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你来我往地斗,无言一字,唯余阵阵凌厉的剑风和掌风交错鸣响。十几招后,云无苏忽然改变路数,不论步法还是招式都与傅声闻抢夺人皮那晚无异。
此一幕被藏身暖阁帘后的傅声闻瞧了个真切。他神思骤乱,惊疑与愤怒交织心头,紧接着便是忧心如焚,全神贯注地观察着持剑之人,如鲠在喉好一会儿才将诸般心绪化作那个名字呢喃于口:
“沈寒枝……”
暖阁寂然无声,外边发生的事傅声闻都一清二楚,他之所以没出面,是想让沈寒枝试探一番,若能就此一举杀掉云无苏便再好不过……
少顷,云无苏面露不耐,从襟内掏出一抔粉末撒向来者,正是毒粉“烹烟”。岂料来者有所防备,见势不妙顿作撤步并反手掷出四五枚暗器,随即捂住口鼻速从御座后的小门逃去,未伤分毫。
那暗器名为“金蝉子”,以金制成状如寒蝉,内里则暗藏剧毒妖虫,发出后妖虫会自行锁定目标并在离其一尺之距时破壳而出,以极快的速度衔着金壳残渣飞入人口中,造成其人吞金而亡,如若未能进口,便改作附着于人体各处肌肤致使毒发身亡。
此等手段一出,可谓穷图匕现,凶顽至极。云无苏眸光阴狠,唇边却始终噙着一种诡戾的笑,整个人伫立于森冷晦暗的大殿里奚似阎罗恶鬼,昏黄烛火竟映不出身后残影……他凝视御座屏风,叹息声若虚若幻、不甚真切,轻启唇齿而寒音低喃:
“好徒儿。”
傅声闻一惊,心跳得飞快:云无苏何以称呼沈寒枝为“徒儿”?那样的话他岂不是——
隐客?!
“陛下,看够了?”云无苏乜斜着眼朝暖阁扫量过去。
傅声闻将怀疑压在心底,拢住思绪坦然走出暖阁,不及对方再开口便先不满问之:“国师方才为何不杀了她?”
云无苏叹了叹,语重心长道:“你啊,还是太心急。你如今虽然坐上了龙椅,可坐得并不稳。她和沈家正好可以帮你在那个位子上坐得再稳一些,等到利用完最后一点价值,再杀也不迟。”
傅声闻盯着对方,认同地颔首:“是啊,兔死狗烹,鸟尽弓藏。”
“很好。”云无苏满意笑笑,“去吧,现在不会有人打扰你了。”
……
另一边,沈寒枝回到侯府闺房,换下夜行黑衣和覆面纱巾,身心一懈坐进椅子里。她神色几分怔忡,反复思索着:那个国师不但身手与抢夺人皮的神秘人无异,还用了“烹烟”,莫非,彼时之人便是国师?可为何……
为何……竟是国师……
她怎么都想不出缘由,觉得许是自己对国师此人不甚了解,连夜去找了沈弼并开门见山地问他:“当今的国师是什么样的人?”
沈弼本就未睡,一听这话更是清醒,心里不由得揪紧了一下。自沈寒枝归家后,他第一次从头到脚打量她,先是同夫人说:“你先睡,我们要去书房议事,莫等。”待快步走入书房并锁紧了屋门,他才又压低声音问沈寒枝,“何故问及国师?”
沈寒枝沉吟片刻,说:“想必侯爷也猜出来了,今夜的皇城并不安宁。天亮以后,局势更将截然不同。”
虽未明言,沈弼眸中却已掠过讶色。半晌,他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沈寒枝坦言:“我问国师是为新帝筹谋,欲除朝中纷扰,使吾朝得以真正国泰民安、海晏河清,但求侯爷信任于我,同我说实话。”
沈弼想了想,徐徐诉道:“当年先帝驾崩,新帝年幼,朝中众臣便都推举国师摄政,虽改了年号,但直到去岁才正式为新帝举行了登基仪式。几年来,国师云无苏权倾朝野,不但把持着朝廷的大小事务,还肩负帝师之责,教导新帝如何理政。表面上一切按部就班、循规蹈矩,未见异常,实则不少朝臣都隐约察觉到了不妥,我亦如是。有时不禁怀疑,国师究竟教导新帝什么了?吾朝之大确乎不好治理,但也不至于……哎,我同你说两件事,你便明白了。”
沈寒枝洗耳恭听。
“朝廷下旨人妖和平共处,但稽查司仍在各地无端查处平妖,大有挑拨人妖关系的隐意。再有,中原都城的百姓竟从不知晓吾朝边邑的情状,总以为那些城邑同样物阜民安,殊不知,中原的安定都是倚仗给敌国送去女人和金银求来的!而这般长他人之威、灭吾朝之气,又究竟得了谁的允许呢?人与妖如此,中原与边境如此,京中那些阳奉阴违的更不必提,一边说要惩治贪官污吏,一边却又同流合污……”
沈寒枝眉头愈发紧皱:“同流合污?此话怎讲?”
“国库空虚许久,你以为,那些钱都流到了哪里去……”沈弼同沈寒枝细细讲明当朝形势,末了,由衷地劝,“为父同你说这些是希望你能明哲保身,别无他意。”
“人人都想明哲保身,可要是到了最后国破家亡,又何以自保?”
沈弼无言以对,唯有叹息。
“不过,侯爷身为武将,怎会这般清楚贪吏之事?”
“京城之地哪里用得着武将?我被囚于此,一无所用,闲来无事便听了许多,有的干净有的脏,多半是左耳进右耳出,茶余饭后与人谈资罢了。”沈弼万般无奈地感慨,“时局如此,蚍蜉撼树,非我一人之力可扭转。更何况我身后还有沈氏一族,即使我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了那些无辜的族亲而收敛自抑。”
倒也在理,毕竟各有各的难处。沈寒枝若有所思,出神之际听沈弼又犹豫着开口: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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