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莽子

苗笙开完会已经是九点多,本以为今晚看不上这场电影了,结果米若告诉他定的午夜场。

“午夜场什么片啊?恐怖片?”苗笙问。

“算是吧。文艺片。”米若的回答又让苗笙摸不着头脑的看他一眼。

两人只好来到一个烧烤摊先吃点夜宵。

“小米,那个,我昨天瞎说的。”苗笙总觉得刚才在走廊说的几句太仓促,有必要再解释下,“我们以后该咋样就还咋样,哈。”

“该咋样?”米若拆着一次性餐具,低着头露着笑,有种逗弄的意味。

“就,邻居啊。”苗笙到底还是把这句冠冕堂皇的话说出来了。

米若似乎对回答不满意,把嘴歪到一边。

“那我也要解释,我真不是‘明码标价’。我说了,我很保守的。剧组夫妻那种的我从来不搞。”

米若真的认认真真解释了,唯独避开了“汪姐”。苗笙不可避免地又想起这回事,但迅速屏退。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个实诚小孩。”串上来了,苗笙从小烤炉上拿过,分到米若的盘子里。他专心干活,没有注意米若的表情。

“哎,你怎么红了?你好容易红。”米若冷不丁冒出一句,苗笙一开始还没明白,后来发现是小烤炉的碳烧得很旺,估计是脸熏得热了。

“啊,是。我这个皮肤特别不争气,稍微没怎么样就容易变色。”苗笙舒展眉头,似乎为那天晚上自己红透终于找了个由头。他一边咬下一口串,一边用指甲在自己裸露的胳膊上轻轻一划,泛白的痕迹消失了一瞬间,随后红印子在胳膊上浮出来。

“喔……神奇。”米若十分惊奇地抽了一口气,也拿大拇指在苗笙的胳膊上按来按去。按下去的指头印也是由白到红,但米若力气不大,随即就会消掉。

苗笙也不动,就一边吃一边任由米若按。直到米若惊喜地抬头,和苗笙略带笑意的眼神撞在一起。

“……”米若盯着苗笙的嘴唇,“我能亲你吗?”

“?”苗笙完全愣住。

“你不是说你很保守吗?”半晌硬挤出来一句这个。

“没忍住,嘿嘿。”米若埋头吃东西,“你就当没听见。”

苗笙继续被震慑了一会,才堪堪把刚刚没嚼完的东西胡乱咽下去。

“啊对了,我换经纪人了,李柯婕……新经纪人……”米若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继续碎碎念,但苗笙边听边漏,只顾着嗯嗯的附和。若是往常,他肯定会多问一句柯婕或者新经纪人,但现在这些事像滑草一样从他耳朵边划过去。

直到两人坐在影院的座位上,苗笙还是懵懵的状态,但米若似乎没看出来。

午夜场人本就稀少,再加上是文艺片,整场甚至就他们两个人。苗笙思维免不了发散,他搞不懂米若选择这场的意图是什么,因此只能往最大众的方向想。

米若……会不会……如果他那样……我……

电影开场乒乒乓乓一阵打斗强行给苗笙断了念,是两个□□在火拼。他先疑惑了下“文艺片”的定义,旋即真的被镜头吸引了去。

结果就这样被吸引了一整场。从黑暗中踏出来的时候,苗笙还意犹未尽。

“这个电影……好看啊。”苗笙感慨。确实是一部偏文艺的电影,是一个□□大佬的回忆录。但大佬的生活必然是丰富多彩的,所以整部电影有爽点也有泪点,不存在常见文艺片的无痛呻吟和强行忧伤。

“嗯。确实。”米若虽仍是神采奕奕,但并没有像苗笙一样这么大感触。

“你怎么不买九点多的场?那样人估计还多点。”两人离开影院,走到空荡的大马路上。

米若轻笑:“没排片啊。小成本电影。哎,那你知道了我为什么带你来看这个吗?”

苗笙为好电影惋惜了一阵,然后思索:“因为□□适合男生看?”

米若假装受伤地捂住胸口,往前倾了倾身子,因此比苗笙往前走了些。

“因为里面有我。”他转过头来,受伤状。

“啊?”苗笙慌乱,把里面露脸的人物全过了一遍,一个也没对上号。但是有几幕,似乎有几缕熟悉的颜色……

“哦!!你是男主的那个小弟!是不是刚出场就被打断了腿的那个?你就演了一个镜头啊!”苗笙想起电影里很快闪过的杂草颜色的头发,中间染着一缕红。

“什么一个镜头!后面跟着大部队还出场了两次好吧。”米若嗔怪,但表情带了笑意,“人家名字叫‘莽子’。”

“完全没介绍啊。”苗笙走的有些慢了,紧走两步跟上脚步乱蹦的米若。

“因为是我给他起的,哈哈哈。”米若今天套了一件长款的风衣外套,走路不安分时衣角也随着甩来甩去,和莽子的气质截然相反,“其实还拍了几场别的,但是估计也不太重要,就没剪进来。”

苗笙听了一阵心疼:“什么……辛辛苦苦拍了干嘛剪掉。”

米若奇怪地瞅他一眼,“因为不重要啊,小弟们的戏份就是为了服务男主的嘛,男主的人设已经够丰满了,就不用加太多别人的,显得累赘。你不是也觉得拍得挺好的?那不就行了。”

他话头一转,开始倒着走路,正冲着苗笙:“不过我可以给你讲讲完整版。哈哈,独家番外哦。莽子这个人呢,其实一开始也并不是忠义的,他只是觉得跟着大哥有面子,当然,要是大哥倒台他也是说跑就跑的。”

倒着走时,米若的脚步就慢下来,他偶尔抬头思索两下,好像在用力回忆。

“莽子有个相好,一直看不上他在这里瞎混,让他赶紧找个稳定点的营生,不然就不跟他了。莽子想了想,还是婆娘重要,就真的没跟大哥说就溜了。”

“结果,惨呐,莽子的相好病了。莽子要凑钱,还是□□来钱快,他想回大哥那,结果底下的直接就打出去了,说一次不忠百次不用。莽子无所谓,□□又不止他一家,转头就投了他的对家。”

“有一次干架,大哥们反正不会亲自干,就底下的一通乱打,莽子被打的头破血流,大哥看见了,就问手底下,怎么打自己人呢?底下的说,他个怂蛋先是跑了不干了,想回来不成,又去那边了。”

“大哥一听就知道他遇见事儿了。干缺德事,无非是为了钱或者情。对家见他半死不残根本不管,还是大哥又给他捡回来,问了一通,给了他一笔钱给相好治病。”

“相好病好啦,莽子也专心在大哥手底下继续当个小喽啰,没什么大志向。”

苗笙细细听着,仿佛又看了一场电影。但最后一句,他有些不解:“大哥的手底下不是全散的散死的死吗?最后好突兀,像□□转成童话故事了。”

“因为是我写的,我就会给他这样的结局。”米若也像刚从故事里拔出来,“如果是别人写,他相好死了,他就能更好的当大哥的行尸走肉了。”

“但是也没别人给他写,那我就要让他跟相好一直在一起。”米若眯眯眼笑,有种真的想到莽子婆娘的幸福感。

苗笙想,确实,一个连名字都没起的炮灰,怎么会有这么丰富的故事,所以刚刚听到的大抵全都是米若自己为这个角色写下的。

他突然觉得米若似乎也不是自己想的那样,随意的,理所应当的对待轻易得到的东西。

说话间两人已上楼,米若走在前面,风衣长长地垂在脚踝处。苗笙看见,就给他拨弄开,以免被踩到。

他听见米若笑了声:“你好像在抓我的尾巴。”

两人在门口脸对脸,米若似乎在等苗笙先开门,站着不动。苗笙掏钥匙时,又听米若问。

“你知道为什么莽子和他相好要长长久久吗?”

苗笙脖子一僵,他现在对这种话题很敏感。

米若也不等回答,自问自说:“我每个角色都有相好,而且他们都长长久久了。因为我也要长长久久。一心一意,长长久久。”

苗笙彻底掏不动钥匙了。这是在向他表示自己有多忠诚,多坚定,多爱以前那个人吗?那那个拥抱,那句问能不能亲,到底,到底是什么意思。

算了,他一向弄不懂米若,就像他弄不懂自己一样。

“嗯。祝福你。”苗笙说。

米若不知道什么反应,但跟着这句话说了一句。“那你能给我个祝福的拥抱吗?”

行。苗笙很乐意,迅速把头从对方肩上越过去,对方也很顺从地把头贴在他脖颈上,像在植物园那次一样。但苗笙没有让这个拥抱变得那样暧昧,他不轻不重但架势很大的在米若后背拍了两下。

“有什么拿不准的,可以问我,女孩心软,哪怕年纪再大……你多低头一些。”苗笙假装很懂的向他传授复合的技巧,“我,我有经验。”他睁着眼睛扯谎。

随后,他像急着撇清什么似的,又撒了个弥天大谎:“毕竟我也是直男。”

说罢逃也似地开门进屋拍门,没敢看米若一眼。

进屋后仍是若无其事的放包,换鞋,洗漱。其实早就说服自己了不是吗?喜欢就喜欢了,但是不能让自己的喜欢成为别人的累赘,所以说不说出来也没有什么必要。

但对方总做些误导性的事,又让他的火灭了又燃。

这样也行,彻彻底底撇清,那对方再做什么事,也不用担心他有别的想法。

但是,但是。

苗笙本来麻麻钝钝地做完了睡前的准备工作,结果坐在床边的时候,发现自己包上只剩一个小草玩偶,小房子不翼而飞。

这是干嘛呀。他烦躁地咬住了嘴角,拳头在被子上捻了捻,最终还是长叹一口气,把自己闷进了被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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