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点点,山林静谧。
空气中倏忽产生巨大的能量波动,如无形巨兽在嘶吼,仿佛要将世间万物碾碎成齑粉。
木锋骤然变脸。
怎会有如此浓郁的魔气?难不成清虚宗内混入了魔王?
“小岭,处理干净。”木锋说罢,瞬间消失,只留祝岭在原地。
星华山的某座房屋里,俊朗男人唰的睁眼,目光移向窗外的夜空。
天,变了。
一刻钟前。
灵华山,一女一男立于一把流光溢彩的巨剑上。
“好些了吗?”得到他的回应之后,楚渃遥板着脸又道:“都让你别逞强别逞强,非要抗,要不是幸运躲过致命伤,而医术高明到能救活死人的吴长老又未离开清虚宗,你这条小命定是要被天收了去!”
苏晏泽摸摸鼻头,不敢反驳半句,却因伸手拉扯到未愈合的伤口,惹得一阵阵发痛。
“程鸢师姐要是在,定也要臭骂你的。”楚渃遥哼道。
因今儿程鸢被拉去巡视,一整天都在宗门外围,怕是还不知苏晏泽勉力抵抗导致元气大伤,更不知他还不乖乖听从吴长老的医嘱,硬要回自己屋躺着,不肯留在医堂休养。
“当时情形...”得到楚渃遥一个回眸的凶狠瞪眼,苏晏泽立即噤声。
“上场前明明说好的,到了场上就出尔反尔,活该不痛死你。”楚渃遥越说越来气。他们在第二轮比赛前就有预想到后来可能发生的种种情形,说好了两人配合,结果对战之人越多,苏晏泽将她越推越远。
“毕竟是我招惹来的,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受我拖累?”
“你我之间说什么拖累?”楚渃遥瞪圆双眼,“再说此话我揍死你!”
“...知道了。”
“既不想留下,那就回去好好养伤,我每日都会去看你死活,若是我发现你伤未好就私自练剑,你就死、定、了!”楚渃遥重重威胁道。
苏晏泽无奈应下。
楚渃遥指挥巨剑朝苏晏泽住处飞去,有一搭没一搭地继续聊着。
猛然间,周围灵气躁动,宛若是被狂风卷起的沙暴。受其影响,楚渃遥骤然失去对剑的控制,两人冷不丁往下摔去。
即将摔地的一瞬间,苏晏泽大手一揽,将楚渃遥护在胸前,自己的后背却重重摔在地上,骨头传来清脆的撕裂声,但依旧一声不哼。
“你没事吧?!”楚渃遥连忙从他身上起来。
苏晏泽摇头,却沉沉地看着山顶,“出事了。”
楚渃遥拉他起来,也看过去,“那边是...程鸢师姐必回之路。”
程鸢不会有事吧!
两人一对视,立即改道赶去。去的路上,两人感知到越来越纯净的魔气,心中大惊,即刻传符通知宗门长老。紧赶慢赶,最后却见长身玉立的一人抱着生死不明的程鸢,不见散发魔气之人。
“木锋师叔,程鸢师姐如何?”楚渃遥焦急问道。
木锋面色沉重地摇头,随即下令道:“渃遥,速去唤来吴极长老为程鸢医治。晏泽,你伤势未愈,回去休养,其余无需多管。”
“师叔...”苏晏泽欲说话,却被木锋呵斥一句回去,只得闭上嘴,不甘地一步三回头。
这夜注定不平静,多人难以安眠。
星华山中,屋外蹲门口的少女仰望着星空,数着繁星一颗两颗三颗。而屋内的女子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紧蹙,手紧紧攥着被角。
屋里的男子坐于床前,嘴角蓦地流出血来,抹了又抹,终是止住,但身体却止不住地变小,直到变换成一只虚弱不堪的白色幼虎。幼虎呼吸不稳,而金色道文如枷锁般缠绕他全身,一呼一吸之间,金纹不断流转。
星华山的另一处。
“师尊,早些歇息。”若雯鼓起勇气直视面前微醺的男子。
“你也是。”玄琉笑笑回道。
若雯高兴不已,回到房间里,辗转反侧不得眠。另一房间里,玄琉按着太阳穴,神情疲倦,最后头痛难捱,一夜未睡。
灵华山上,楚渃遥时刻留守程鸢身边,一夜无眠。木锋与吴极则在屋外交谈。
“此乃妖所为,好在留有一线生机,尚有回转之意,但还需看此夜她能否撑得过,若醒不来,则...”吴极叹息。
程鸢虽以炼丹为主,兼以练剑,但她在医学上的造诣亦不浅,平日多有接触,吴极是喜爱这个善良丫头的。
当下烦心事一件接一件,木锋沉默。
吴极拍拍他的肩道:“程鸢这孩子向来坚韧,定能熬过去。”
两人静坐须臾,一阵微风拂面,顿时起身行礼。
执邬手起挥了挥,示意免礼,“可有寻到魔王踪迹?”
木锋回:“尚未,巡逻队还在查。”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如今大比未结束,万不可出任何差错,”执邬淡淡道,“吴极,你留在此处照看程鸢。木锋,随我去禁地。”
“是。”木锋与吴极两人应道。
灵华山的另一边。
苏晏泽站于窗前,静静地看着外面异常宁静的世界。体内灵气紊乱,仿佛有头被困住的野兽在嘶吼着,欲要冲出牢笼。
所有的一切,都是从那道金光之后开始改变。
他带来的那股力量。
苏晏泽低眸盯着自己与平时无异的手掌。
究竟是对是错。
寂谧的山峰传来破风声,屋外的少女立即阻挡突然而至的黑袍男人。男人全身武装,看不得面容,修为无法辨别,是个危险人物。
舒舒脑中警铃大响,“你是何人?”
“叫他出来。”
声音意外的好听。舒舒略有迟疑,是夫人的朋友?还是大王的仇家?
舒舒不让,荀纪没了耐心,冷声道句抱歉就要硬闯。
“吱呀”
门从里面打开,走出一人,门又被合上,阻隔外面的声音。
斐雎打了个哈欠,“无事不登三宝殿,直接说吧。”
荀纪也不犹豫,直截了当地提要求:“她被妖伤了,你去救她,我欠你一个人情。日后需要我做什么,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帮你完成。”
“行啊。”他不亏。
“保护好她,不可离开半步。”斐雎对舒舒道。
舒舒忙不迭点头。
两人离开后,舒舒留在原地,警惕四方。
路上扑面的风猛烈。
“时时守护也能受伤?”斐雎挑眉。清虚宗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出现这样的人物?
荀纪神情没有半点变化,只目视前方,嘴巴丝毫未动。
斐雎自讨无趣,撇开试探的视线。
夜晚的风含着丝丝凉意,似是携着水汽,月光清凌凌,穿梭的身影在山林中时隐时现。原以为那人不会谈涉及内心的话,平静的声音却突然在耳边回响。
“那时我不该走。”
寥寥几字道明缘由。
斐雎眼眸微动,藏于衣襟下暖润的玉似乎在发烫。
“我这人向来擅长在阎王爷手里讨人。”斐雎声音懒散,却也透出无限自信。
荀纪头微侧,许久才道:“谢谢。”
斐雎不在意地挥挥手。
他的妻子极喜爱程鸢,若她知晓此事,必也是担忧不已。因此,他作为她最可靠的夫君,不用旁人求,若能救,他自也愿意救人一命。
前方便是程鸢暂住之地,两人越发收敛气息,打算悄悄潜入救治。然未靠近,便感知到四人的存在。对斐雎而言,四中有三是熟人。
两人悄然靠近,躲避于屋顶,掀开瓦砖,才发现那大出风头的千剑派小子竟在为程鸢疗伤,而其旁边站着眼睛发亮的老者以及跟班楚渃遥。
「虽不知这小子用的是何法,但效果显著。」斐雎传音道。
荀纪无言。他看着程鸢脸色惨白,脆弱得仿佛一阵风便能吹走。可她面前的男人不知用了什么高效药,脸上浮现肉眼可见的红润之色。程鸢的身体在慢慢变好。
「功劳被抢,作何感受?」斐雎偏眼。
「她好,便好。」荀纪回,视线始终不离。
是他寻大妖来救也好,亦是旁人抢先一步来救都没关系,总归结果是她痊愈。
底下的南晁感受到女人体内的妖气一丝丝被灵药蕴含的纯正之气逼离身体,收回按在脉搏上的手,“体内妖气已全部清除,只需时间等待其他外伤痊愈。”
程鸢难治就难在体内妖气浓郁,并与灵气缠绕紧密,但两者又难共存,强硬抽取妖气容易伤害人体;不取出妖气程鸢只会受其体内两股气的折磨,生不如死。因而最好的方法便是找一名信任的大妖吸取妖气,既要抽出妖气还不能损伤人体。
此法谈何容易,只能退一步找到能安全吸收妖气的外物替代大妖的作用,可为法器,也可为丹药。吴极自然也想到,只是程鸢体内妖气太过凶猛,又与本身灵气纠缠,寻常法器与丹药并无法做到让程鸢百分百不受伤。好在南晁曾在秘境幸获类似作用的七品丹药,程鸢以此留得一命。
“好!好!好!”
吴极激动地一连说了几个好,“南晁小友今夜帮我宗大忙,日后有何困难,尽可与我宗说。”
南晁没有推辞,救程鸢原本也是带有私心在。
时间回流到第二轮比赛结束那刻。
“大师兄我们终于进决赛了!”南晁身边的少年高兴地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就绷不住地掉眼泪。各门各派都在,少年不想被人笑话,忙撸起袖子擦干。
其他三俩千剑派弟子亦忍不住红了眼眶。
千剑派所有人都在期待这一刻能出现,只是从前被冷嘲热讽的日子历历在目,两相比较,如今的好成绩太像所有人不敢奢求的美梦,生怕梦醒又回到从前。不敢相信却偏偏成为现实,内心产生一种仿佛要冲破胸腔的震颤,激动狂喜到失控落泪。
南晁默默注视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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