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踏下船,身后,那五艘仿若海上宫殿的战船,依然气势汹汹,覆盖下的阴影自有一种仿若能吞吐天地的霸气,船上队伍排布,自有一种时刻处于战中的严阵以待。
扭头便见此景,女子下意识停下,不作任何言语,直到女子收回心思,回过神,看向有她的前方。
“宇文姑娘,现下你还可以反悔”,感受到视线袭来,傅君婥这才开口,她看出女子的不舍和担忧,纵使想逃离,可船上有至亲,情谊为真,不舍亦不浅。
此番话令宇文淑露出迟疑,当收回视线时,她才注意到宇文阀的战舰虽霸气,可靠边的水龙帮亦怀有不俗实力,李家,宋家,还有一个杜伏威,且不说那些暗中崛起的势力,就仅仅此时,宇文阀已是强敌环伺,不小心便会落得舰毁人亡的结局,若说不在意,定是假的,可她却也相信大哥。
于是她摇头,“我想离开,这辈子,许是只有这一次机会”,宇文淑心里想走,不论是为那颗想逃离片刻的心,还是眼前人,她都无法再回头,她已知道得太多,再无法无视一切。
“我既已下船,傅姑娘可得对我负责”,宇文淑边说着边走近傅君婥,看女子侧脸上还结痂着的红痕,忍不住伸手靠近,感受到她的靠近,傅君婥的头下意识往后仰过些许,后又主动复原的原位。
冰凉的触感,令傅君婥身形绷紧起来,僵硬在原地,一时无措,是故,她未能瞧见宇文淑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心疼,只见到女子随后的笑。
“若傅姑娘以后再说这话,我可真要生气了”,她说着,手缓缓收回,背在身后,指尖下意识地摩擦,先前的触感似乎还残留在指尖。
“我们先去哪?”,她问。
思及师妃暄写下的地址,傅君婥想也没想便说出第一个地点,琉球。
“琉球”,宇文淑有所嘀咕,眼中那一闪而过的黯然被闪烁的好奇替代,“倒是只在话本上见过,去看看也好”,她瞧来对此处也生起兴趣,下一瞬便揽住身前人的胳膊,拉着人主动往前走去。
自始至终,傅君婥都只是听之任之,也就只有在宇文淑问起,为何要去琉球时,她才逃脱那种状态,“想去看看,听说那里极为神秘,皆为女子”,有所解释,却因为撒谎,心突突跳个不停,不敢去看身侧人的眼睛。
伴随着传入的解释,宇文淑揽住胳膊的手,不经意地收紧,傅姑娘与大哥的那些对话,再度浮于她的耳中,当她努力将那些话压下,却只觉得双眼已有些酸涩,不得不偏过头,看向没有傅君婥的那侧。
“我倒是听过东溟派”,她接着傅君婥的话而言,努力让语气听来正常,“在江湖上名气不小,行事独特,似乎便是来自琉球”,彼时,情绪已逐渐恢复如常。
“是啊”,傅君婥点头附和,其实她并不清楚,这是她第一次入中原,对中原的一切,她都觉得陌生,她也并非对那些地方感兴趣,以她的性子,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但因为提及东溟,她心上自然而然便浮上另一个词语。
“慈航静斋” ,她嘀咕。
起初这话并未被听清,因为耳边传来疑惑的语气,她便将此重复一遍,这回加大了声音,听清之后,宇文淑的表情难掩震惊,显然是因她所言的那四个字。
“姑娘也知道慈航静斋”,傅君婥在意,她未听过此门派,但一切却也如她所想,师姑娘定不是普通武林弟子。
“也是听过,传言中的隐居门派,与和氏璧关系匪浅”,宇文淑解释,又是一个可以和「长生诀」媲美的传闻宝物。
“和氏璧?”,傅君婥被问住,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复,瞧来这该是简单的问题,可她并不了解这些。
意识到这点,宇文淑便主动解释起。
“我先给姑娘讲个故事,可好?”
傅君婥点头,宇文淑便继续言语。
“传言,秦昭襄王时期,赵惠文王得一和氏璧,为之国宝,后此事为秦昭襄王得知便以十五城为礼去换和氏璧......”
边说着,两人相伴着越渐走远。
看着她们逐渐远行的背影,站在船边的宇文化及,神情严肃,那双眼睛紧肃着,仿若一点就会炸开,自没有人敢靠近,除了。
“大哥!”
气冲冲而来的人,打断沉重的思绪,令他不禁闭上双眼,送出沉重的呼吸,才不至于对身侧人出手,亦或者被气出血。
“不是让你在房间里好好呆着” ,转身看向来人,语气已冷淡无比。
“小妹呢?”,宇文成都听到不少谣言,不敢信,可因未在宇文淑的房间见到人,便无法不心慌,现下见大哥沉默,谣言越渐逼真,心绪被压住,“我听人说,小妹离开了”,便再也无法忍住。
“让她出去走走,对她并无坏处”,宇文化及未有隐瞒。
“为何,淑儿的身体,大哥难道不清楚,让她出去,不等于是送”,即便再冲动可到“死”这字时,宇文成都还是及时刹住,并未将其吐出,以至于被这一口气憋得脸色发红,也许是气的。
“她留在这,亦是如此”,可宇文化及却将他的忌讳直接拆掉,“淑儿近来的情况,你我都清楚,若她想要出去看看,那就去看看”,宇文化及何尝愿意,可也没得选,一是为了宇文淑,二则是为了那个存于傅君婥口中的秘密,若没有第二个原因,碍于宇文阀他或许不会做出这般决定,但现在,他已做出取舍。
“江湖险恶,况且如今天下不平,小妹那般,你怎么能放心”,宇文成都知晓宇文淑不愿安于闺房之中,可他绝不会同意宇文淑离开,只有在宇文家,在他们身边,才最为安全。
“既然同意,我便自有安排,成都,你不要忘记,我亦是她哥哥”,宇文化及不愿解释太多,若是眼前人知晓,他的选择亦是一笔交易,想必只会更难控制,便不再多言。
见其这般冷静,宇文成都便越气,可他说不过,也打不过,就算现在想冲下船去找人,也不过是被狼狈带回,对于自己的可能遭遇,宇文成都大致清楚,到最后,他也只能无奈握拳,“你最好记住你说的,别让她受到任何伤害”,作出并无用的威胁。
“整个宇文家,我最在意的便是你和淑儿,这是淑儿的选择,你我总该让她开心一点”,最终,还是宇文化及先软过心思,他心里也并不好受,作为宇文淑的大哥来说。
“就算她不开心,至少我能看到她”,能看到,才能保护,这是宇文成都的心思,显得固执,但他并非听不懂宇文化及的意思,“你和她永远都有自己的理由”,故难受。
“淑儿有写一封信给你”,直到听到这件事,宇文成都才算回过神些许,瞪大着双眼,盯向眼前人,“就在淑儿的枕头下”。
听到地点,宇文成都转身便是要离开,却被身后人给唤住,“成都”。他定下脚步,只是依然背着身,不想看身后人。
“你若真为淑儿好,那些将谣言传到你耳中的人,宁杀错,不放过”
“我知道该怎么做”,应完,他便没有等待,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宇文化及的视线。
待其彻底消失不见,宇文化及这才重新转身,再看时,已寻不到两人的身影,想到自己暗中的安排,才能压平再也无法看到宇文淑的担忧,耳中又不由得想起那位高丽女刺客的话。
“不论结果如何,你都会得到它”,说得那般坚定,让他没有选择。
是啊,他想,伸出的手不由得握紧船栏,他不亏。
淑儿,别恨大哥。
亦别做出错误的选择。
心有所叹,亦有希冀。
至于水龙帮的船上,不知晓这一切的宋玉致依然在被水龙帮给烦着。
“二小姐”
百里居作为帮派副帮主,如今却对年轻女子恭敬有加,若是旁人想来他如此定是因为岭南宋家四字,却唯独只有他清楚,绝非只仅此而已。
“宇文化及瞧来并无有撤退之意” ,三方已僵持数日,纵然他有心,可水龙帮自有帮中之事,“长此在此,绝非良策”,但因宋玉致的存在,他也无法擅动,如今是活生生被压在此地。
对于这点,宋玉致心知肚明,但这已是这几日,她和这位帮主几乎重复的对话,现下,她已不想再重复往日里的安心之言,房间在此时闷得很,让她有些透不来气,便主动先走出去,男子则紧随其后。
“宇文化及不会在此情况下与宋阀相对,若帮主要走,玉致也并不阻止,他日等遇到大哥,定会替帮主解释”
“二小姐,百里并无此意”,只是帮中难拖,若非如此,就是干耗着,他也并无意见。
“大公子已离开岭南?”,只是听宋玉致的意思,宋师道似乎已不在岭南。
“每年这个时候,大哥定要给些许亲朋好友,送些岭南特产,不久前他已来信,要与我汇合,算着时日,想来也已差不了几日”,宋玉致边说着边走到船边,将身子抵靠上去,视线漫无目的扫着。
若是如此,水龙帮还真不能走,宋师道与宋缺在对待眼前女子上并无二致,若因此让女子有何闪失,他们恐有大灾,若此事他们当时并无插手还好,如今却是入局易,出局难。
“我知你心思,也并不想与你为难,若真到最终,整个船上,你们只需以李四小姐为重”
这话倒是让百里居安心些许,“是,二小姐”,话也答得快,紧接着,便主动走到宋玉致身侧,扭头看向身侧那张人畜无害的脸,思及当初宋玉致来信的言语,说得只言片语,他们也未多想,便顺利被吊着走,这位二小姐,多年来行走天下,果然也并非省油的灯。
“还有婠婠姑娘和她的朋友”,思及另外的人,宋玉致又有所补充,完全未去注意身侧人。
下意识地点头,在意识到对方听不到后,百里居才想开口,却被宋玉致的一声“嗯?”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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