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约莫一个月,褚暄停的伤彻底好了。

也是在这一个月里,她先后跟褚暄停说了四次二皇子与四皇子对她的接触。

今日是第五次,傅锦时将手中的卷成细条的纸交给了褚暄停,又将端来的药放在他手边,“二皇子约我下午去闲坐茶楼。”

褚暄停正在看书,他将书倒扣放在一旁,接过纸条却没打开看,只是放在手中把玩,“听书还是喝茶?”

“下棋。”

褚暄停:“……”

褚暄停搅着碗中的药道:“也好,你们毕竟有儿时的情意在,想来他不会对你太过苛刻。”

傅锦时如今也认清了自己的棋艺,她摸摸鼻尖。

她觉得今日过后应该能过一段消停日子,要知道褚暄停算是极喜欢下棋的,没事的时候除了喂鱼便是下棋,经常自己对弈研究残局,可跟她下过一次后不信邪的下了第二次后,到如今再没摸过棋盘。

傅锦时将装备好的糖豆放在碗边,她当时一下子买了许多,即便褚暄停这些日子以来用药后都会吃一颗,也还剩一些。

褚暄停喝完药将糖豆含进嘴里,傅锦时拿出银针在他手上扎针,“今日会有些疼,你忍一忍。”

“嗯。”褚暄停并懒洋洋地应声,随后垂头看她扎针。

她的手指如青葱,白皙修长,指尖泛着粉,扎针时因为用力会泛白,也是因此,反而使手上的各种细小疤痕更加明显,手腕间还有一圈被袖子半遮掩住的伤疤。

这些都是受刑留下的痕迹。

他视线上移,又看到了眉骨上的那道,当初在诏狱时,他便注意过这一道。

“怎么没把这些疤去掉?”褚暄停问她。

江舟许是去不掉,傅锦时的医术却绝对可以。

闻言,傅锦时指尖一顿,她下意识看了看自己这双手,又抬手摸了摸眉骨,而后笑着说:“不重要了。”

“孤记得小时候你最是爱美,同旁人打架,还要抽出手来护着自己的脸,等打完架也是第一时间检查自己的脸,连穿件衣裳都是要挑半天,最是臭美。”

傅锦时随着他的话不自觉的想到了从前。

“爱美的是三哥。”此话她虽是笑着说的,眼底带着怀念和压抑着的悲伤。

“三哥,你下次打架带上我啊。”傅锦时偷偷拿出来阿娘的药给傅别遥处理伤口,“咱俩一块绝对能把曲陵他们打趴下。”

“不行,你不准去。”傅别遥想也不想,拧眉拒绝她,“曲陵那个臭小子下手没轻没重,打架还爱纠头发抓脸,你个小姑娘家的,万一伤到脸怎么办,不行。”

“你那么臭美都不怕被他挠脸,我当然更不怕。”

“还是不行!我妹妹如花似玉的脸,曲陵那个臭小子也配碰?!”

傅锦时想了想说:“我打架的时候用手护着我的脸,他抓不到不就行了。”

“很想去?”

傅锦时忙不迭的点头,她早就想揍曲陵了,那小子嘴巴太欠。

“好吧。”傅别遥说:“你届时护着点脸。”

傅锦时听话的点头。

“你那次来时,见到的恰好便是三哥答应我带我去打架那次。”傅锦时施完针,索性端着空碗坐在阶下,望着被外头寒风吹动的厚重门帘说:“至于你在外头等着我挑衣裳那几次,其实是我在纠结穿谁买的。”

她小时候确实每次穿衣裳前都会挑半天,因为她总在纠结是穿阿娘买的还是阿姐买的还是父兄买的。

后来阿娘因病去世,阿爹便不常回将军府了,再后来天楚总是骚扰边境,战事频繁,大哥、阿姐还有三哥也总是忙于军中事务,她忙于治疗伤患,既渐渐没了可纠结的衣裳,也没了时间去纠结。

她记得她收到阿姐的最后一次新衣裳还是去年生辰。

“阿时快来,看姐姐给你准备了什么!”傅别云兴高采烈地将一件衣裙抱给她看,“喜不喜欢!”

“哇!好漂亮。”傅锦时拿起这件月白交领的衣裙,眼睛都亮了,但随即想到什么,她疑惑道:“不过阿姐,你的钱都用来补贴给将士们了,哪来的钱买漂亮衣裳?”

“你这是什么话!阿姐怎么会没钱!”傅别云带着傅锦时进入内间,拿着衣裳对着傅锦时比量,越看越满意,不愧是她下了大功夫买的,“换上试试如何?”

傅锦时高兴迫不及待地点头,傅别云开始动手帮她,但是两个人上次穿这种很多层且比较复杂的衣裳还是阿娘在的时候,而现在两人都穿惯了简单的交领长袍,一时间有些生疏,非鸣在一旁看不下去了,“要不还是属下来吧。”

傅锦时看向一向瘫着脸只对剑术用心的非鸣,非鸣几步上前,将手中佩剑放在桌上,有条不紊的将曲领衫、合围等给她穿好,傅锦时的眼神从怀疑到佩服,她惊喜道:“非鸣,你什么时候学会的。”

傅别云也啧啧称奇,“看不出来啊,非鸣,深藏不露。”

非鸣木着脸想说什么,但是看着傅锦时和傅别遥两人对着自己两眼放光,她抿唇闭嘴,决定沉默。

“头发也得弄一下。”傅别云上下打量了一下傅锦时,最后目光定在头发上,随即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非鸣,非鸣在两人期待的目光中瘫着脸摇了摇头。

傅别云却忽然想到了什么,“等着。”

说完便快步走了出去,不多时把傅形辞和傅别遥带了过来。

傅锦时意外见到了大哥与三哥,颇有些惊喜,“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听着动静?”

两个人看着她换的这身衣裳,眼中纷纷闪过惊艳,傅别遥赞叹道:“阿姐,你眼光真不错,阿时穿上这个果然更好看了。”

傅锦时本就生的极美,还是那种端庄大气的美,而这身衣裳衬得她更加温婉,加上这样眉眼弯弯的笑着,整个人有种沉静别样的美。

傅形辞上前摸摸她的头,温润一笑,答了她的话,“给你回来过生辰,阿爹晚上也会回来。”

经大哥提醒,傅锦时这才想起来今日是二月初七,是她的生辰。

“大哥,阿时头发还没弄,你快给看看怎么梳。”傅别云催促着傅形辞。

傅锦时与傅别遥惊讶地看向傅形辞,两人异口同声道:“大哥,你竟会梳头!”

傅形辞拉着傅锦时坐到镜前,开始在她的头上捣鼓,“以前跟着阿娘学的。”

“阿姐,你是怎么知道大哥会梳头的?”傅别遥在一旁问。

傅别云瞟了傅形辞一眼,清了清嗓子,装模作样地先问了一下傅形辞,“大哥,我能说吗?”

傅形辞见她一幅激动兴奋地样子,无奈地点头,“无妨。”

傅别云迫不及待的把自己发现了好多年的秘密分享给傅锦时和傅别遥,“大哥是为一个人学的!”

傅锦时和傅别遥瞪大眼睛满脸意味深长地看向傅形辞,“啊~”

傅别云神神秘秘道:“还记得陆家陆琪吗?”

傅锦时和傅别遥一听更来劲了,连带着非鸣都看向了傅形辞。

“阿姐,别卖关子,快展开详细说说!”

“大哥心悦他的姐姐陆照。”傅别云见想要的效果达到了,忍着笑说:“大哥听说陆小姐喜欢研究女子各种发式,于是特意跟着甘城里的一位老太太学的,想要了解一下各种发式,将来也好与陆小姐有些能共同谈论交流的,不巧,被我无意间跟踪了。”

傅锦时与傅别遥对视一眼,揶揄地看向傅形辞,“哦~”

傅形辞温和地扫了一眼眼前几人,把最后一根发钗别进发髻上,看着镜中的傅锦时笑着道:“出来看看我们给你准备的礼物。”

傅别遥也想起来他们还准备了礼物,凑上前拽着傅锦时出来,指着桌上放的三个盒子,催促着打开,“阿爹虽然要晚上才能回来,不过生辰礼让我们先带回来了。”

傅锦时走到桌子前,挨个打开。

阿爹给她的是一块可以挂在颈间的玉,上头刻了纹路,最边缘处刻着“锦时”二字,傅形辞说:“阿爹亲手刻的。”

傅锦时将其拿出来戴在了脖子上,又将下面玉石藏进了衣领里。

她又去看大哥送的,打开盒子,里头放了一把短刀,傅别遥眨眨眼,“这可是大哥亲自锻造的。”

傅锦时高兴地摸着刀身靠近刀柄位置的“时”字,她一直都想要一把属于自己的武器,“谢谢大哥。”

“到我的了,到我的啦。”傅别遥一脸期待地看着傅锦时打开他的盒子,里面装的是一副半指手套,他期待的问:“怎么样!”

傅锦时压住嘴角的笑,装作失望的样子,“啊,怎么是手套。”

傅别遥一下子就不干了,义愤填膺地道:“我缝了好几日呢 !你看看我的手!”他说着伸出自己的手给傅锦时看,“你看看!全是被针扎的!曲陵那小子看见我拿针又是缝又是绣的,笑话了我好几天!你个小没良心的!亏我还担心你每年冬日赤着手在外头又是打理药材又是给人扎针冻伤手。”

“傅锦时,你太伤哥哥的心了!”

傅锦时与傅别云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傅别云拍着傅别遥的肩膀说:“遥遥啊,你以为曲陵给你的涂伤口的药从哪来的。”

傅别遥猛地反应了过来,咬牙切齿道:“你们耍我!曲陵这个臭小子出卖我,说好了要给我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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