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清晨,沈听野被窗外的雨声吵醒。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程垦已经起床了,被窝里还残留着体温。窗外雨丝绵密,打在瓦片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沈听野裹着被子走到窗前,看见程垦正在院子里收晾晒的玉米,单薄的衬衫被雨水打湿了一片,贴在背上。沈听野皱了皱眉,突然想起前几日整理衣柜时,发现程垦的毛衣袖口都磨出了毛边。
一个念头突然冒了出来。
"我要给你织件毛衣。"吃早饭时,沈听野突然宣布。
程垦举到嘴边的粥勺顿住了:"什么?"
"织毛衣啊。"沈听野兴奋地比划着,"我看村口王奶奶经常织,好像不难。"
程垦的表情有些微妙:"你会?"
"学呗!"沈听野夹了块咸菜,"反正最近电商基地不忙。"
程垦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后还是低头继续喝粥:"随你。"
第二天一大早,沈听野就拎着两斤红糖去了村口王奶奶家。老太太正在院子里晒太阳,手里竹针翻飞,一件小毛衣已经初见雏形。
"王奶奶!"沈听野笑得格外乖巧,"我想跟您学织毛衣。"
王奶奶的老花镜滑到鼻尖,从镜片上方打量他:"给程家小子织?"
沈听野耳根一热,点点头。
"现在的年轻人..."王奶奶摇摇头,却还是拍了拍身边的板凳,"坐吧,先从起针学起。"
接下来的场景堪称灾难。沈听野的手指像是突然不听使唤,毛线不是缠在一起就是松得离谱。王奶奶教了七八遍,他起针还是歪歪扭扭。
"手腕放松!"王奶奶用竹针轻轻敲他的手背,"你这是在打渔网呢?"
沈听野额头沁出细汗,讪讪地拆了重来。院里的老黄狗打了个哈欠,把头埋进爪子里,似乎不忍直视。
三天后,沈听野终于掌握了基本针法。他兴冲冲地去镇上买了最好的羊绒线——深灰色的,和程垦的眼睛很配。
"我要织高领的,"他比划着跟王奶奶说,"这样冬天就不怕灌风了。"
王奶奶欲言又止:"要不...先从简单的开始?"
"没事!"沈听野信心满满,"我看视频学了个花样,可好看了。"
现实很快给了他当头一棒。织到一半时,他发现前后片针数对不上;拆了重织后,又发现漏了几针,毛衣侧面莫名其妙多了个洞;好不容易织完身子,两只袖子竟然一长一短。
"这..."沈听野拎着半成品,欲哭无泪。
王奶奶憋着笑:"要不...改个背心?"
"不行!"沈听野咬牙,"我再织一只袖子!"
于是,这件毛衣最终变成了奇怪的拼接款——左袖是平针,右袖是麻花;领口一边高一边低;下摆还因为收针不均匀而呈现出波浪形。
到了圣诞节那天,沈听野红着脸把包装好的毛衣递给他:"那个...可能不太好看..."
程垦拆开包装,抖开毛衣,沉默了三秒。
"我重新织一件吧!"沈听野伸手要抢,"这个太丑了..."
程垦却已经利落地脱掉外套,把毛衣套上了。怪异的版型在他身上更明显了——左袖遮住半个手掌,右袖刚到手腕;领子一边支棱着,一边软塌塌地耷拉着。
"很暖和。"程垦活动了下手臂,认真评价。
沈听野眼眶发热:"你脱下来吧,我..."
"不脱。"程垦扣住他的手腕,"我很喜欢。"
第二天去农技站,程垦就穿着这件毛衣去了。
"程哥,你这衣服..."同事小林欲言又止。
"对象织的。"程垦面不改色。
消息很快传遍了全村。周叙白特意跑来围观,笑得直拍大腿:"沈听野,你这织的是麻袋吧?程垦穿得像丐帮帮主!"
沈听野恼羞成怒,抓起毛线团砸他:"闭嘴!"
程垦却把沈听野往身后一拉:"暖和就行。"
简单四个字,让沈听野心里甜得像是灌了蜜。他偷偷勾住程垦的手指,小声说:"我下次一定能织得更好。"
程垦捏了捏他的指尖:"嗯,我等着。"
那件丑毛衣程垦穿了一整个冬天。袖口渐渐起了球,领子也松垮得不成样子,但他照穿不误。
来年开春,沈听野又开始跟着王奶奶学织毛衣。这次他选了更柔软的线,从最简单的平针开始。
王奶奶看着他一板一眼的动作,笑着说:"这次不给程家小子织了?"
沈听野头也不抬:"先练手,等织好了再给他。"
沈听野没看见的是,院门外,程垦正倚在墙边,嘴角挂着温柔的笑。阳光透过树影斑驳地洒在地上,像是撒了一地的金线。
多年后的某个冬日,程垦打开衣柜最上层的一个盒子。里面整齐地叠放着五件毛衣——从最初那件歪歪扭扭的"丐帮帮主服",到后来针脚细密的漂亮毛衣,记录着时光的痕迹。
"看什么呢?"沈听野从身后抱住他。
程垦拿起最早的那件:"还是这件最暖和。"
沈听野把脸埋在他背上,声音闷闷的:"傻子。"
窗外,雪花静静地飘落,覆盖了整个村庄。屋内,炉火噼啪作响,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融成了一体。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