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怀发誓,他没有招惹靳玫骨。
南川一中校门口,熙熙攘攘的学生涌进校门。
预备铃打响,门口穿制服的保安吹哨催促,学生们纷纷加快步伐,小跑进门。
副驾驶上,少女还在悠悠刷着手机吃三明治。
季怀提醒:“打铃了。”
靳玫骨把最后一口三明治塞进嘴里,撑着鼓鼓的腮,偏头看他。
季怀抽出一张纸巾递过去,她开心接过,一下下擦掉指尖沾上的面包屑。
他以为,她总算要背上书包乖乖去上学了,却又看她从书包侧边抽出支护手霜来,挤了两圈在手背,交叠揉开。
“帮我解一下安全带嘛。”
季怀蹙眉看她一眼。
靳玫骨摊开黏糊糊的双手。
季怀无奈,慢慢俯身过去。
安全带在两人之间,突然失去插销的束缚,咻得弹回车壁。
季怀被她垂在胸前的头发刺得眯了一下眼,赶紧起身坐好,咳了一声。
刺耳的预备铃打响第二遍。
靳玫骨翻过手,在他扶方向盘的手背上迅速贴了一下。
“挤多了,你用吧。”
她带着一阵风,拉开车门,背上书包,往渐渐关上的校门轻快跑去。
白衫黑裙,堪堪到膝,翩然回头向车里人挥手喊:“放学见喽!”
校门关上,身影不见,季怀松一口气。
目光落到手背那一点乳白色膏体上,软软糯糯,像生日时被点在鼻头的奶油。
他反手抽了张纸巾擦掉,扔进靳玫骨留在副驾驶的早餐纸袋里。
加踩油门赶到公司,把纸袋扔进门边垃圾桶,电梯门开,他扣上西装扣子走进去。
周一,邮箱堆满了待回复的邮件,内部系统,助理小圆做的会议安排表弹了出来,季怀从抽屉里拿出副金属细框的眼镜,从上到下看一遍安排,小圆正好进来。
季怀盯着屏幕,“悦然食品的项目已经到筹备阶段了,各组同步一下进度,四十分钟内结束。品铭的创意提报换到下午两点开始,给大家留够脑爆的时间,其他的安排不变。”
小圆点头,“好的,我都记下了。”她上前将一个坠着流苏的红色小纸盒放到他桌上。
季怀抬起头,“抱歉,都忘了你刚休完婚假回来,恭喜啊。”
“谢谢总监,我回来才知道车祸的事情,听起来好吓人,现在看你好端端坐在这里,终于放心了。”
季怀指尖摸一下鼻尖,微笑道:“没事,都搞定了,安心工作去吧。”
下午一点半,午休的季怀被一阵手机震动惊醒。
他一向生物钟很规律,除了出差几乎不定闹钟,规律被打破就像乐章断了弦,他捏了捏眉心起身,走到桌前拿起手机,是陌生号码来电。
“你好?”
“是靳玫骨同学的家长吗?”
季怀一愣。
“是不是靳玫骨的家长啊?”对方催促。
“是……”季怀认命一般应下。
“她这刚开学一个月逃课三次了,你们家长知道吗?”
“什么?”
对面情绪上涨,吼道:“今天更过分,一上午都没见人影,再这样下去她也不用再来了!等着处分下来开除吧!”
他一大早送去学校,亲眼看着进校门的小姑娘,竟然一上午都不在学校!
季怀握着手机,青筋毕现。
那时,季怀才刚接手靳玫骨一个月,虽然觉得她娇气、懒惰,但还没了解她的混蛋秉性,还是把她当个十五岁刚上高一的小姑娘看待。
乍一听亲手送到学校的人丢了,急得心焦,满南川城里翻天覆地找孩子。
直到傍晚,一无所获,电话怎么打都是关机,他兜回到一中校门口,昔日略过的都市遇害案件一一浮过心头。
绑架、拐卖、迷晕、器官买卖!
残阳如血,季怀靠在车旁踩灭最后一个烟头,准备报警。
放学铃声打响,饿狼群出。
一只纤细的手重重拍在季怀肩上。
“我放学啦!”语声清脆欢欣。
季怀回头,看到靳玫骨笑意盈盈的脸,像看一个鬼。
她澈亮圆眼眨呀眨,“看什么!走啦,上一天课我饿死了,赶紧回家!”
季怀手机上的三位数还没拨出去,她已经一屁股坐进了副驾,系好安全带,掏出手机开始玩。
一路无言,季怀黑着脸,脑子里的想法像被猫抓过的毛线球一样乱。红灯前一个急刹车,靳玫骨终于感觉到今天车内的气氛不太对劲,放下手机侧头看他。
满脸天真地说:“你今天脸色怎么这么沉,好像很累哦。”
“不敢,靳大小姐。”他沉沉道。
靳玫骨气上心头,“我说,喂,是你自己提议要每天接送我的,干嘛搞得跟我欺负你一样啊!”她伸出手指戳他胳膊。
季怀蹙眉拨开她的手,路口换到快速车道,一溜烟就到了城南一片老社区里。
靳玫骨家在后排,要上一条长长的石阶,季怀停在阶下,靳玫骨背上书包,车门砰一声关上,风声像一记耳光砸向他。
季怀凛然看着她上楼,往口袋里摸烟,却只有一个空空烟盒。
算下来他戒烟快十年了,除了刚留学那阵,没再碰过。
今天四处找人时,从车门空隙里找到一包朋友之前落下的,竟然一口气烧完了。
他把烟盒揉成一团,恢复平静思绪,拿出手机翻到通话记录。
“喂,老师你好,我是靳玫骨的家长。”
“怎么样,孩子找着没?去哪了?”
“已经回家了,我怕您也担心,赶紧给您来个电话。”季怀指尖摩挲着烟盒棱角,“真是抱歉,我们孩子不懂事,给您添麻烦了。”
“平安回家就好,刚十几岁的女孩子,出点事怎么办,学校怎么管理?你们家长要负主要责任!”张老师的大嗓门教导到。
“是,她这个逃课的情况,我也想跟您和学校解释一下,是这样的,我、我家孩子……”季怀咬牙说道:“她和其他同学不太一样,精神压力大的时候,就会控制不住自己,就会出现一些特殊情况……”
张老师揪着眉,“什么意思?”现在新闻媒体上隔三差五就有学生压力过大出现精神问题,甚至于搞出人命的都有,学校最怕的就是这个。
季怀继续混淆视听,“您放心,她还是控制地很好的,从来不会过激,但是上了高中嘛,环境紧张压力大,可能还没适应过来,需要一些时间,所以才会一个人跑出学校,不是故意逃课。”
张老师汗如雨下,“这样啊……”
“是啊,所以处分的事情学校能否再三思一下呢,给孩子一个机会,不要开除她,我们家长也会帮助她尽快适应过来的,接下来她有什么情况,您给我来个电话就行,我们一定处理好,不给学校添麻烦。”
“好吧,这是情况特殊,你们家庭内部要注意教育的方式方法。”
“好的,就这个号码,我叫季怀,她有情况您随时通知我。”
“我知道,靳玫骨的家庭联系人和紧急联系人就填了你一个。”
季怀一顿,低下头,烟盒都被磨圆了,“这样啊。”
次日清晨,靳玫骨打着哈欠下来,季怀的车已经停在楼下了,低头拿着平板在看文件,靳玫骨拉了一下门发现没开锁,弯起食指的指节敲了一下玻璃,季怀闻声抬头,就看见她贴在车窗上张着爪子做鬼脸。
他哧一声放下平板解锁,靳玫骨抱着书包坐进来,季怀把打包的早餐递过去,她拿出热豆浆吸了一口,嘟着嘴吐出一口热气,“好困啊,以后能不能给我带咖啡啊?”
季怀驶出老巷,“中学生喝什么咖啡。”
靳玫骨努努嘴,“中学生可能是全世界最缺觉的群体。”
季怀笑了一下,“要睡会吗?得开一会呢。”
靳玫骨已经闭上了眼,嘴里还含着吸管,小口喝豆浆。
清晨道路干净,季怀开得慢而稳,红灯前缓缓停下,他偏头看她,仔细看才发现她刷了睫毛,描了眉尾,脸颊泛着粉,粉里还似乎带着闪。
他促着眉,微微压低了眼尾,绿灯亮,继续缓慢前行。
校门口多得是送孩子的家长,季怀停在转弯处,等靳玫骨吃完早餐,他随意看着路上的学生,看了一会,靳玫骨吃完最后一口。
季怀轻声问:“你校服的尺码是不是定小了?”
靳玫骨有些吃惊地抬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到窗外的女生,“没有,我改短了,这样比较辣。”
季怀沉默。
靳玫骨笑嘻嘻和他说再见,轻快地踩着上课铃跑进学门。
季怀指尖一下一下点着方向盘,看着校门徐徐关上。
季怀放下茶杯,“嗯,悦然这个案子继续推进,品铭怎么样了?”
小圆按着鼠标,光标在屏幕上不停画小格子,“昨天您和秦总都不在,向部长和程导聊得很热烈,大家贡献了不少想法,今天应该会有初步的方案产出。”
季怀:“品铭的导演定了程思?”
小圆:“向部长应该有这个意向。”
季怀:“好,我知道了,今天晚点我……”
他说到一半,手机来电:张老师。
“小圆,我今天在外有点私事,文件发邮箱,我晚点看。”
“好。”
季怀摘下耳机,接起电话。
同时,透过茶馆二楼的玻璃,南川一中的侧门冲出一辆摩托车,骑得很快,后座的女生裙摆飞扬,白皙的胳膊环抱着前面男生的腰。
季怀语声沉稳,“嗯,谢谢您张老师,我看见她了。”
你好哇,希望你喜欢这个故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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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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