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小河神

沈深很快煮好了三碗面条,还顺便炒了两个小菜。沈深的手艺很不错,赵梓熙吃得很香,倒是虞扶雪靠在椅子上没什么胃口。

虞扶雪仿佛不经意地问沈深:“刚才我们来的时候,从门口怒气冲冲离开的书生是谁?”

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忽然燃起冲天火光,滚滚烟尘中漫天的呼喝喊叫响起,门外有慌张的村民跑过来敲门:“沈小子,不好了,仓库着火了!”

沈深开门,那村民拉住沈深就要往外走,“仓库这场火烧得蹊跷,越浇水火越大。”赵梓熙和虞扶雪也起身,准备过去帮忙,村民注意到两人,动作顿了一下,还是涩声道谢:“两位是沈小子的朋友?谢谢你们。”

“事态紧急,不必客气。”

着火的仓库是村子统一存放要售卖的鱼鳞面具的。和沈深那个小棚子不同,这是一间建造精良的青砖大屋,然而此刻屋子燃起了熊熊大火。鱼鳞面具点燃后的腥味冲鼻而来。

赵梓熙凝神一看:“这是用油点燃的,不能用水浇,要用沙子盖。”

村民们将信将疑,那领着沈深来的村民马上解释:“这两位是沈小子的朋友。”

沈深在村子里显然很有地位,这话一出,村民们立刻照着赵梓熙的方法去做,终于扑灭了火焰。

有村民看着仓库里成片化作灰烬的鱼鳞面具,流下了眼泪:“该死的,定是外村的人干的。”

这时候虞扶雪忽然“哇”得吐出一口血来。有村民暗中将狐疑的视线看向赵梓熙和虞扶雪。

沈深立刻提出带虞扶雪去看村里的医生,但虞扶雪摇了摇头。他此刻已经虚弱得说不出话来了。

旁边的小溪一瞬间沸腾起来,溪水中的游鱼跃出水面,冲着村民们砸落过来。原本还是美食原料的溪鱼纷纷张开血盆大口,咬在村民的头上。好几个倒霉鬼被咬得头破血流。

村民们一阵哀嚎,村医一下子忙碌起来,沈深只好领着赵梓熙和虞扶雪前往旁边村民的居所暂时休息。

沈深和那房子的主人简单介绍了几句,就被村民叫走去处理仓库烧毁的后续事宜。房主人很好,让虞扶雪躺在自家的床上。这家的床和被套枕头全都换了簇新的大红色床品,赵梓熙不由问:“你家是有喜事吗?”

屋主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闻言腼腆地一笑:“是啊,本来今天是我和喜儿成婚的日子,可是刚好遇上村里仓库被烧……”说到这,小伙子的情绪似乎有点低落。

这时候门外进来两个老伯,满头白发的一进门就对小伙子说:“铁柱啊,你家婚事今天要好好办,知道吗?”

小伙子抬头:“可是仓库……”

另一个还有一半黑发的老伯一直皱着眉:“都怪那些外村人。”此时两个老伯才注意到屋内的赵梓熙二人,“你们是……?”

也不知道是虞扶雪倒下了的原因,还是沾来的河水气息消失了,老伯很快认出两人不是村里人。

年轻点的老伯恶狠狠地骂道:“该死的异乡人。”

白发老伯看了赵梓熙一眼,劝住了他:“不要生事。现在最要紧的是铁柱的婚事不能受到影响,仓库没了可以再建,最近村里是有些运道不好,那才更要喜气冲一冲。”

两人走后,小伙子铁柱回到屋里,“抱歉啊,孙伯就是急脾气,没坏心的。”

“你们是沈深的朋友吧,不用怕,就在这好好休息,深哥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赵梓熙好奇地问:“沈深似乎在村子里很有名望?”

铁柱点点头:“可不嘛,沈深可是小河神,谁敢对他不敬?”

“小河神?”

“对啊,沈深从小体弱,他父母求到村子老人那里,一位耄老给出了个主意,让孩子和准备的贡品一起放在篮子里随溪流顺流而下,写上生辰八字和拜帖,求河神收作义子。如果河神同意,孩子就会安然无恙顺着溪流回到山下。”

“啊?”赵梓熙有点震惊,“那后来呢?”

“后来当然是平安回来了,病也好起来了,所以村子里人都叫他小河神,因为他是河神的干儿子呀。”

“不仅如此,七年前沈深一头扎进水里,人都被水淹得昏过去了,但就是没事,你说可不就是小河神吗?”

赵梓熙瞪大了眼睛:“七年前?他妻子亡故那一年?”

“是啊,可惜了,宝儿姐当时才嫁进来两年呢。”

“你别看他看上去好端端的,其实自从宝儿姐去世以后,他在院子里种满了她喜欢的花,还整天只穿宝儿姐喜欢的绀青色衣服。”

“你是没看到过啊,他柜子里现在全都是绀青的衣服,好不容易孙伯整日劝劝劝,说服了他去城里裁点新衣服,结果人回来的时候,你猜怎么着?他身上穿着绀青色衣服,怀里抱着的新裁的料子还是绀青色。”

“村里的姑娘全都暗地里喜欢他,说他这是深情。可有名气了。”

铁柱挠了挠头:“好在我家喜儿喜欢我。”

时辰差不多了,铁柱去隔壁房间换上婚服,准备进行婚礼,虞扶雪还没醒,赵梓熙只好坐在一边陪他。中午仓库被毁村民们愁云惨淡,此刻敲锣打鼓娶亲,却是一片热闹。

赵梓熙不知怎么地回想起仓库边那条沸腾的溪水,扑上来的怪鱼和晕倒的虞扶雪,心里涌上了一点怪异的感觉。

“笃笃笃”门口传来敲门声,“赵姑娘还在吗?”是孙伯的声音,赵梓熙忽然不想回应,结果门上很快传来钥匙开锁的声音,赵梓熙一惊,此时昏迷的虞扶雪忽然一伸手,将赵梓熙拉住,一起滚到床下,然后伸手咬破手指,在床沿画了一条血线。

接着虞扶雪再次昏了过去。

开了门的孙伯走进了房间,到处打量:“人呢?”

“该死的,跑了。”

好几次赵梓熙都以为孙伯要发现自己和虞扶雪了,但是哪怕孙伯低头看向床底,也仿佛什么都没看到。赵梓熙估计是虞扶雪画的那条血线在起作用。

孙伯骂骂咧咧地摔门出去了,赵梓熙松了一口气。这孙伯显然来者不善,也不知道虞扶雪这血线能撑多久,但现在她带着一个昏迷的人也走不远,只能赌虞扶雪的术法靠谱了。

吹吹打打的喜乐越来越近,新郎在前厅陪着客人喝酒,新娘戴着盖头被人引着走进屋来。这座村子其实非常富裕,只有沈深家看着格外小,其余人家的房子都像那间仓库一样,是好好的青砖大房,因此房间有好几间,婚房就在虞扶雪和赵梓熙所在的房间隔壁。孙伯走后门没关,借着门缝,赵梓熙看到一身红裙的新娘款款经过。

接着是铁柱穿着婚服醉醺醺地走过去。再接着隔壁的喧闹渐渐平息。

想想隔壁是一对新婚夫妻的洞房花烛夜,自己却和虞扶雪两个人躺在这,多少有些不自在。

赵梓熙忍不住往虞扶雪反方向挪了挪,结果也不知道是不小心碰到了哪,忽然“咔哒”一声,赵梓熙连同虞扶雪一起,整个翻倒过去。赵梓熙昏头涨脑地再抬头,就发现她和虞扶雪来到了一条地道,头顶上一片漆黑,赵梓熙研究了半天也没打开头顶的机关。

好端端的房子下面怎么会建这么长一段地道,这个村子有问题。赵梓熙搀着虞扶雪硬着头皮往下走,七岔八歪的,来到了一间房门外。这间地下的屋子门上也装饰了大红的喜字,门半开着,里面传出铁柱的声音,“喜儿,随我来,这是咱们成婚的最后一个步骤,也是我们村子最深的秘密。”

赵梓熙很尴尬,有心想走,但带着虞扶雪又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防止被发现后更尴尬。结果屋里传来了喜儿的回答:“我愿意为你成为河神的奴隶。”

接着,屋里传来了磨刀的声音,赵梓熙一惊,往屋里看去,却见一大片屏风上映着铁柱和喜儿两人的影子,铁柱的影子拿着刀,已经磨好了,轻轻地放在了喜儿脸上剐蹭,就好像人给鱼刮鳞片一样。

身段窈窕的喜儿弯成了一道柔韧的柳枝,轻轻倚在铁柱手中的刀刃上,像濒死的鱼一样微微颤抖着呼吸。喜儿发出了痛苦的呻吟,但迎向刀刃的动作却一动不动。

刀尖在那颗娇小的头颅上来回磨蹭,慢慢地,赵梓熙闻到了一股熏人的鱼腥气。旁边的虞扶雪睁开了眼睛,又是“哇”的一口,吐出了血。

铁柱听到声音回过头来,发现了门外的赵梓熙,赵梓熙也在这一瞬间的动作间,看到了起身张望的喜儿的脸。

那竟然是一张长满了鱼鳞的脸!

铁柱立刻呼喊起来,尽管赵梓熙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想跑,但是毕竟还带着虞扶雪,两人很快被闻讯而来的村民抓住,用绳子绑住了手脚,双双扔进柴房。

大约又过了两炷香的时间,柴房的门被打开,喜儿从外面走进来。此刻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鱼鳞,只是红了一大块,看上去像皮肤过敏或者是天生胎记。但赵梓熙知道不是的,那是曾经长出鱼鳞的位置。

喜儿手里端着一碗颜色浓郁的药汁,她进门后,一眼也没看倒在另一边的虞扶雪,而是径直冲赵梓熙走过来。“把它喝了。”

喜儿的声音很平静。

她手里的药碗散发出巨大的鱼腥气,赵梓熙冷静地问:“这就是喝了能让人脸长出鱼鳞的药吗?”

喜儿没有回答她,而是拿起药碗吹了吹,似乎是怕烫伤赵梓熙。这的确是一个温婉的女人,赵梓熙试探地问:“我能不喝吗?”

喜儿抬头,语气有些叹息:“的确是委屈你了,照理来说都是村里的新嫁娘才能在河神的恩赐下得到这碗药。你这样仓促喝了,到时候取鱼鳞,恐怕会害怕。”

“可是没办法了,仓库被人烧了,外面的订单又催得急,你又发现了我们村子的秘密,现在只能把你变成我们自己人。放心吧,信奉河神的人都会得到幸福的。你看我们村子多富裕,都是河神带来的。”

“可是我不想长鱼鳞。”

赵梓熙试图软化喜儿,但门外传来了孙伯的声音:“喜儿,别和她多说,把药先灌下去。”孙伯皱着眉进来检查了两人身上的绳子,赵梓熙还想再说点什么,孙伯却一言不发就是一个巴掌。

“别跟我耍花样。”

喜儿托着碗走近赵梓熙,铁柱和另外两个大汉也从门外走进来,四个人一道摁住赵梓熙,将药灌了下去。

那碗药汁如同滚烫的岩浆,从赵梓熙的唇舌一路烧到肠胃,只一瞬间,她全身的皮肤就像被磨砂纸打磨了上万遍一样。

细细密密的疼痛重重叠叠地映在她身上,她几乎要怀疑自己的皮肤都烂掉了。然而不是的,月光下,她像一条离了水的鱼,在地面上痛苦地呼吸。幽蓝的鳞片从她脖颈开始蔓延。

“放心吧,你是去享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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