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静也这么想,尤其是看见白苗苗脸上的笑容,她就觉得特别碍眼,她看了眼牛车上堆攒的菜油、粮食、面粉……
东西多到令人眼馋。
这个白苗苗到底有什么好的,这群狗男人一个个见了她都挪不开眼,真是不公平。
牛车上的四个人各怀心思,就这么随着一路颠簸回到了赵家沟。到了村口,天色已经暗了,白苗苗一眼就看见了正在村子门口等待徘徊的季景明三小只。
“嫂嫂,嫂嫂。”
季甜甜还不等牛车停下,已经像个小炮弹似的冲了过来,白苗苗立即跳下车,轻松把她抱了起来,不过却看见她那双大眼睛里晃着泪花,“怎么,被人欺负了?”
季甜甜摇头,“嫂嫂,下次你可不可带上我。”
季景明却知道是为什么,季景甜自从季景霄离家,后季景志病死,深怕白苗苗出去,就和她的大哥二哥一样,再也不回来了。
白苗苗点头。
季甜甜不敢置信,眼珠子都瞪圆了,软糯的语气中满满都是惊喜,“真哒。”
白苗苗,“当然。”
季甜甜立即伸出一根手指,弯了弯,“嫂嫂,我们拉钩钩,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就是汪汪汪。”
白苗苗勾了勾她的小指头,季甜甜这才露出甜甜的笑容,白苗苗叮嘱一旁的两小子,“把牛车上那些东西搬回家去。”
“啊?”
“嫂嫂,这,这都是我们的吗?”
白苗苗,“是啊,不然你们以为是谁的?”
季景明和季景冬相视一眼,立即爬上牛车干活,那股兴奋劲儿全化作了动力。
季家嫂子去镇上采购,带回了一大车好东西,看着得花不少钱,白苗苗她们刚到家,这件事就传遍了整个赵家沟。
流言像是龙卷风,很快席卷每个角落。
“真的假的?”
“我两只眼亲眼看见的,还能有假吗?”
“季家不是已经穷的揭不开锅,我看最近几天冬冬都去河里钓虾,他们哪来的钱买?”
“她们家就白寡妇一个能顶事的,又不上工,就养一只猪崽,嘿嘿,你说她哪来那么多钱?不过她那身段看上去就很好摸。”
“上次不是说她和赵无赖勾搭上了,咋,看不上他,又换人了?”
“赵无赖啊,他被人打了头,现在还躺在家里。”
……
纸片一样的流言蜚语白苗苗压根听不见,她跑了一天,正享受着季甜甜和季景冬两人的捶腿服务,“往左一点,甜甜,用力。”
季甜甜哦了声,小脸蛋因过分卖力而狰得彤红,小拳头邦邦落下,就像小雨滴稀稀拉拉落在玻璃窗上一样。
季景明看着家里忽然多出来的食物用品,还觉得像在做梦,“嫂嫂,这些真的是我们家的吗?”
白苗苗心想还好没告诉他们这次去镇上的收获,半大的小子压根也藏不住事,她正在看季景明那张鬼画符,“来,念给我听,这一句是什么?”
季景明忙凑过去看,“欠狗子家两斤大米,一斤面和半碗油。”
“欠老根叔家半斤米,三两油……”
……
白苗苗听得差点睡着了,她懒得动弹,干脆指挥季景明,“分出三斤米,一斤面和半碗油,给狗子家。”
季景明纠正,“嫂,我们欠狗子家就两斤大米,不是三斤。”
白苗苗忍不住踹了他一下,“我能不知道?”
季景明下意识躲开了,也没当回事,他觉得自家嫂子好像不会过日子,那可是一斤大米,至少要五毛钱,嫂嫂说给就给了。
所以等到潘大红闻声而来要债时,季景明小脸拉得像驴脸一样长,“大红婶,这是我嫂嫂让还给你们家的三斤米,一斤面,和半碗油,是三斤米哦。”
潘大红用手就这么掂量了一下,喜笑颜开,“怎么还多给一斤,苗苗你这是不把婶子当自家人,过日子可不能像你这么过的。”
说完,潘大红又把一斤米倒回米袋,季景明没想到她居然还回来了,心都要激动的跳出来了,结果,潘大红倒了一半,“咱们这日子往后还长着,得慢慢过,你以后要遇到什么事,以后来找婶子我。”
白苗苗笑盈盈的应,“行,婶子你慢走。”
季景明眼巴巴的看着潘大红把另一半带走了,大伙们眼看着潘大红跑了一趟季家,带回了两斤半大米,纷纷上门来。
漆黑的夜晚,煤油灯燃着那小小的一片地,季家的门槛倒不时被来往的人踩着,人影幢幢,好不热闹。
等人散尽,月亮已上眉梢。
时候不早了,应该没人再上门了。
白苗苗看着那张纸上一一被划掉的名单,居然还剩下一个没来要债的,,“这个钱嫂子是谁啊?”
季景明还在盘点白苗苗带回来的一堆食物,这家多半斤,那家多三两的还,这么下去,居然挖掉了一大半,季景明一颗心都要滴血了,“是大江哥娶的媳妇,之前我大哥借了他们家半斤米。”
那就是白苗苗嫁过来之前的事了。
白苗苗点头,“明天我亲自去送一趟,好了,季景明你现在该去做饭了。”
季景明嗖的下起身,“现在还吃啊?”
白苗苗中午那一顿已经消化的差不多了,莫名不解,“你们不饿?”
“饿!”
“喝水水。”
白苗苗摸了摸季甜甜的肚子,扁的,“不喝水水,我们吃饭。”
季景明就白苗苗买回来的素菜炒了个扁豆,做了个菜汤,然后桌上每个人有一碗白白的大米饭,季景明很有仪式感,“开饭。”
白苗苗看着这一桌素汤寡水,再次意识到抢不到肉的凄惨后果,但桌上除了她,其他人吃得都一本满足。
晚上,季景明给白苗苗烧了一大锅热水,最近他发现他嫂子特别爱洗澡,几乎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要洗一次,每次一锅水都不够,柴用的也比过去更快了。
嫂嫂真的很会败家。
白苗苗洗澡的地方就在床后,用一块布帘子隔着,这次她从供销社带回来一块大运河牌肥皂,洗澡的时候搓搓,她终于又闻到了久违的香,而且洗完澡,身上的皮肤都变光滑了。
不过和她过去用过的那些香皂比,略显粗糙,但聊胜于无,白苗苗开始逐渐接受这世界带给她的各种差异。
现在没有的东西,不代表以后也没有。
她想着,明天得让三个小家伙也一起洗澡。
季甜甜是白苗苗亲自给洗的,小家伙身上肋骨清晰可见,摸着都咯人,她怕痒痒,白苗苗一摸她的痒痒肉,季甜甜就拼命往里面躲,桶里的水都被她扑洒了出来,白苗苗刚换的衣服给她弄潮了。
“咯咯咯,嫂嫂痒。”
“不洗干净,甜甜就是脏宝宝了,没人喜欢脏宝宝。”
季甜甜一听,努力不让自己躲,她要做干净的宝宝,只忍不住咯咯咯笑。
季景明和季景冬平时要个把月才洗一次,听着季甜甜洗澡闹出来的动静不小,两小子还没洗已经觉得洗澡变成了一种酷刑。
白苗苗没亲自给他们洗,而是下了命令,“必须洗上二十分钟,把身上搓干净再给我出来,你们早出来一分钟,今天没饭吃。”
季景明,季景冬,“!!!”
当吃饭和洗澡挂钩,两个再不喜欢洗澡的臭小孩也只能硬着头皮洗,兄弟两你帮我擦,我替你擦,足足擦洗半小时才出来。
季甜甜嗅了嗅自己,“嫂嫂,香香。”
白苗苗给她擦干了头发,头发还有点潮湿,就让她这么披散,“头发也香香。”
季甜甜也觉得自己变香,特别臭美,等两个哥哥洗好后,她就凑过去让他们闻闻,再问一句,“甜甜香吗?”
季景冬就点头,问一次点一次。
白苗苗昨天才突然意识到季景明好像识字,加上老爷子对她说的那番话,“季景明,你之前读过书,识过字?”
真正读书认字的是季景志,季景明小时候是跟着他大哥识字,后来村里来了下乡的知青,然后搞了一个什么小学,他没事的时候就会去跟着学,后来季景志病情严重,他就再没有时间去了。
白苗苗,“知青会教你们识字?”
季景明点头,“会,之前是姜知青教的。”
白苗苗立即想到了昨天和她一起去镇上的姜秋书,戴着一副眼镜,看起来呆头呆脑,和她脑子里那群成天之乎者也的呆书生一个样。
“你还想读书吗?”
季景明点头,很快又摇了摇头,他握紧拳头,“我很快就可以去生产队上工,挣工分了。”
白苗苗,“……”
挣工分,白苗苗还是有点记忆的,原身之前也去生产队挣工分,从早干到晚,一天能挣八分工,一年忙到头,好一点可能也就三四百个工分。
白苗苗神色凝重,“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说。”
季景明不懂为什么他嫂子会生气,“我,我,我想——读书。”说到最后三个字都蔫了,“嫂子,可我也想挣工分,我不想让你每天这么辛苦。”
白苗苗波澜无惊的心起了一点小涟漪,”一个小时坚持住了吗?”
季景明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白苗苗问的是什么,想到之前自己豪言壮志,他羞愧的低头,“快了。”
白苗苗点头,“识字学习和你挣工分不冲突,两个可以同时进行的,如果你真的这么爱挣工分的话。”
中午时分,白苗苗拎着两斤面粉去了知青宿舍,找的不是别人,正是姜秋书,姜秋书正在知青共用的灶台上摊饼,热气熏得他两片镜片都模糊了,他把镜片擦干净才看清楚来的人是谁。
白苗苗只觉他看上去更呆了。
“季家嫂子。”
“嗯,我来是请你帮点小忙。”
姜秋书有点忐忑,他昨天见识到了白苗苗的另一面,再也不敢把她和柔弱二字联系在一起,他请白苗苗在就餐地方坐下,给她倒了一杯水。
白苗苗开门见山,“我想请姜知青你每天抽点时间教我们家三个孩子认字读书。”
想到自己薄弱点,白苗苗又补充一句,“尤其是算数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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