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启衡对周围的呐喊欢呼视而不见，有一段时间没打球，刚热完身，还没打尽兴就被这群人叽叽喳喳烦得不行，再一转身，蓦然发现人群中一张精致小巧的脸。
五官挺好看的，眉眼如画，鼻子秀挺，就是嘴唇没那么红润，估计是冷的，他大步迈过去，把身上的外套脱下往她的方向扔，结果这臭丫头手都不伸，周启衡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衣服掉在地上。
周启衡双手叉腰，也不知道她冷着一张脸给谁看，还挺稀奇，当即笑骂道：“手呢？断了？不知道拿衣服？”
陈然嘴唇发白，嗓音当然不温柔，“对，就是断了！”
“你一一”
都敢顶嘴吵架了。
但眼下周启衡没功夫跟她吵架，弯腰捡起地上的衣服，拍拍灰，二话不说就往陈然肩头披上，还是那股吊儿郎当的劲儿，“赶紧穿上，要是感冒发烧，我可不照顾你。”
陈然嘴硬，“不用你照顾！”
再说了，吃药等自愈就行，还用怎么照顾？
还真是无法无天了，周启衡看着她拧眉的样子，竟然还有点可爱，他也不气，伸手胡乱揉她的脑袋，很快又被陈然拍开，“你手脏！”
“不就打了会儿球，能脏到哪里去？”听见哨声，周启衡临走前叮嘱几句，“在等半个小时，打完球带你去吃饭。”
陈然不吭声。
“听见没有？”
她乖巧应话，“……听见了。”
周启衡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去，陈然明显感觉到投在身上的视线不少，想了想，乖乖把衣服穿上，周启衡个高腿长，衣服穿在她身上，整整大了一圈，下摆快到膝盖，把手揣进兜里，温温热热的，似乎还夹杂着周启衡残存的体温，陈然缩缩脖子，任由熟悉的气息包裹自己。
女孩们似乎察觉到诡异的气氛，看看陈然，巴掌大的小脸，精致漂亮，再看看场上，心仪的男生在来回穿梭，身姿矫健，笑容阳光灿烂，再怎么痞帅桀骜，也很难忽略他跟其他女生暧昧不清的事实，所以呐喊欢呼声明显变小了，还陆陆续续走人。
打完球，周启衡则带陈然去吃饭，大学校园里，成双成对的情侣不少，手牵着手姿态亲昵挺正常，但也有热情奔放的，在小树林里旁若无人地搂搂抱抱亲亲我我，陈然起初还以为是什么小动物跑过，仔细一瞧，才发现是人，脸上又瞬间燥热起来。
再扭头，看到周启衡雷打不动的模样，才惊觉自己反应太大了。
周启衡还调侃她，“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学校附近的酒店，一到周末就爆满，节假日更是供不应求，大把人去开房，接个吻都算克制的了。
想到这里，周启衡咽了下口水，喉结来回滚动，忽然难耐发痒起来，他半点没表现出来，只用眼神四处瞟。
陈然都不知道怎么接话，最后什么也没说，周启衡大概也觉得尴尬，俩人沉默起来。
过了会儿气氛才正常回来。
“你冷吗？”
周启衡的衣服还在她身上。
“不冷，刚打完球，我都嫌热。”周启衡身上就一件卫衣，他体热，也跟人学起要风度不要温度的坏毛病，哪怕再冷，最多穿三件。
一股冷风袭来，都快吹得陈然哆嗦，再看眼周启衡那单薄的衣裳，她把外套摘下来还回去，“穿着。”
俩人对视一眼，都有不同的情绪，周启衡停顿了两秒，然后接过。
冬天来临，白天变得格外短暂，时间倒是过得挺快，一转眼，新的一年又快到了，周启衡学习压力不大，平日里正常上课，偶尔逃个一两节，期末考试前两周疯狂补习，成绩中规中矩，在班级中游水平，不挂科不重修，也没想过拿奖学金，因为遥不可及，能顺利拿到毕业证和学士学位证都谢天谢地了。
等期末考试结束，他报名学车，离家不远，公交车二十分钟能到，跟他同一批练车的学员不少，排队都要两个小时，一天练个五六趟，不练车的时候就跟人吹水，要么就是玩游戏。
那天陈然中午回家，路上经过菜市场，还买了几样新鲜食材，切好牛肉后，才想起来打电话给周启衡问他要不要回家吃饭。
“不吃了，来回一趟也怪麻烦，后天就要考试，得多练几圈，年前把科目二考了。”
“那行，我少煮点菜。”
陈然还听到那头的欢声笑语，好几个女孩子，似乎刚听完段子，笑音爽朗，再低声询问故事走向时，嗓音甜美，犹如甘霖。
她捏紧手机，思绪紊乱。
“挂了挂了，我去练车。”周启衡看到教练朝他挥手，急着去练车。
旁边那哥们儿，从来驾校的那天起，每天都听到他跟那几个妹子聊天讲笑话，难怪科目二挂了四回还不长记性，心思都用在泡妞上了。
陈然还没说再见，电话已经挂断了，她盯着手机屏幕出神，怔怔几秒才洗锅做饭，站在煤气灶前开火，试了两回，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打不燃，明明煤气罐里还有气，再试一回，估计是用劲太大，淡蓝色的火焰噌地冒出来，火势挺旺，陈然吓了一大跳，想转动按钮关火，却没关着。
她不傻，冷静下来之后连忙用锅盖盖住，但是手腕被烫到，一股灼痛感袭来，陈然手忙脚乱地跑去关煤气，拧紧后，再等个一两分钟，掀开锅盖，里层有股烧焦味。
陈然慢慢平复心跳，回想起来，又心有余悸，余光扫到灶台旁边的手机，拿起拨打电话。
不出半分钟。
“什么？家里着火了？”周启衡语气万分惊讶焦急，“有没有伤着？”
陈然有些心虚，倒也镇定把戏演下去，动动嘴唇，“我没事，就是火很大。”
刚刚的火确实很大，也不算撒谎吧。
“赶紧出来！万一煤气爆炸，我只能给你收尸了。”
“……没那么夸张吧。”
“别在家里呆着，我马上回去！”
周启衡刚练完一圈，火急火燎挂断电话，又火急火燎往外跑。
妈的，之前就见过煤气罐爆炸的威力，房子都给炸没了，他已经无父无母，日子刚刚有点起色，可千万别把唯一的家给炸没了，到时候无家可归四处漂泊，只能带着妹妹睡桥洞，想想就可怜，这他妈的日子还怎么过。
最重要的是，人不能有事，陈然准备满十八，还有大好年华，可不能葬身在一片废墟中。
周启衡气喘吁吁回到家，大门正开着，紧凑的步伐中带着几分谨慎，撞见陈然还傻乎乎地站在厨房门口，多少有点不知死活，周启衡拽着她的胳膊往外推，神情很难看，一副要吃人的模样，“让你在外面待着听不懂人话？知不知道危险？”
这反应居然那么大。
陈然咬唇，伸手指指里头，嗓音嗫嚅，“……我把煤气关了。”
即便如此，周启衡也不敢贸然进厨房，但不进又不行，万一煤气泄露怎么办，他胆子大，板着一张脸检查煤气罐开关，再检查煤气灶，把窗户全打开，嗅嗅空气，没找到任何问题，就一个锅盖被烧黑了点，旁边摆着没炒的菜。
虚惊一场。
再看外边的人儿，脸蛋发白，泪眼汪汪，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好了，应该不会出事，我再叫人上门检查。”
陈然点点头。
周启衡把菜炒了，使用煤气过程中，不见突发状况，想想又有些不对劲，煤气罐上个月刚刚检修，按理说不会出事才对，总不能是无良商家，毕竟用了十几年都没毛病。
也有可能是陈然操作不当，周启衡也没那么多闲工夫瞎想，吃完饭又回去练车。
这个春节，周启衡成功拿到驾驶证，还和兄弟出去庆祝一番，等年一过，陈然迎来了高中生涯的最后一个学期，任务重，压力大，每天起早贪黑的学习，刷题、巩固知识，忙得一刻也不能停歇。
二月底，学校举行百日誓师大会暨成人礼仪式，班主任一一打电话告知家长，许雯秀远在青城，千里迢迢的，实在是难回一趟，大多同学是父母、叔叔或爷爷奶奶来参加，年纪不论大小，总归是个大人。
陈然情况比较特殊，是周启衡陪同出席，周启衡还未满二十，穿着连帽卫衣黑色工装裤，瞧着年轻气盛，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高四班的学长，怎么也不会和成熟稳重这些词沾边。
兄妹俩一人一个小板凳，坐在熙熙攘攘的操场上，安静聆听台上校领导慷慨激昂热血沸腾的发言。
这种鸡汤不知灌了多少遍，周启衡听得人都麻了，也实在是无法感同身受，左耳进右耳出无聊得很，这种场合又不能玩手机，瞄眼旁边的陈然，倒听得入神，坐姿还板正，俨然一个好学生。
陈然也注意到周启衡在开小差，同他小声道：“哥哥，是不是很无聊？其实你不来也没关系的。”
因为有些同学的家长也没来，她不会成为特别怪异的存在。
周启衡就不爱听废话，“来都来了，总得开完会再走。”
陈然：“……”
也是。
中间还有感人的拥抱父母环节，校领导一套感人肺腑的说辞，把学生说得热泪盈眶，然后埋头在家人怀里哭，陈然也听得眼眶泛红，低头掉了两滴眼泪，再看眼四周那催人泪下的画面，心里当然有动容，不过也有些不知所措，她总不能去抱周启衡吧。
“瞎看什么呢？要不要抱一下？”
头顶上是低沉温柔的嗓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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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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