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陌生的女子将她送出,不久前婠婠姑娘瞧来甚为疲惫,她便也不方便继续叨扰,只是她没料到女子会与她一同,见女子合上婠婠房间的门,等女子走到她身侧,她才继续往前,与之并行。
又陆续行了一段路,走到几乎是船头,傅君婥这才停下,随着她的动作,女子便也跟着停下,傅君婥心中有事,见女子朝自己投来视线,不知为何,竟有些紧张得很,唇角泛起丝丝被压制的白。
比起与婠婠相处时,会随时所生的不可控和恐惧,眼前女子反更令她升起空白,是一种被洗礼的致静,女子对待一切的平淡,就好像是入世的仙,自有一种无法靠近,可观而不可亲,连她心中的祈愿都被短暂压制。
“此物难寻,我所知的地点,也不过是传言”,反是对方先开口,说出她的在意。
“姑娘知道了?” ,语气下意识便挂出与女子的距离,连说话者本人听来都不禁于心中发笑,不知自己为何会如此。
“师妃暄”,看着女子,想起不久前床边的那幕,于师妃暄来说,话几乎是下意识而出。
不解的视线,从傅君婥眼中流出。
“慈航静斋,师妃暄 ”
“师......姑娘?”,意识到女子似乎是在有所介绍,傅君婥也不太确定,便连唤都夹着浅浅的尴尬。
感受到此,师妃暄这才意识到自己颇为多言,便收拢住心思,转移走话题,“我会将我所知记下,若你需要,便拿走”
“如此,便多谢姑娘了”,因着目的达到,多少能看到些希望,傅君婥一直沉闷的神情,终是多了些许悦动,连过程中的尴尬,也能被划过。
将女子微弱的改变收入眼中,师妃暄不再多言,只是引着傅君婥去到自身的歇脚处,在靠近下船的偏角位置,并将所知一一记下,画出。
看着正神情专注的女子,傅君婥自始至终未出言打扰,直到女子将一切写好,交至她手上,感受着手心里的存在,她的手不由得将其攒紧,好似再也没有什么能将她与手中物分开,那便是她的命。
“谢谢”,她言,尽管简单,可却也没有更多可表示的。
“傅姑娘,可是要离开?”,开口相问,师妃暄想现下她所记下的地点,皆与此地相距过远,并不符合徐子陵他们,南下或者北上的选择,便生些许猜测。
“他们不会”,傅君婥倒是直接撇开双龙。
微有颔首,师妃暄想,若是如此,徐子陵他们离开亦是迟早的事,如今宇文化及虎视眈眈,这外界亦不太平,这条船上的人,迟早会离开。
对于身前的无言,傅君婥并无太多在意,若说真有什么,也是别的想法,“师姑娘,可也是为「长生诀」而来?”,她问。
“是”
本以为女子会有所迟疑,却没想会如此直接,与婠婠姑娘倒有些相似,“可姑娘瞧来不是觊觎者”,却也有不同,傅君婥从师妃暄身上并未感受到任何属于掠夺的表现。
“如此奇书,还望日后姑娘多多照拂 ”,傅君婥看得出来,眼前人才是唯一那个,有能力且有意做这件事的人,可女子并未答应,只是静默无言,许久才道那一句,“若有必要,我亦会杀了他们”。
对此,傅君婥先是一愣,随后反释然,意识到这才是女子不同的地方,“若是如此,也只能算他们命里有此一劫”
“多谢姑娘相助,如此我便不再叨扰了”,留下来,与女子似乎也并无太多言语,傅君婥便主动选择抽身。
走到门口,跨门的瞬间,她的脑海中不由得跑出婠婠的身影,以及其习武的天赋,难免在意,这令她落下在外的左脚定住,“「长生诀」奇诡,婠婠姑娘天资聪颖,恐易为其所困”,本想提醒什么,却又意识到师妃暄此人,怕比她更为在意此事,难免笑着摇头,心叹自己多此一举,将剩下的一腿迈出,“这些时日,多亏二位照拂,日后山高水远,就此别过”,握紧手中存在,她不再犹豫,纵身离开。
身后人,思及傅君婥的情况,倒想所言,不过最终却也只是闭口不言,任由其走远。
停留些许时辰,将屋内一切收束好,师妃暄这才再次推门而出,却在门口遇到不知何时便等在门外的女子,女子对着她有所行礼,又作出相请的姿势,思及女子背后的人,她便没有拒绝。
等着她再次回到婠婠住处时,已是半柱香之后,轻手推开门,白日的光亮随着门开的动作,一寸寸刻入房间,小心翼翼,生怕惊扰屋内生灵,那些萦绕在耳中的话,令她无法平静,急切得好似她已不是她,直到踏入房间的那刻,她又变得是她,那迫切的心思被不知名的因素压下,直到看到空空的床。
匆匆几步走近,“婠婠”,她嘀咕着,环顾过四周的空荡,思及女子受伤的身体,心中的担忧越渐加重,屋外传来呼唤,她匆匆跃到门口,见陌生的两人在不远处说笑,话语之中有几字声似心中人的名字,因此而生的意识,令她难受,而就在此时,身后传来细微的响动,像是脚步压在木板上的声音,一步一步的,越渐清晰。
意识到这点,她强压下心中在意,静静听着,在疑似只有两三步开外时,骤然转身。
眼前依然什么都没有,只有地板的光上,那黑色纤细的身影,悄然划过,速度之快,来不及让视线捕捉。
重叠在一起的黑影,好似同一人,若是寻常人,怕只会觉得白日里不干净,可身后骤然收紧的呼吸,骗不了人。
“婠婠~”,语气之中,夹着淡淡的无奈,令听得人,动作难免一滞,于是当师妃暄转过身时,婠婠意欲吓人的手还未收回,在看到她转身后,才笑着收回,僵硬地背在身后。
“为何去得如此久”,盯紧着眼前人,婠婠的神情挂上不浅的抱怨,无聊逼得她有些发疯,在意亦有,这才生了玩乐的心,想吓一吓师妃暄,可见那人如此着急的模样,又没忍住,透露出脚步,才至现下这般场景。
“你们倒是话多”,继续嘀咕着,脚步也开始移动,越过师妃暄,往里面走去,只是在路过时撇过师妃暄一眼,递出一副你最好解释清楚的眼神,却忘记明明是自身告知师妃暄相帮傅君婥的事。
“婠婠可是给李四小姐用过药”,心中所想令师妃暄在意,便没有过多犹豫,也未能注意到那刻意抱怨的视线,
“我的事,在扬州你不就一清二楚”,婠婠贴着床坐下,侧靠在床栏上,怀着些许慵懒,看向眼前人,她下毒又解毒的事,似乎不需要再复述一遍才对。
“不是此事”,师妃暄却摇头,“我方才得知,李四小姐不久前,内力尽失”,跟着有所解释。
“哦——”,理解过来,语气被婠婠下意识地拖长,“我倒是忘了,算算日子,她应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这倒并非说假,自上船之后,此事便逐被渐忘却,后又彻底丢于脑后,现下才被婠婠重新被拾起。
“你见过她了?”,环抱住胳膊,微微偏头瞧向师妃暄,婠婠心中先前的疑惑已被解去大半,若是李秀宁,师妃暄久归的原因便已有,看来,与傅君婥无关,想来也是,两人不像是有太多话的缘分。
如实点头,“如此效用,婠婠所用何物?”,在问出这话时,师妃暄的心骤然一紧,垂下的双手,罕见地收紧。
“何物?”,婠婠符合着嘀咕,她瞧着师妃暄心里却觉得怪异,竟觉得师妃暄颇为紧张,一时之间,倒忘记回复,直到外面传来鸣鼓声,那是舰上的人,一种传递时辰,同时鼓舞士气的常用手段。
“不过是一种药草”,她翘上腿,白皙的赤脚,微微晃悠着,看上师妃暄的眼神却变得有些耐人寻味,“为何如此在意?我还以为师姑娘心里只有「长生诀」。”
这般言语,反令师妃暄紧张的心得到缓解,紧随而来的,则是一种无言的失落,“我曾见过这种草,难免有些怀恋”,师妃暄主动解释,那些记忆,一遍一遍的存在,愈久弥新,是故,只要是一点从前,她都忍不住想抓住。
“慈航静斋也有?”,想起那片由师傅照料的药草田,她还以为那般独特的药草,只长于阴葵派,师傅对那片药草田倒是格外用心,弟子们不得擅自靠近,打理更是亲力亲为,若非她胆子大,误被药草割伤,定也不会发现其效用,更是像现在这般物尽其用。
“在婠婠的门派,此草难道甚为常见?”,婠婠的话令师妃暄在意。
“倒也不是”,本想继续说些什么的人,清醒过来后,话语戛然而止,“区区药草而已,长在哪有何稀奇的”,不再就此言语。
“药草并不稀奇,只不过”,看向婠婠,她还以为熟悉之物自与小时有关,思及这番对话,微微的叹息从鼻中趟出,“事关一些幼时的记忆,不愿忘记”,她言。
投来的视线,竟令婠婠有些难受,她并非介意被注视,而是师妃暄的眼神,似有千言万语,蔓延出来的心事,像极了呆在药草田中发愣的师傅,令她被压得透不过气,明明只是局外之人,却又觉得身处其中,陷入心思的拉扯中。
朦胧的记忆中似有什么拉扯过,她还来不及去探寻,头便胀痛起来,好似有一只活物,藏在她的脑子中,在此时想要破脑而出,她想强行压制,却牵动周身伤口,心口又开始散出湿意,伤口怕是又已裂开。
“师”
“师......妃暄”
当觉得有所失控,她本该自控,不叫人看出一点破绽,却在彼时唤起师妃暄,做出与所想不合的行径,甚至在看到师妃暄走近的身影时,不愿在强撑下去。
怪了。
心中不免有些难以接受,却又心愿倒入其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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