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得看了看表，发现他们已经走了十多分钟，可这旋转楼梯依旧是一眼望不到尽头。
“这不就是……”段一权刚要开口，就被潘见一把捂住嘴：“别说那三个字。”
“……”萧得默默低下头去，拿狼眼观察这个楼梯。
之前一直没好好看，他这才发现，这楼梯的做工还颇为精美，脚下铺着青石板，两侧修有花岗岩护栏，扶手上每隔半米，还雕着没有眼睛的小人。
段一策一边摸那个小人，一边啧啧赞叹：“哎呀，这破桥还弄这么好看，真是钱多了烧的。”
萧得边走边看那些小人，惊讶地发现每隔八个无眼小人，就会出现一个只有一只眼睛的小人：“这个是什么提示吗？”
段寻凑过来看了看，突然说道：“你知道一目九仙吗？”
据说蓬莱阁下有条画河，河上有九座古桥。后来，这里来了九名神丐，其中有八个都是瞎子，最后一个还只有一只眼。出去的时候，就由那个一只眼乞丐领路，其余八位就扶着前面人的肩膀。这九位神丐就被后人称做“一目九仙”。[1]
“难道这个楼梯是让我们模仿那九个乞丐？”
段一策转向萧爸爸，责备他道：“大叔你带的路！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萧爸爸赔笑几下，在萧得耳边抱怨：“我之前还想跟你妈拼个二胎闺女，幸好当时没拼成，怎么现在的闺女也这么闹腾？”
萧得：“……”
萧得：“你有没有考虑过，物种它是有多样性的，你看到的或许只是个例……”
这时，潘见几个人还在身后讨论一目九仙的问题：“不过这里有九个人，我们只有七个人，数对不上能管用吗？”
“试试呗！试试又不掉块肉。”大圣摆摆手：“那就阿寻睁一只眼，我们剩下的人闭上？”
段寻点点头，往前走了几步跟萧得父子并排，问道：“可以吗？”
萧得点点头，立马拽着父亲往自己身后走。
一行人全都闭上眼，手搭在前面人的肩膀上，缓缓往下走，生怕哪一步没站稳跌下楼梯去。
段寻按照扶手上的小人的模样，只睁着一只右眼在最前头领路。
他走着走着还回头看了一眼，目光在萧得父亲身上扫视了一圈，这才转过头来，继续向下。
可是并没有什么用。这架楼梯还是一眼望不到头。
“不会真的是九个人的问题吧？”潘见一屁|股坐在地上郁闷：“咱们难道还真得上去抗几个象兵下来？”
众人一时没了办法，突然萧得一拍脑袋：“素秉可不可以算一个人？”
“……”段寻挠挠头：“理论上应该可以，但祂的眼睛似乎是退化了吧，你能让他闭上吗？”
萧得并不会说素秉的语言，但他决定还是尝试一下，便把粉底液掏了出来：“我跟他比划两下子。”
段寻嗯了一声，又转身朝段一策说：“一策，弄个傀儡出来，之前攒的散魂还有没有？有的话多注进去一点。”
段一策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幡然醒悟，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小药瓶：“哥你真是聪明，我怎么没想到这茬……”
她把那小药瓶的盖子打开，往手里倒了几下子，接着便从天花板上掰了一块土下来，叽里咕噜地念起咒来。
不过一会，那块土就逐渐幻化成人类的形状，五官也渐渐显现出来，四肢抽|搐着开始做一些动作。
虽然那人只有手掌大小，但已经可以磕磕巴巴地说话了，尽管声音听起来像是一只被掐着脖子的鸭子：“你好……你好！”
“你好你好！”
段一策把他抨到手心里，让他闭上眼睛，接着就放在了段一权的肩膀上：“抓住了啊，别松手！”
段一权：“……”
那边，萧得终于也跟老祖宗素秉同志比划清楚了始末。
他转身回去，将素秉攥在手里，手则搭在段寻的肩膀上，吸了一口气，道：“再来一次吧！”
众人连忙排成一队，闭上眼睛，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
萧得越走越觉得恐惧。无边的黑暗中，他似乎没有可以抓住的东西。
脚下虽然踩着地面，可他总觉得身体轻飘飘的，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坠下无边的深渊。
下一秒，他颤抖的手指被人抓住了——
“没事。”
段寻的声音从迷茫的前方传来：“别怕，我在。”
他捏了捏萧得的手指，把手掌扣在他的手背上。
“……嗯。”
温暖从指缝间传来。萧得顿时觉得那心悸逐渐减弱，内心也渐渐平静下来。
几人又走了一会。大约几分钟的工夫，段寻的眼前出现了一道门。
他轻轻一推，登时就被耀眼的光亮刺得闭上了眼睛。
萧得虽然闭着眼睛，可也被那强烈的光线晃得瞳孔生疼。
等到适应了光线之后，他慢慢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窄缝，发现他们竟然在一间屋子里。
萧得上初中的时候，学校曾经带着他们去附近的农村搞社会实践活动，当时他在那里见到的几家农户，室内装潢就和这里很像。
莫非神仙们也经常搞搞下基层活动，视察一下民情？
“可是，这、这光是哪里来的？”
潘见的关注点总是和别人不大一样，这会被那耀眼的白光惊得语无伦次：“这怎么看着和太阳似的？莫非是有人在这里用法术？”
段寻听罢，也皱了皱眉：“先出去看看。”
一行人半是兴奋、半是怀疑地打开屋门，更是惊讶地发现，外面竟是一个世外桃源的模样！
就好似古籍中对三仙山的记载，这里小桥流水，蝉鸣落花；迟日江山丽，春风花草香；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简直是人间仙境，叫此六人无不驻足观望，感慨万千！
萧得愣了好久没说出话来：“这……我们还在岱舆山里吗？”
众人被萧得的话叫醒，这才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
“不是平行光，是点光源。”段寻指了指山洞中央的一个位置：“从那里发出来的。”
他说的没错。萧得也一眼就看出来，这个地方的光照明显和外界不同。
其最大的差别，在于光源在所有物体的下方。
因此，这里所有物体的影子位置都十分独特。只是因为反射的平面比较多，这才没有给人恐怖片的感觉。
段一权突然举手：“所以我们可以开始找掩月泉了吗？”
段一策也跟道：“快分工吧！老娘我等不及了！”
“……”段寻在整个山洞里扫了几眼，道：“一策一权你们俩去12点钟方向，大圣去3点钟方向，潘见6点钟，我和萧得去9点钟。”
段一策立刻行了个礼：“遵命！”
见所有人都分开来去，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萧爸爸突然咳了两声：“小段儿啊，叔跟你商量点事呗。”
段寻愣了一下，看了一眼萧得，这才转过身去问道：“……什么事，叔叔？”
萧爸爸梗了一下：“也没什么，就是……这之前太忙，一直没来得及说。”
他说着，便在段寻肩上拍了拍，叹了口气：“这件事，我本来不想让萧得掺和进来。所以最开始的时候，我意识到你瞒着萧得，故意带他去解灵，我说实话，我是非常恨你的。”
萧得插嘴道：“爸，你说的这是什么……”
“没事。”段寻拦住他：“您继续。”
“嗯，我继续昂。”
萧爸爸在儿子的头上揉了一把，接道：“不过，我之所以没阻止你们，不是因为我胸襟突然开阔起来了，而是我觉得，小段儿你也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萧得失忆之前，肯定跟你达成过某种协议，不然你也不会拿他的性命开玩笑。你们也都不是小孩儿了，我自然没有权利干涉你们的决定。不只是解灵这一件事，还有谈对象的事也是，我虽然对此意见很大……”
他说着，眯缝着眼睛，用那种看不争气女婿的目光看了眼段寻，接着又叹了口气，转过头去摆摆手：
“但萧得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我完全支持我儿子的决定，也希望你。”
“……”萧得听了，突然觉得眼眶有些酸涩：“爸，这么说你同意……”
萧爸爸突然从煽情状态中出来，猛地一甩脸：“我同不同意管个屁用？！你们两个上热搜，前前后后问过我的意见吗？！”
萧得：“……”
他连忙道歉：“是我的错，你别浪费段寻时间了，他还得去找掩月泉……”
“他找什么掩月泉！”
萧爸爸大概是憋了一口恶气，这会哼哼了一声，脱口而出：“这里又没有掩月泉，你们不就是来解灵的吗？”
“啊？”萧得没反应过来：“等等，什么解灵……”
“什么意思？”
突然，潘见的声音从身后传出来：“这里没有掩月泉？”
三人皆是一转身，发现潘见的脸色青一块白一块，手指颤抖地看向段寻，两根眉毛扭成了一团。
他的喊声有些大，把还在附近的权策兄妹俩也引来了：“什么什么？发生了什么？”
段寻抹了把脸，示意潘见别激动：“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这里确实没有掩月泉，但是……”
“卧|槽，所以你知道这里没有掩月泉？！”
潘见直接把万月筒砸在他身上了：“那我们是来干嘛的？”
一旁的权策兄妹也很震惊，只不过比潘见稍微好那么一点点：“来体验生活？积累实习经验？”
段寻连忙伸手一捞，这才没让万月筒掉在地上，面上露出几分尴尬的神色：“因为比起掩月泉，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潘见抱起手臂，质问道：“有人想毁灭世界吗？”
段寻：“那倒不至于……”
潘见：“那就没有掩月泉重要。”
段寻：“……”
就在他支支吾吾的时候，萧爸爸突然凑上前来，笑道：“那个，要不还是我来说吧。”
众人全都眼巴巴地向他看去。
“事情其实是这样，虽然没有人要毁灭世界，但有一个人正在颠覆世界的灵气平衡。”
他咳了两声，说道：“你们知道梭路证券的老总肖越吗？对，那个人就是他。”
[1]《非物质文化遗产之蓬莱传说》 烟台市文广新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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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九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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