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声望去，是宋阳——
穿着运动装的栗色卷发青年正站在审判局的正门前，倚在身后车上，见谢沐言下车，飞速站直了身。
“谢哥，林哥，可算等到你们啦！”宋阳欢呼。
还不待谢沐言出声，将车停好的林千枫先走上前，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林哥，你们也太不仗义了吧！”宋阳佯装愤怒道，“你们要调走怎么没人告诉我？这还是我下午见办公室没人，问了冯姐才知道的……”
回想上午的经历，谢沐言这才想起自己确实未告知宋阳；考虑到宋阳先前与他一同前往总审判局，或许林千枫也未去询问宋阳的意向。
“你确定要跟着我们？”林千枫打趣道，“谢审判长的钱都拿来给我加薪了，没钱给你发工资，跟着陈少爷赚大钱不香吗？”
谢沐言淡淡扫了林千枫一眼，林千枫又满脸不服地瞪了回来。
“林哥，我不缺钱，嘿嘿……”宋阳笑着挠了挠头，转向谢沐言道，“其实，我女朋友就在北原区，她说谢哥是个好人，超级厉害，让我跟着您好好干……”
“所以，你才开着豪车大老远跑来这儿给谢审判长当牛做马？”林千枫闻言似是有些不爽，话语间夹枪带棒。
“行了。”谢沐言厉声打断他，转而问宋阳道，“你女朋友是妖怪？”
刚打算开口的宋阳嘴还张着，想说的话却全都塞在了嗓子里，瞬间反应过来后连忙摆手道：“不，不是，谢哥，怎么可能呢？哈哈……”
谢沐言：“……”
看来就是了。
宋阳这位刚毕业的大学生，脸上简单得就像张白纸，心里想的什么，脸上就画着什么，一点也不会掩饰。
谢沐言对妖怪没什么偏见，人与妖怪在某种意义上是平等的，尤其在情感方面。但直觉告诉他：宋阳的女友有问题。
“你家离这儿远吗？”他转移话题问道。
“谢哥，不远，我家在北原区也有房，你们可以去我家住下……”宋阳见谢沐言给他架了“梯子”，顺着就下了。
“富二代啊！”林千枫挑眉，感慨道，“怎么想不开干这行？”
宋阳尴尬笑笑：“我怕我女朋友被妖怪欺负，想学点本事保护她……”
既然是想学些“本事”，还是让宋阳跟着林千枫学逮妖怪更好些。他安排道：“宋阳，你去执行局吧。”
宋阳面上有些为难，但还是点了点头：“好！谢哥，您要外出的话，可以开我的车。”
说罢，他伸出了手，手中正躺着那把豪车钥匙，金属边缘在月光下泛起悠悠白光。
“不用，”谢沐言将钥匙推了回去，“我开局里的车。”
其实，谢沐言的收入在东湖区审判局中居于首位，那么，为什么与谢沐言背景相似、收入更少的林千枫已经有了自己的车，而他仍然一贫如洗呢？
这就不得不提林千枫先前说到的“圣母心”了。
千尘大陆的妖怪在备受歧视的情况下，没有工作和收入，面临着巨大的生存压力，这也便成了滋生违法犯罪的温床。
为了防止妖怪违法案件频发，保证人类生活安宁，谢沐言拿自己的工资搭了个“跑腿交易平台”，他出钱，妖怪出力，倒也使案件减了不少。
宋阳方才有些失落的表情似是刺激到了林千枫，林千枫“嘁”了声，脸色阴沉着，对谢沐言道：“谢审判长，既然都重新开始了，那这审判长的位子，是不是也该换换了？”
“没必要，”谢沐言平静道，“我不会输。”
从一见面就对牛妖和羊妖开枪这一表现来看，在审判长这一职位上，林千枫已经输了。
话音刚落，谢沐言便向北原区审判局大门处走去。
北原区审判局远不如总审判局豪华，但比起东湖区那三层小破楼，从外观上看还是要好上不少。
大楼共有五层，整栋楼中毫无光亮，没有值班人员，或者说，北原区审判局的人都离开了这里。
大门一侧挂着个指纹识别机器，大概是开门密码。谢沐言习惯性地将右手食指放上，门在“滴”的一声后，缓缓打开了。
三人依次进了门。
这里的构造与东湖区极为不同，除了门口处洒入的月光，其他地方都是漆黑一片。谢沐言刚欲拿出手机照明去寻找开关，就听见“啪嗒”一声——
灯亮了。
只一瞬间，三人都愣在原地。原因无他：这审判局楼中什么都没有，就像是从未有人来过。
一楼布局呈正方形，空间极大，四周的窗帘都紧紧拉死。入目是两张一米长、半米宽的长桌，分别立在两条对边的墙面旁，桌子前还各配了把皮质座椅。
大门正对着通往二楼的楼梯，谢沐言刚踏上第一级台阶——
“嗡嗡、嗡嗡。”
他将迈出的一步收了回来，拿出手机，发现是陈万昇发来的短信。
陈万昇：谢审判长，我送的礼物，你喜欢吗？
谢沐言有些不明所以，他总不可能蠢到认为陈万昇说的“礼物”，是将审判局打扫干净。可能性更大的是，陈万昇把北原区审判局的人都带走了……
这无所谓，他早就料到了。
对这条消息，谢沐言打算已读不回。
他刚重新踏上台阶——
“叮铃铃、叮铃铃……”
“叮铃铃……”
一阵诡异的铃声倏地狂响起来，在这空旷幽静的空间里，每一声都带着回响。这近在耳畔的声音，将谢沐言的神经拧得紧绷起来，也把已经到达一二楼中间平台的两人呼唤了下来。
声音是从一侧的桌子处传来的，谢沐言快步走到那边，这才发现了在皮质座椅上被遮住的红色座机。他的手才触到听筒，电话就挂断了。
屋子里瞬间陷入一片死寂，安静到身后两人走近的脚步声都无比清晰。
谢沐言将手放在胸前位置，轻捻了下，随后又看了看落了尘的座椅，转身对两人道：“这是审判局的固定电话。”
这座机应该是从什么地方移过来的，部分按键已经模糊了，但是上面并未落灰，与座椅截然不同。
一种猜测在他脑中悄然浮起……
但如果这是审判局的固定电话，那么刚刚的来电极有可能是报案电话。于是，谢沐言立刻按下了回拨键，同时按下了免提键。
等了十秒左右，电话被接通——
“喂？”一道怯生生的女声传来，根据音色判断，大概是位十三四岁的少女。
“您好，发生什么事了？”
“您，您好，您是审判局吗？”
“是。”
“不，不好意思啊，大哥哥，我，我不小心打错了……”
“嘟……嘟……”
电话被挂断了。
由于开着免提，少女与谢沐言的对话也落入了两人的耳中。
宋阳疑惑道：“这女孩的声音怎么这么怪？”
林千枫接话：“她出事了。”
“嗯，不是急事。”谢沐言应道。
少女话语间并不急迫，应该不是什么要紧事。但大概率并非如少女所言，除非少女将妖怪审判局的固定电话建立了手机联系人名片，否则“打错了”这个说法，根本立不住。
应该不会有人那么不小心，不小心打开手机拨号界面，不小心按了十一个一，又不小心点了绿色拨号键……
“应该能查到地址，明天你先过去。”谢沐言对林千枫道，“若是严重，我下课后过去。”
明天是十一月一日，也是周一，他得去妖怪学院授课。
宋阳插入一条胳膊，问道：“我也可以去吗？”
“你在这儿呆着，”林千枫语气间满是嫌弃，“我不想带个拖后腿的队友。”
宋阳撇撇嘴，撤回一条胳膊，耷拉下脑袋对谢沐言道：“谢哥，那个……我先走了，明天再来找您。”
“注意安全。”谢沐言轻轻拍一下宋阳的肩，用手指了下固定电话，“明天的电话，拜托你了。”
闻言，宋阳眼里的光又重新闪了起来：“谢哥，我还能继续战斗！”
谢沐言轻笑道：“不早了，早点回家吧。”
“是！”宋阳又装模作样行了个礼，在两人的注视下，一步三回头地走出大门，开车离开了。
谢沐言再回到台阶前时，没有丝毫犹豫，眨眼间就踩在了第一级台阶上，没有任何声音响起，他的心这才稍微放松下来。
两人将大楼探索了一遍，这才发现，整栋楼除了门前挂着的“妖怪审判局”的牌子外，更像是一座公寓。二楼到五楼都是供人居住的房间，每层都有两间卧房，一间卫浴。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也算是将“公司是我家”落实到位了。
谢沐言将行李都搬上了五楼，他喜欢高处，高处更清静些。林千枫嫌麻烦，便直接选了二楼。
房间中，床、衣柜、桌椅都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像是已经在这儿度过了好多年。
谢沐言将所有一切都安置妥当后，已经接近凌晨了。
黑夜将万物打入巢穴，将世人醉入了梦乡。
……
翌日清晨，还不待闹钟上班，谢沐言就醒了。
他这一觉并不安稳，他又梦到了那场大火，同往常一样，他只记得自己向大火里走去，然后，再也没能出来……
深秋时分，清晨五点四十七分的天还很凉。
为了能让自己更清醒些，谢沐言走到了房间中唯一的窗边，拉开了窗，冷气扑面。
窗外灰蒙蒙的，一切都黯淡无光，他隐约看见一只鸟在楼下的树间徘徊了一圈，接着飞走了。
谢沐言备了会课后，天空才稍有些亮起来。看来是阴天，他想着，走到衣柜前拿出了挂起的审判长制服……
出门时，已经是早上七点了。上课的第一天，他需要提前去找校长了解一下学校的情况。
此时的街道中满是死寂，阴云横亘天际，大地织起昏暗的纱，宛若一副倾诉着荒芜的水墨画。
如此寂寥的环境下，他身后汽车缓缓行驶的沙沙声就十分明显了。
那汽车渐渐与他同步了，后车窗缓缓落下——
刹那间，谢沐言握紧了腰间的枪。
夏小烨：为什么还不让我出场[大怒]
谢沐言：在收拾房间。
夏小烨：哇哦！同居[星星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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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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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奇怪的审判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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