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遥换上了早上的衣裙，在镜子前梳着长发，头发因为静电噼里啪啦地作响，她干脆扎了个简单的编发，斜搭在左肩上，垂到衣服的盘扣上。
既然都编发了，她决定再顺道化个妆，今晚要放烟花，可以拍照。
半小时后，夏遥梳妆完毕，提着早上买好的食材和啤酒，牵着豆花往小院走去。
付江杉换了身衣服，在院门口等候多时。
夜色里，夏遥从远处翩然而来，身姿轻盈。
付江杉走上前去迎她，接过她手中的袋子。
“等久了吧？”
“还好。”他侧身回话，这才注意到夏遥的脸。
院墙外上悬挂着灯笼，她的红妆与喜庆的灯笼交相辉映，水润的桃花眼化着红棕色眼影，眼尾勾勒着弧度微翘的眼线，铺着些细闪，正红色口红描绘出精致的唇型，两颊铺着腮红，衬得她肌肤如白玉。
付江杉想起那年在酒店大堂的惊鸿一瞥。
他掩下心思，不着痕迹地移开目光。
“走吧。”
柑柑见到两人一猫走进屋里，高兴地摇了摇尾巴，一点不见往日慵懒的态势。
“放它们一起玩吧，窗户和后门都关着，豆花出不去的。”
付江杉拿出她上次来时穿的拖鞋，说完便向厨房方向走去。
夏遥换好鞋子，将小猫的牵引绳解下。
柑柑像个小主人似的，带着豆花开始满屋子逛起来。
夏遥笑着看它们走远，第二次踏足这栋房子，她却已经熟门熟路，径直去了厨房。
“我来帮忙。”
“不用了，洗一洗很快。”
付江杉看了一眼她齐整的衣服，没让她进来。
冰箱里有肥牛卷和牛肉丸，已经处理完毕摆在盘子中，他正在清洗夏遥带来的火锅丸。
瞧着东西也不是很多，夏遥没坚持，在中岛台边上的椅子坐下，看着他忙碌。
付江杉穿的和上午的运动风截然不同，上身是一件深灰色的薄毛衣，下面搭着一条米色的休闲裤，看起来慵懒又居家。
这个角度看去，正好是他的侧面，修身的毛衣贴着肌肉线条，领口是很浅的V领，随着他俯身的动作微微下垂，锁骨下的线条若隐若现。
夏遥承认他身材很好，忍不住又多看了两眼，才在他转身之际移开目光。
她清了清嗓子，若无其事地问道：“你家里人不住这吗？”
“阿公住对面老宅。”
付江杉洗完丸子，从果篮里拿出几个杨桃，边清洗边说起叶友仁不肯搬家的事。
“老人是这样的，念旧嘛。”夏遥想起自己的爷爷，感慨道。
见他将水果切好，夏遥起身把装着食材的碗盘拿到餐桌上，桌面电磁炉上的小锅正咕噜噜冒着热气。
付江杉正要将水果端来，斜眼瞥到夏遥带来的啤酒，抿了抿嘴，默默地收到了橱柜里。
“好香。”
两人落座后，夏遥闻着番茄锅传来的香味，眯着眼睛吸了口气。
柑柑听到动静，领着豆花朝餐桌过来。
一猫一狗蹲坐在座位上，架式十足。
豆花对人类的食物不感兴趣，只是跳到长桌的另一头，趴着看他们。
柑柑则有些兴奋，虽然克制地蹲着，一直盯着肉的眼神却出卖了它。
付江杉打开桌上的一个罐子，往小碟子里舀调料。
“沙茶酱吗？”
“嗯，上回一起吃那家早餐店里的。”
夏遥眼睛一亮：“他们的沙茶酱还能买整罐的吗？”
“不能，我拿水果交换的。”付江杉指了指桌面上的杨桃。
那家店的沙茶酱是老板自己调制的，不售卖也不对外泄露配方，那次见夏遥感兴趣，不知怎的，他第一次主动去找老板要了一罐，却没想到真的有机会与她分享。
“你喜欢的话，剩下的带回去吧。”
那罐沙茶酱只吃过几次，还有满满一大罐。
夏遥摇头，夹了块烫好的肥牛蘸酱，随口道：“不用，下次想吃了再来。”
付江杉手一顿，觉得很有道理。
柑柑乌溜溜的眼睛盯着夏遥，见她将肥牛往嘴里送，脸凑近蹭着她的腰。
夏遥被蹭到痒痒肉，忍不住缩着身体笑了起来。
“你不能吃。”付江杉警告道。
“给它开个罐罐吧。”夏遥替柑柑求情。
“它下午才吃过。”付江杉不同意。
“大过年的，给孩子再多吃点怎么了。”
付江杉看向面前一人一狗，都用水润的眼睛盯着他。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选择妥协，起身拿了个罐头，放到餐桌旁的地面上，柑柑往夏遥怀里蹭了下，才跳到地面上吃起罐头。
“我带来的啤酒呢？”
夏遥又连着吃了些肉，才察觉到缺了点什么，她现在很想喝冰啤酒。
“有啤酒吗？”
夏遥不疑有他：“没有吗？那可能是我忘在民宿了。”
“有可能。”
付江杉一脸坦然，将新烫好的牛肉倒进她碗里。
-
两人吃完后，夏遥像上回那样主动挑起洗碗的任务，付江杉在一旁帮着擦干。
刚收拾完毕，就收到了叶简的消息。
他们已经在院子里摆好露天桌椅，准备开始放烟花了。
付江杉交代柑柑看好豆花，便带着夏遥出门了。
一路走来，周围全是鞭炮爆竹声，年味弥漫整个村落。
刚走进叶简家的院子，夏遥便被眼前的场景震慑住。
偌大的院子分成了两块区域，各放着几张露营桌，桌面上摆满了零食饮料，一边是长辈们在闲聊，另一边则都是年轻人。
几个孩子正在周围跑来跑去，嘻嘻哈哈地玩着猫鼠游戏。
叶简见到夏遥身旁的人，眼里闪过诧异，起身走过来打招呼。
社牛如夏遥，丝毫不觉得拘束，跟在叶简身后，大大方方地和长辈们拜年。
因她上回来过，叶家人都对夏遥有些印象，心里虽然奇怪付江杉也来凑热闹，面上也没有表现出来，都很欢迎他们的到来。
随后叶简便带着两人去了年轻人那边。
叶桐正好从屋子里拿箱饮料出来，看到桌子前多出来的两人，拍了拍付江杉的肩膀，一脸感动。
“江杉，不愧是我的好兄弟，真给面子。”
叶桐每年过年都会邀请他过来玩，小时候他们一家五口每次都赴约，哪怕后来付江杉转学去了G市读高中，寒假回家也一定会来，可自从家里出事后，他就再也不愿意来参加任何活动。
今天他像往年一样发了邀请消息，却得到了同意的回应。
叶桐自认为是自己的努力感化了他。
付江杉垂眸，淡淡应了一声。
叶简给他们分完饮料，才和夏遥聊了几句，兄妹俩便被亲戚叫去说话。
“我们先过去看看，八成又是催婚的，等我回来就去放烟花。”叶简一脸无奈地吐了吐舌。
“去吧，不用管我。”夏遥自在地摆手，抓了一把瓜子磕了起来。
院子里热火朝天，茶香和笑声交织成一片，她看着眼前的场景，心底升起一股酸涩的滋味。
廖予欢还在时，廖家、徐家和夏家都会一起过年，大城市不比小村人气旺，但凑在一起也有聊不尽的话题。
付江杉一直留意着身旁人，不知怎的，她眼底突然划过一丝落寞。
“叶桐家的砂糖橘还不错，吃点吗？”
夏遥眼前出现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上面放着一颗剥好的橘子，白丝被清理干净，果肉金黄。
她眨了眨眼，接过来放进嘴里，像蜜糖一样甜。
“你种砂糖橘吗？”
付江杉摇头，问道：“你喜欢吃吗？”
“嗯，很甜。”
甜到能压下心底泛起的苦涩。
夏遥放下瓜子，拿了桌面的橘子剥了起来，一点点地撕掉白丝，递给了身边的人。
“礼尚往来。”
她嘴角上扬，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付江杉轻笑，拿过来吃了下去。
确实很甜。
叶桐兄妹俩正好回来，招呼他们去放烟花。
院子前一大片空地上放了好几箱烟花，叶桐先摆了一整排的“孔雀开屏”，上前点燃导线。
大家围在稍远的地方，齐齐等待着。
“嗖”的一声，绚烂的烟花喷发而上，火花洒落，像绽开的金银色花束。
付江杉偏头看夏遥，她的视线随着烟花移动，眼睛亮盈盈的。
烟花停了又放，一簇簇形态各异的光束不停歇地迸发着。
叶桐跑来给大家发仙女棒和打火机，夏遥接过后拆开，递了两根给了付江杉。
他犹豫了一下，放到手中。
仙女棒很快便被夏遥点燃。
金色光芒滋滋喷发出来。
夏遥看着他颀长的身形，比她大出许多的手掌握着两根小小的仙女棒，脸上表情微微凝固，似乎很不知所措。
有些傻气。
她不禁被逗笑，在烟花燃烧到一半时，迅速从包里拿出ccd，对着付江杉咔擦拍了一张。
“？”
“看看，帅吧？”
夏遥抓着ccd，凑近给他看显示屏。
烟花棒正好燃尽，付江杉怕烫到她，将手稍微挪远了一些，他微微低头看向屏幕，鼻间是她头发好闻的香味，洗去了空气中有些刺鼻的火药味。
“有点傻。”当事人作出评价。
夏遥得逞似地哈哈一笑。
玩了一会烟花，不知谁说了一句“新年快乐”，其他人都跟着一起喊了起来。
夏遥手里挥舞着仙女棒，划出一圈圈金色弧线，也跟着扬声大喊。
喊完以后，她转身看向付江杉，轻声道：“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付江杉垂眸看她，清亮的黑眸里倒映着她明媚的笑容。
夏遥又转头继续看烟花，在喧闹的人群中，闭起眼睛许愿。
心境不同，各人眼里的风景也不尽相同。
正拿着打火机给小孩们点烟花的叶简，抬头便看到了对面的一双璧人，在人群中样貌出众，远远瞧着便很是登对。
身旁的关歆蕾也留意到了，她关切地看向既是亲人又是好友的小姑子。
“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啊？”叶简轻声道。
“夏老板性格比较开朗而已，别想太多……”关歆蕾安慰她。
“跟我没关系。”
叶简打断她的话，无所谓地笑笑，起身继续跟小孩们玩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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