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好撑,又要变圆滚滚了!”听南拍了拍自己鼓鼓的小西瓜肚,故作不经意地问道:“娘,你说小勇当初怎么了?我记得听小虎说,小勇治病回家之后,有一阵在家天天只吃肉,怎么也没见他胖呀?”
阿苓边收拾桌边嗤笑道:“那是你闵叔给小勇开的治病配方。他当初伤了头,虽然不会再犯大病,不时还有些失神症状。所以除了吃药,还要以食为药小心调理。怎么,你连这个也要羡慕?”
她等的就是这个回答!
“噢~闵叔叔医术真妙!还有靠吃肉调理这等美事。”听南听到想要的答案,顿时笑眯眯地插科打诨。
她当初就猜想,闵神医定是治疗小勇外伤癫痫时,用了生酮饮食法,这法子对一些患者能起到治疗“小癫痫”的疗效,阿苓的回答印证了自己的猜测。没想到残存的一些知识碎片还能帮到她。
“他的医术,那是自然。如果你感兴趣,娘也可以把你送过去跟他学医。你闵叔叔可早就跟娘知会过了。只是一点……囡囡你连爱吃的菜都认不出,认草药对你来说是个难关!”阿苓说着还自顾自担心起来。
“我没有!我不不不感兴趣!”听南忙不迭拒绝。闵叔叔——一个在娘嘴里一身反骨、惊世骇俗的大神医,这种人就跟她闺蜜的旷世奇才博导似的,这种人就属于自己科研狂魔不做人,也不让手下带的学生当人,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她可不需要这个金手指。
阿苓看女儿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样,朗声笑道:“哈哈,闵大神医要是知道你这么嫌弃他,非得气个半死不可!”
听南看着一向淑女的娘少有地发出爽朗笑声,怎么觉得娘有种幸灾乐祸甚至报复的快感?嗯,看来有故事啊~
不过她今天是没闲心情窥探下去了,还有一本子的速记笔录等着她整理。小香的经历超出了她的预判,她本来的猜想是:小香之所以出现是因为羡慕慧姐可以和樊星交朋友,然后又受了小虎的刺激,所以在各种动机下产生了小女孩人格。
可显然,小香的陈述直接指向了一个早在此之前的陈府往事。而且这经历一方面包含着和陈二小姐玩耍的明朗记忆,另一面掺杂着被恶仆打骂的灰暗记忆。两种记忆的交织让她还无法理清这个人格为何出现。
此外,不止小香,那个小龙才是今天最重要的收获。不过,眼下小香丫头更有沟通意愿,但还无法直接与小龙沟通,这为了解小龙增加了不少困难。看来当务之急是获得小勇的配合。
不知道今天过后,小慧和勇、香之间的沟通能达成什么样的结果。今天临走前,听南和小慧又交换了一些自己的想法,察觉到小慧明显不止存疑,还总有保留。对此听南非常理解,毕竟自己现在这副奶娃子模样很难让人信服。
不过眼下小慧更急切于解决问题,还顾不得许多。听南只需在小慧有机会问出她那些疑问之前,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即可。
偏房内。听南吃过饭后就一直闭门,马不停蹄地整理着今日关于小勇的所有零碎信息,这么久没有费脑子,也不知道脑子生锈了没。
她已经很久没有像在实验室那样费神费时的挖掘分析、设计方案了。当年有大型计算机做辅助分析海量数据,要筛取文献做理论支撑。现在没有了计算机,也没有海量数据,但抽丝剥茧的思维过程一直都是机器无法取代的,该费的脑力是一点都没变。
屋外。阿苓心不在焉地打理着菜园子,整理储物柜发现蜜果罐子空了,又慢条斯理的备着材料,打算再做一罐子糖果子。母女二人各怀心事,手里都有各自要做的事,互不打扰。
闷在屋子里的听南此时正陷入挣扎。托腮整理着思绪,听南只感到一阵阵无力感侵袭着她,心中直打退堂鼓。
深知事情不妙、情况复杂,今日初步尝试后,她越发觉得后怕,同时又觉得不能再自行揣着半吊子的观察结果,劝服自己“死马当活马医”。
这无异于拽着小勇一家徘徊在深渊边缘,指不定下一步就造成无可挽回的后果。每一个像小勇这样的孩子都需要最及时而有效的介入,而听南再进行如此试验性谈话,极有可能造成未知的伤害。
社会就如一个按规律运作的有机体,而这个时代与她那一世的文化环境迥异,对此她自己尚且没有完全了解学习,如何能冒险以那样的思维与方法去引导?
最后只怕极易引起来自社会环境的强烈排斥,那时小勇该如何自处?
听南左右权衡着,脑子里闪出无数责问,就好像有人在劈头盖脸指责她不负责任的行为。但事急从权!小勇日渐低迷的主人格状态容不得她再去细细衡量各方利弊。听南无奈之下忍不住在心里啐了自己一口,想想今日把自己架在这个窘境之上,真的纯属自找。
眼下,听南急需重新定位自己的角色。如果在事情的开始,她下意识给自己定位的是一个有着现代社会知识背景的半吊子心理咨询师,那现在她希望自己是一个引渡人,能将小勇的人格状态通过更合适的方法,清晰地引渡给能解决此事的人,比如医师。
听南只希望能得到再多一点信息,让她可以制造一个契机,可以在闵神医在场时,设计出一个合适的场景揭开小勇的身心状态真相,同时避免小勇父母的误解和小勇本人的隐瞒逃避。这样至少在药理上能做到对症下药。当然药理只是她能想到的第一步。
听南笔速飞快地记着捋出来的重点,小本子上密密麻麻的符号,划去又重写,终于在一团跟鸡爪子挠的字迹中,听南勾画出一个简要明晰地待办流程。她凝着眉头,面色郁郁地看着誊抄出来的流程图,闭眼晃了晃头,似是想把脑子里的胡思乱想都甩出去。
她反手拍拍自己双臂,就像很久之前每每情绪低落时做的那样。她很久没这样安慰自己了,不过依然有效,过了会儿听南面色稍霁。
收叠好图纸,听南轻揉着酸涩的眼睛,屋内光线早已暗下来,刚刚太投入竟然都没发觉。听南一边做着眼保健操,一边哀叹日落而息的断电生活真的很限制她的发挥。何止没电,一旦用坏了眼睛还不能配眼镜!儿童视力发育中,她一定要保护好眼睛,可不能再在昏暗的环境下过度用眼。
这时,阿苓轻推开屋子,正看见黑暗中坐在那做眼保健操的听南。她看屋内一片黑,以为小姑娘睡着了,没想到听南坐在那不知道手在脸上比划着作甚,似乎还懊悔地叹着气,着实吓了一跳。
“哎,娘?你在门口吗?”听南感觉眼前似有明暗变化,睁开疲劳的有些迷糊的眼,正看到秉烛立在门口的阿苓。
阿苓怔愣了一下,走近关切地问:“囡囡?嗨唉,娘以为你上午跑地太累,午饭又吃撑去睡了,黑漆漆的也不掌灯,干坐这儿在干嘛呢?”
刚才那一瞬间阿苓产生了错觉,仿佛微光投在墙壁上的人影,是一个坐在那沉着思虑的文静女子。平日里小丫头刻意掩盖,所以身边的亲人朋友也只当她早熟,做父母的早已见怪不怪了,但难免有那么几个暴露的瞬间。只能说人的气场有时候确实很难掩盖。
“我想今日还没习字,就练了会儿,谁知怎么也写不好,我眼睛珠子感觉好酸,就捏巴它几下。”听南也不能说在按摩穴位,只能模模糊糊对付着回答,应对的次数多了,倒也能避免引起父母和周围小孩子的惊疑。
“搓揉眼睛珠子?傻丫头可不要乱捏,娘给你泡点干菊花你熏着,你年纪还小也不需要什么方子。”阿苓听着囡囡的童言童语,有些好笑自己刚才怎会对人影产生错觉。这样可爱粉嫩的小团子囡囡正是可爱的时候,一举一动让阿苓母爱泛滥。
“好,娘!你进来是不是喊我吃饭?写字写得又费力又生气,我现在快饿死了!”听南刚刚注意力高度集中,脑力消耗过多,真的感觉胃里空空如也。
“小馋猫!你爹刚刚回来了。娘看你自己在屋里没动静,我以为你睡熟了不打算来吃晚饭。”阿苓故意逗她。
“怎么能不吃?吃饭比睡觉重要多了,怎么能不叫我呀!娘,以后到吃饭的时候,就算睡了你也记得把我拽起来!”听南听见老爹也回来了,饭也做好了,立刻收拾好东西化身标准干饭人。
阿苓笑着看一向磨蹭的女儿难得动作利索,知道小丫头是真的饿了。看来囡囡最近是要长身体了,胃口这么好,不用像别家孩子还要追着多喂上两口。
边收拾听南边开心地问道:“我猜猜看娘做了什么,有没有肉哨子?”也不等回答就一溜烟跑向饭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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