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阳光暖融融地洒在菜园里，积雪融化后的泥土散发着潮湿的气息。程垦蹲在地头，粗糙的手指捻起一撮土，在指腹间搓了搓。
"天气正好。"他抬头看向正在翻看种子目录的沈听野，"今天能把东边那块地翻完。"
沈听野兴致勃勃地凑过来，发梢沾着晨露："我挑了新品种的番茄，还有紫色花椰菜！"沈听野指着目录上的彩图，"这个在城里卖得可贵了。"
程垦扫了一眼，眉头微皱："紫色花椰菜容易招虫，要打很多药。"
"我们可以试试有机种植嘛。"沈听野不服气地合上目录，"再说了，你上次不是说土壤改良得很好了吗？"
程垦看着他闪闪发亮的眼睛，无奈地叹了口气："随你。"
两人并肩走向工具棚，程垦扛着锄头，沈听野抱着种子袋，时不时因为踩到湿滑的泥地而踉跄一下，被程垦稳稳扶住。
翻完两垄地后，沈听野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纸包："我还买了这个！"
程垦接过来打开，里面是几粒饱满的向日葵种子。
"菜园边上种一排向日葵，多好看。"沈听野比划着，"等夏天开了花，金灿灿的..."
"这块地日照不够。"程垦打断他，"向日葵至少要六小时直射光。"
沈听野的笑容僵在脸上："就种几棵试试也不行？"
"会徒长，开不了花。"程垦的语气不容置疑，"西边围墙那里阳光好，可以种几棵。"
沈听野一把夺回种子："我就要种在这里！"他指着菜园入口处，"这里每天下午都有阳光，我观察好几天了。"
程垦放下锄头，双手抱胸："你非要种不合适的..."
"我就要！"沈听野梗着脖子，"大不了我天天来给它转盆！"
两人僵持不下，菜园里只剩下风吹过塑料棚的哗啦声。远处传来豆苗儿和周叙白打闹的笑声，显得这里的气氛更加凝重。
终于，程垦长叹一口气，伸手拿过种子："挖深点，土里拌些腐叶。"
沈听野眼睛一亮："你同意了？"
"要是种不活..."
"那就明年再试！"沈听野抢着说，脸上绽开笑容，"说不定会有奇迹呢？"
程垦摇摇头，嘴角却微微上扬："去拿铲子。"
午后的阳光越来越烈，两人的影子在菜畦间渐渐缩短。程垦负责翻土、起垄，沈听野跟在后面播种、覆土。他们配合得越来越默契，几乎不需要言语交流。
"番茄苗要间隔四十公分。"程垦头也不抬地说。
沈听野正要把两株苗塞进一个坑里，闻言赶紧分开："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你每次贪多种都这样。"程垦接过他手里的苗，"这边种辣椒，和番茄轮作。"
沈听野蹲在旁边，看着程垦骨节分明的手指熟练地挖坑、栽苗、培土，动作行云流水。阳光透过他卷起的袖口，照在小臂上微微凸起的青筋上。
"看什么？"程垦突然问。
"看你好看。"沈听野脱口而出，随即红了耳根，赶紧抓起旁边的种子袋掩饰，"这个生菜种子..."
程垦低笑一声，沾着泥土的手指在他鼻尖上轻轻一点："沾到土了。"
沈听野皱皱鼻子，反而蹭得更多："反正已经脏了。"他故意往程垦脸上抹了一把，留下几道泥印子。
程垦也不躲，任由他胡闹，眼里盛满纵容。
傍晚时分，菜园已经焕然一新。整齐的田垄间，新栽的幼苗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沈听野坚持要在每垄地头插上小木牌，歪歪扭扭地写着作物名称。
"这样就不会搞混了。"他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程垦正在收拾工具，闻言抬头："你写的字..."
"怎么？"沈听野威胁地举起铲子。
"很可爱。"程垦从善如流地改口，走过来接过他手里的工具，"手疼不疼？"
沈听野这才发现自己的掌心磨红了一片，隐隐有些刺痛。程垦的手也好不到哪去，指关节处都磨出了茧子。
"值得。"沈听野看着初具规模的菜园，突然想起什么，"等等，向日葵还没种！"
他飞奔去拿那个小纸包，程垦跟在他身后，无奈又宠溺地摇头。
沈听野跪在菜园入口处，小心翼翼地挖了五个小坑。程垦蹲在旁边，往每个坑里撒了一小把腐熟的鸡粪。
"这样够营养了吧？"沈听野问。
程垦点头，看着他郑重其事地把种子放进坑里，轻轻覆上土，还煞有介事地拍了拍。
"要浇水吗？"
"等明天早上。"程垦站起身，顺手把沈听野也拉起来，"先去洗手。"
厨房的水龙头哗哗作响，两人并排站在水池前。沈听野的手被程垦握着，水流冲过他们交缠的手指，泥土顺着水流旋转着消失在下水道里。
"明天我要去县里买些防虫网。"程垦关掉水龙头。
沈听野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我跟你一起去。"见程垦要开口，他立刻补充，"不许说不用！"
程垦失笑，用还湿着的手捏了捏他的脸："好。"
夕阳西下，两人站在门廊下，望着他们共同打理的菜园。新翻的泥土在余晖中呈现出深褐色，整齐的田垄间点缀着嫩绿的幼苗。
沈听野突然想起什么，转头看向程垦："要是向日葵真的不开花..."
程垦揽住他的肩膀，声音低沉温和："那就明年换个地方再试。"
沈听野靠在他身上，满足地叹了口气。他们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很长，一直延伸到那片刚刚播种的土地上。远处，第一颗星星悄悄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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