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预报早就警告过这场台风，但真正来临时，沈听野还是被窗外的动静吓了一跳。
狂风卷着暴雨砸在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院子里的老槐树被吹得东倒西歪，树枝“咔嚓”一声折断，重重砸在屋顶。
“啪！”
整个屋子瞬间陷入黑暗。
沈听野下意识往沙发里缩了缩，手指攥紧了抱枕。
“停电了。”程垦的声音从厨房传来，伴随着翻找东西的窸窣声，“蜡烛在哪儿？”
“茶几抽屉……”沈听野刚说完，一道闪电劈过，惨白的光照亮了整个客厅，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雷声。
他猛地闭眼，手指不自觉地掐进掌心。
下一秒，温暖的手掌覆上他的手背。
“怕打雷？”程垦的声音近在咫尺，带着点调侃。
沈听野睁开眼，借着窗外偶尔闪过的电光，看见程垦蹲在茶几前，正翻出一根蜡烛。
“谁怕了？”他嘴硬，却悄悄往程垦那边挪了挪。
程垦低笑，没拆穿他，只是划了根火柴，点燃蜡烛。暖黄的光晕在黑暗中晕开，映出两人交叠的影子。
烛光摇曳，外面的风雨声反而成了某种背景音。沈听野盘腿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玩着程垦的手指——粗糙的指腹，带着常年干农活的茧子，摸起来有种奇异的踏实感。
“程垦。”他突然开口。
“嗯？”
“说起来你第一次见我……是什么印象？”
程垦的手指微微一顿，似乎在思考。沈听野抬眼看他，烛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睫毛在眼下拉出细长的影子。
“像只淋雨的麻雀。”程垦终于开口。
“……”沈听野瞪大眼睛，“什么？”
“倔强，又狼狈。”程垦补充道，嘴角微微上扬，“站在雨里，明明冷得发抖，还硬撑着不肯低头。”
沈听野气得踹他一脚：“你能不能浪漫点？！”
程垦被他踹得闷哼一声，却突然伸手扣住他的脚踝，一把将人拽进怀里。沈听野猝不及防，整个人扑在他胸口，蜡烛差点被打翻。
“你干——”
“当时就想……”程垦打断他，声音低沉，带着罕见的认真，“这人我得捡回家。”
沈听野愣住。
烛光中，程垦的眼睛深邃得像外面的夜空，却又映着跳动的火光，明亮得让人心悸。
“现在想想……”程垦的手指抚上他的脸颊，拇指蹭过他的唇角，“真是捡到宝了。”
沈听野耳根发烫，心脏跳得几乎要冲出胸腔。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能恼羞成怒地揪住程垦的衣领：“……你从哪儿学的这些肉麻话？！”
程垦低笑，低头吻住他。
“啪！”
蜡烛突然爆了个灯花，火星四溅。
外面的风雨依旧肆虐，但屋内却暖意融融。沈听野窝在程垦怀里，懒洋洋地玩着他的衣扣。
“其实……”沈听野犹豫了一下，“我第一次见你，觉得你凶巴巴的。”
程垦挑眉：“我凶？”
“嗯。”沈听野点头，“修屋顶那次，你皱着眉，一副‘这人怎么这么麻烦’的表情。”
程垦回忆了一下，无奈道：“那是因为你差点从梯子上摔下来。”
“但你后来还是帮我修了。”沈听野抬头看他，眼里带着狡黠的笑，“是不是那时候就对我图谋不轨？”
程垦眯了眯眼，突然翻身把他压在沙发上：“现在才是图谋不轨。”
沈听野笑着推他：“别闹，蜡烛要灭了……”
话音未落，一阵狂风从窗缝钻进来，烛火剧烈摇晃了几下，最终还是熄灭了。
黑暗中，程垦的吻落下来，比外面的暴雨还要热烈。
第二天，台风过境，天空放晴。
沈听野迷迷糊糊醒来，发现自己还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着程垦的外套。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金色的光带。
厨房传来煎蛋的“滋滋”声，还有程垦低沉的哼唱——荒腔走板，完全不在调上。
沈听野忍不住笑了，把脸埋进外套里，深深吸了一口气。
——是混合着泥土、阳光的气息。
是程垦的味道。
也是家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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