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陈然还愣了一下。
周启衡大概也觉得突兀，摸摸鼻子，“我是怕你尴尬。”
放眼四周，就他俩无动于衷，多少都显得冷酷无情，陈然还掉眼泪，看着怪可怜的，不抱一下好像说不过去。
哥哥和妹妹，没什么不可以吧，陈然想了下，给出答案，“……那抱一下。”
等再抬头，又不知道该怎么做，脸上都写满了无措，还是周启衡大大方方揽上她的肩膀，头一回真切地感受到她体型的娇小柔软，没什么肉似的，一只手都能抱得过来，也不敢靠太近，轻轻用手拍了拍陈然的后背。
距离骤然拉近，陈然明显察觉到自己的心跳变快了，扑通扑通的，她把发烫的脸颊埋在周启衡的胸膛，耳边有各种嘈杂的声音传来，她脑袋放空，像是完全察觉不到，任由旖旎的思绪发酵。
周启衡还冠冕堂皇地补了句，“好好加油。”
“嗯。”
短暂相拥，几秒过后各自松手，等再对视上，俩人神情都不太自然，慌乱地挪开视线。
周启衡轻咳了一声，“打算考哪个大学？”
陈然思索几秒之后摇头，“还没有明确目标。”
周启衡又问：“想去首都吗？”
这回陈然倒很笃定，“不想，太远了，等成绩出来再决定吧，总之不会离家太远。”
省内最好的大学是一所211高校，在全国排名并不高，属于末流211，说实话，陈然并不想去，隔壁省倒是有好几所985、211高校，综合实力强硬，有不少王牌专业，陈然打算从中挑一所，现如今铁路网四通八达，回家很方便，用时也不会太久。
周启衡眸中闪动，沉默几秒才道：“反正别考虑云城理工大学。”
学校食堂的饭菜一般，住宿环境一般，校园环境也一般，学校资源还有限，总之找不到几个优点，虽然云城理工大学以后是他的母校，但实在是不想昧着良心夸赞。
“要去就去大城市，别像我一样窝在小地方。”
去大城市，就意味着分别，这一刻，陈然思绪翻涌，有时候希望忙碌艰苦的高三生活快点过去，又希望时间慢点走，留下更多温存美好的记忆。
她脑子混乱，“……那你想去大城市吗？”
“我？”周启衡认真思索，他的人生，好像一眼就能望到头，等毕业后，就在云城找一份踏踏实实的工作，工资可能不会太高，能养家糊口就行，因为背井离乡并不在他的考虑范畴。
“应该不去，云城挺好的，我从小在这个地方长大，哪哪都熟，去外地工作，又买不起那边的房子，总不能一辈子在外面打工吧。”
“……也是。”
大城市的房价都很高，多少人辛辛苦苦一辈子都买不了一套房，没有房子，只能租房住，就没有归属感，一年到头在外面奔波，只有过年那几天才回一趟老家，平心而论，这样的生活，陈然并不是很想要。
百日誓师大会结束，一模也到了，陈然考得还不错，在年级前三十，只要稳定发挥，985名校不是问题。
高三每周都有大大小小的测试，能把人搞得晕头转向，可是没办法，只有多练多看，才能巩固，后来的二模，陈然发挥挺好，没辜负这几年挑灯奋战苦读书的日子。
那时候已经快到四月底，陈然十八岁生日即将到来，她没放在心上，因为潜意识里觉得没什么好庆祝的，自从周延明去世，家里只庆祝过周启衡的十八岁生日，后面每到俩人的生日，兄妹俩都默契地忽略。
这一年生日当天，陈然意外地收到一个小蛋糕，正值星期三，是班主任转交给她，说是哥哥送来的，陈然接过时，眼里有压抑着的兴奋和雀跃，打开蛋糕一看，造型别致漂亮，口味是她喜欢的抹茶，里头还有一张卡片，写着简单的祝语。
她认得那是周启衡的字迹。
陈然从班主任那里问回手机，编辑信息：蛋糕收到了，谢谢哥哥。
想了想，又补充一条：我很喜欢。
陈然独自把蛋糕吃完，维持了一整天的兴奋，同桌盛知语都感受到了。
“蛋糕很好吃？有那么开心吗？”
“嗯。”她模糊应答。
陈然心里清楚，不是蛋糕好不好吃的缘故，而是在于送蛋糕的这个人，因为他的举动，因为他的在意和重视。
“你哥哥挺好的，不像我哥，天天跟我斗嘴，小时候还经常跟我打架，我又打不过他，他下手一点都不留情，讨厌死了。”盛知语抱怨。
陈然笑了下，“我哥哥不会这样。”
只是嘴巴不饶人，倒没有动手打过她。
“我哥都不懂得怜香惜玉，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女朋友的，咦，陈然你哥哥长那么帅，应该交过好几个女朋友了吧。”
这个话题，陈然并不想多聊，“他没交过，学习要紧。”
“不会吧，多浪费那张脸。”
这又是什么道理，长得帅就必须要谈恋爱吗？陈然皱眉，显然想不通。
这个星期天放学，陈然回家一趟，周启衡正好在家，大二下学期，课程不算满，他有足够的时间直播，还维持着不温不火的状态，每个月几千块钱的收入，好过做进工厂做流水线，就是不稳定，谁知道哪天流量就没了，或者直播平台倒闭。
周启衡不指望一辈子干直播，但既然现在能干下去，收入又不错，就先干着，俗话说得好，走一步算一步，等暑假，差不多该去找实习了。
“回来了？”
“嗯，”陈然点头，“我买了半只烤鸭回来，很香，在炒两个菜就可以吃饭了。”
饭桌上，兄妹俩会聊起在校生活，气氛和谐温馨，完全不似陈然初来乍到的剑拔弩张。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五月底，离高考不剩几天，学校为缓解学生压力，特意放了两天假，陈然怕发挥失常，又趁着放假看书刷题，周启衡周末在家，知道她压力不小，承担了大部分家务，看眼书桌旁孜孜不倦的身影，好像也不是这么个事。
“看了大半天书了，歇会儿吧。”他劝道。
陈然眼神清澈，“也行。”
大晚上，只能去逛夜市，吃宵夜了。
走在热闹嘈杂的大街上，陈然心情竟出奇的平静，吃着香辣十足的鱿鱼串，嘴角沾上油渍也不自知，周启衡还给她抽了一张纸巾，语气带着以往的嫌弃，“吃得满嘴都是，早知道就不带你出来了，别人还以为我不给你饭吃呢。”
陈然浅笑盈盈，“我自己也可以出来。”
“你自己？小心被人拐走，前两天刚出的新闻，有年轻女孩独自出门被人尾随。”
“……这个概率不大吧，再说了，我总不能一直待在家里。”
周启衡难得语重心长，“我是让你注意点，以后去了外地，少走夜路，小心谨慎点总没错。”
又谈这个，本来聊得好好的，陈然又伤感起来，她一点都不想分别，半响过后才道：“哥哥，你那么希望我走吗？”
周启衡单手插兜，姿态当然潇洒，语气也潇洒，“走呗，不走留在这里干嘛？去大城市多好，涨涨见识。”
离别在所难免，就像以前的同学，毕业之后，可能就是永别，中国那么大，很难碰到，就算是小城，也很难相遇。
但他们的情况不一样，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六年，和常人比起来，多了一份陪伴和情感。
陈然说：“……那我放假回来看你。”
周启衡咧嘴笑了，“好，再坚持几天，高考很快结束了。”
“嗯。”
许雯秀也打电话过来细细叮嘱，还问起她心怡的大学，陈然说不上来，许雯秀就让她来青城上大学，两所985高校，哪所都好，林富宽打算买个三居室，留一个房间给她，平时周末或寒暑假都可以过来住。
“弟弟会说话了，最近一直在念叨姐姐。”许雯秀话里满满的幸福感，“你不想弟弟吗？”
陈然每个月都会和许雯秀打视频电话，回想起弟弟憨态可掬的模样，她心里暖暖的。
“想。”
“那就来青城上大学。”
对此，陈然并没有给出确切的回应。
高考那两天，天空作美，下起了绵绵细雨，夏日的浮躁得以缓解，考完最后一科，陈然没有想象中的轻松喜悦，反而很平静，高中生涯在此画上句号，至于大学生活，并非特别期待。
毕业当晚有聚会，学校附近的大排档全是青春洋溢的面孔，陈然也是其中的一员，和同学开开心心吃完饭，又去KTV唱歌，她不想通宵，急着回家，同学把她送到包厢门口，还说以后要常联络，有空一块出去玩，陈然一一应下，心里也清楚，日后肯定很难聚在一起，因为总有各种各样的忙碌和限制。
陈然怅然若失，真切体会到离别的悲伤落寞。
她转身要走，身后有人叫住她。
“陈然，我送你回家吧。”是杨以成，少年笑容亲切腼腆，神情还有些不自在。
俩人一直是同班同学，交集不少，有段时间，陈然还收到杨以成送来的早餐，后来还回去，杨以成就没再送，青春期懵懂青涩的爱恋，陈然并非不懂，但这并不是她想要的。
“谢谢，不用了，我自己能回去。”她礼貌拒绝。
“……这里离公交车站比较远，快十一点了，不管怎么说，还是送你过去吧。”
彬彬有礼，温润如玉。
陈然没法拒绝对方的好心，“好吧。”
杨以成并没有过多纠缠，送她到公交车站，嘱咐她注意安全，到家说一声，始终是温柔和气的。
陈然点点头，也不忍说出那些伤人的话。
宝子们可以踊跃发言，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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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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