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镇的午后，阳光懒洋洋地洒在菜园里。沈听野蹲在番茄架旁，指尖轻轻拨弄着熟透的果实，一颗颗红艳艳的番茄被他小心摘下，放进竹篮里。不远处，程垦正弯腰修理松动的篱笆，汗水顺着他的脖颈滑下，浸湿了后背的衬衫。他抬手抹了把脸，袖子蹭过下巴，留下一点泥痕。
沈听野偷偷瞥了他一眼，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响亮的招呼声——
“程技术员！在家不？我是东村的王婶儿啊！”
程垦直起身，眉头微皱，显然对这个突如其来的访客有些意外。他放下手里的工具，大步走过去，拉开院门。
王婶是个五十来岁的妇人，穿着件花里胡哨的短袖衫，手里拎着个竹篮子，里面装着几颗鸡蛋和一把青菜。她一见程垦，眼睛一亮，笑得满脸褶子都堆了起来。
“哎哟，程技术员，可算找着你了！” 王婶儿热情地一把拽住程垦的胳膊，力道大得像是怕程垦跑了似的。
程垦不动声色地抽回手，语气平静：“王婶，有事？”
王婶笑得更加灿烂，压低声音，像是分享什么天大的秘密：“婶子今儿来啊，是给你说媒的！”
程垦：“……”
菜园里，沈听野手里的番茄“啪嗒”一声掉进了篮子里。
沈听野立刻低下头，假装专注地摘番茄，可肩膀却微微颤抖，嘴角疯狂上扬。他死死咬住下唇，生怕自己笑出声。
“县小学新来的林老师，模样俊，脾气好，家里条件也不错！” 王婶越说越起劲，完全没注意到程垦的脸色越来越僵硬。
程垦余光瞥见菜园里那个憋笑憋到发抖的身影，眯了眯眼。
“王婶，我暂时没这打算。”程垦语气平淡，试图委婉拒绝。
“哎呀，你再过几年都三十了！”王婶一拍大腿，嗓门更大了，“你爹娘都不在了，婶子不得替你操心？人家姑娘可稀罕你了，听说你会种地又顾家，特意托我来问问！”
沈听野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结果手一抖，摔烂了一颗番茄，汁水溅到脸上。
程垦眼角一抽，从口袋里掏出手帕，直接扔过去：“擦干净。”
王婶这才注意到菜园里的沈听野，表情一僵，讪笑道：“哎哟，小沈也在啊……”
沈听野接过手帕，擦了擦脸，努力绷住表情：“王婶好。”
王婶干笑两声，又拽住程垦的袖子：“那啥，程技术员，你考虑考虑？人家姑娘可等着回话呢！”
程垦深吸一口气，突然大步走向沈听野。
沈听野还没反应过来，程垦已经一把搂住他的腰，把人往怀里一带，转头对王婶说道：“我有对象了。”
空气瞬间凝固。
沈听野手里的番茄再次“啪嗒”掉在地上，整个人僵住，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王婶瞪大眼睛，目光在两人紧贴的身体上来回扫视，结结巴巴道：“你、你们这是……”
“就是您想的那样。”程垦面不改色，手指在沈听野腰间警告性地一捏，示意他别拆台。
王婶张了张嘴，半晌才挤出一句：“……哎哟，这、这……”
沈听野终于回过神，强装镇定地清了清嗓子：“王婶，要不……您先回去？”
王婶如梦初醒，连连点头：“对对对，我先走，先走……”
她转身时差点被门槛绊倒，踉踉跄跄地往外跑，嘴里还念叨着：“哎哟我的老天爷……”
两人刚松一口气，院门外又传来王婶的声音——
“程技术员！那个……林老师那边，你能不能亲自去解释一下？不然我这老脸往哪儿搁啊……”
程垦皱眉，刚要拒绝，沈听野却突然拽了拽他的袖子，眼睛亮晶晶的，带着促狭的笑意：“去吧，程技术员，别让人家姑娘等急了。”
程垦眯眼看他：“你确定？”
沈听野笑眯眯地点头：“当然，我很大度的。”
程垦冷哼一声，转头对王婶道：“行，我明天去。”
王婶如蒙大赦，连连道谢，这才真正离开。
第二天一早，程垦换了身干净衣服，准备出门。沈听野靠在门框上，假装漫不经心地问：“真去啊？”
程垦瞥他一眼：“不是你让我去的？”
沈听野撇嘴：“我就随口一说。”
程垦嘴角微扬，故意道：“那我现在不去了？”
沈听野立刻站直身子：“不行！答应了人家就得去！”
程垦低笑一声，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转身走了。
沈听野盯着他的背影，眯了眯眼。
十分钟后。
沈听野鬼鬼祟祟地跟在程垦后面，保持着一段“安全距离”。他戴了顶草帽，还特意换了件不常穿的外套，自以为伪装得天衣无缝。
程垦走得不紧不慢，甚至中途还停下来买了袋水果，像是完全没发现身后的小尾巴。
终于，程垦在一家茶馆前停下。沈听野躲在不远处的树后，探出半个脑袋，死死盯着门口。
没过多久，一个年轻姑娘走了出来，穿着淡蓝色的连衣裙，长发披肩，看起来温婉可人。
——想必就是那个“林老师”了。
沈听野的嘴角瞬间垮了下来。
程垦和她说了几句话，两人一起进了茶馆。
沈听野咬了咬牙，犹豫再三，还是悄悄跟了上去……
茶馆里，程垦和林老师坐在靠窗的位置。沈听野躲在屏风后面，竖起耳朵偷听。
“程技术员，王婶说您有事要当面和我说？”林老师声音轻柔。
程垦点头：“嗯，关于相亲的事。”
沈听野攥紧了拳头。
“其实，我已经有对象了。”程垦语气平静。
林老师一愣，随即笑道：“啊，原来是这样……那王婶还……”
程垦：“她不知道，所以麻烦你跑一趟。”
林老师摆摆手：“没关系，说清楚就好。”
沈听野松了口气，刚想悄悄溜走，突然——
“听够了吗？”
一道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沈听野浑身一僵，缓缓转头，对上了程垦似笑非笑的眼睛。
“……嗨。”沈听野干笑一声。
程垦挑眉：“‘很大度’的沈总，怎么在这儿？”
沈听野耳根发烫，硬着头皮道：“我、我路过！”
程垦低笑，直接拽住沈听野的手腕，把人拉到林老师面前：“介绍一下，这是我对象，沈听野。”
林老师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忍不住笑了：“原来如此……难怪程技术员拒绝得这么干脆。”
沈听野尴尬得想钻地缝，程垦却紧紧扣着他的手，眼底带着得意的笑意。
回去的路上，沈听野闷头往前走，程垦慢悠悠地跟在后面。
“吃醋了？”程垦问。
沈听野哼了一声：“没有。”
程垦快走两步，一把将他拉进怀里，低头在他耳边道：“那为什么跟踪我？”
沈听野嘴硬：“谁跟踪你了？我就是……刚好也想去喝茶！”
程垦低笑，突然俯身，在他唇上轻啄一下：“下次吃醋直接说，不用偷偷摸摸的。”
沈听野脸红到脖子，推开他：“谁吃醋了！”
程垦挑眉：“那我现在回去，再跟林老师聊会儿？”
沈听野一把拽住他的衣领，恶狠狠道：“你敢！”
程垦大笑，直接把人打横抱起来，吓得沈听野惊呼一声：“程垦！放我下来！”
程垦低头看他，眼里满是笑意：“不放，这辈子都不放。”
沈听野心跳漏了一拍，最终红着脸靠在他肩上，小声嘟囔：“……随便你。”
夕阳下，两人的影子紧紧贴在一起，拉得很长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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