪站在一旁的情况下。
这下换周阿姨惊讶了，她颇为关心的道：“我一瞧你进门还以为是哪个男大学生呢。这怎么了，你是没念大学就出社会了吗？这书还是要继续的好……”
季羡唇角微抽，不过为了防止误会和尴尬继续发生下去，他赶忙摆手说道：“不，不，周阿姨您误会了，我早些年就大学毕业了，现在正工作呢。”
周阿姨立刻恍然大悟的道：“哎呀，原来是阿姨错怪了，我就说都这多年了，季同学怎么还跟那会儿差不多年纪似的，看着都没多大变化跟个大学生似的。你不会怪阿姨吧？”
季羡听她这么一说反倒更不好意思了：“怎么会？倒是周阿姨您居然一直记得我。”
“哪能不记得啊？”周阿姨说着就喜笑颜开起来，“季同学长得多俊啊，比人家大闰女还要标致，这谁见了能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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