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长的升迁宴如期在芙琳庄园举行。
一路上蔚苑杰都有点胆战心惊,生怕自己等下做出不合适的事,或是哪点礼仪不到位;他自己丢脸就算了,顾呈琰的脸可丢不起。
然而此刻他心中的另一位主角正面不改色地将请柬交给服务生,然后对蔚苑杰道:“走吧。”
今晚大厅的灯貌似要比那天更亮些。
这亮度在其他人眼中或许有些刺眼,因为蔚苑杰发现顾呈琰刚踏入室内的那刻眯起了眼睛,但对于夜盲患者蔚苑杰来说,这才只是刚刚好的亮度。
“呈琰,你来了。”才刚进来没几秒,孟集乐就端着一杯红酒朝二人走来。
“这位就是蔚先生吧?”孟集乐笑得很温和,主动向他伸手,“你好,我是孟集乐。”
蔚苑杰一愣,他本来打算自己先打招呼的,但被对方抢先一步,赶忙回握了过去,“你好,孟先生。”
“不过,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孟集乐丝毫没有不屑,依旧亲和力拉满:“呈琰和我提过你。”
“这样啊……”蔚苑杰心想,一定是因为裴凌锦的关系吧。
“你自己来的?”顾呈琰在旁站立不语,半天后终于开了口,孟集乐回答道:“没有,我妈也在。”
顾呈琰点点头:“既然这样,我还是该去和她打个招呼。”
并没有指明自己是否需要跟去,蔚苑杰想了想还是决定跟随顾呈琰的行动,毕竟在这里能保证他安全的只有顾呈琰一人。
谈紫帆一身藕荷色抹胸水钻长裙,肩上披着同色系的薄纱小披肩,长发盘起在脑后,正和其他几位有说有笑。
她实在很显年轻,事实上也确实比顾呈琰和肖景旋二人的母亲要小几岁,姿态开朗大气,十分引人注目。
顾呈琰走过去:“孟夫人。”
“哎呀,是呈琰啊!”谈紫帆立马转头看向这边,表情很惊喜,“说了多少次要叫紫帆阿姨,孟夫人多显老。”
顾呈琰早就知道她会这么说,于是笑道:“紫帆阿姨。”
“对对对,这才是听话的呈琰。”谈紫帆笑着上下打量了顾呈琰一番,小声询问道:“不得不说,你这孩子是越来越出色了,这么好的外形条件,有没有被追求啊?”
“您就别开我玩笑了。”顾呈琰就猜到她会问这个,虽然早有准备,但也挺无奈的。
谈紫帆比自家父母都操心他的情感问题,但都是好意,顾呈琰心里明白;只不过他确实已经因为一些事很久没有进展了,不是说两句就能有什么突破的。
二人交谈间,谈紫帆终于看到了顾呈琰身后的人。
“这位是?”谈紫帆有些好奇地看向蔚苑杰,“呈琰,你怎么也不介绍一下。”
“这是蔚苑杰,我的朋友。”顾呈琰很礼貌地介绍道。
“你好你好,哎呀,不愧是呈琰的朋友,长得也是很帅气啊。”谈紫帆很热情地和蔚苑杰握手,“就是感觉有点眼熟?”
顾呈琰并不避讳这个问题:“他是和凌锦有点像。”
“对对对,是叫凌锦,以前你们两个总在一起玩,我虽然没见过他几次,但印象还是有的。”谈紫帆说,随即她又将视线转回蔚苑杰身上,“不过我觉得小蔚更好看一点,哈哈。”
比起欣喜,蔚苑杰现在更多的是尴尬,他扯起一个还算礼貌的笑容:“谢谢阿姨。”
“不用紧张。”谈紫帆看出了他的拘束,“既然是呈琰带你来的,那你跟紧他,就不会有问题。”
“我明白的。”
和谈紫帆打过招呼,整场宴会也正式开始,蔚苑杰在心里偷偷送了口气,他终于可以短暂地逃离一下社交了。
他站在顾呈琰斜后方,旁边是孟集乐和谈紫帆,不远处则站着肖景旋。
那点绿色发尾并没有被他染回去,配上西装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感谢诸位来参加鄙人的升迁宴。”台上,众议院新任议长虞远面色红润,一看就是刚才已经喝了些酒,加上心情又不错,整个人有些飘飘然。
“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我要感谢各位议员的支持,你们对我的信任,将是我未来工作的最大动力……”
虞远站在台上侃侃而谈,蔚苑杰逐渐听得有些累了。
他悄悄环顾四周,孟集乐和顾呈琰依旧挺拔而立,一个带着淡淡的微笑,一个面无表情;肖景旋虽然也站的端正,但表情并不太好,估计不是嫌虞远磨叽,就是已经开始累了。
蔚苑杰心想,肖景旋身旁的那个中年男人大概就是他的父亲——肖元青,不难看出现在整个场地内除了虞远本人,最高兴的就是他。
肖景旋说过肖元青和虞远曾经是师兄弟,这样倒是也不奇怪。
蔚苑杰微微向后仰了下身体,突然发现肖元青身边竟然还站着一个男人,刚刚正好处于他的视线死角。
他刚想换个角度仔细看看,顾呈琰像是感知到他的动静,微微侧过头来小声道:“先安静一下。”
“哦。”蔚苑杰赶忙装模作样地站好,心想他刚刚动作是有点大。
虞远在台上说了什么,蔚苑杰根本没在听,反应过来的时候全场掌声雷动,还把他吓了一大跳,紧接着便看见肖元青走上演讲台。
“虞远曾经和我是师兄弟,当年上学时他就很优秀,我的导师经常夸奖他,如今走到议长这个位置,不仅是大众的支持,他自己的努力也不可忽视。”
肖元青和虞远一样满面春风:“祝贺你。”
在一片祝贺声中,众人纷纷上前敬酒,顾呈琰也不例外,他让蔚苑杰先找个角落坐一会儿,自己敬完酒很快就会回来。
蔚苑杰听话地应下,随后看到大厅角落有一处秋千,他便拿了块小蛋糕坐在上面,一边晃悠一边吃起来。
这个位置,他正好可以观察到顾呈琰的情况,顾呈琰神态自若地与虞远交谈、碰杯,随后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
如顾呈琰所说,他确实很快就结束了和虞远的对话,准备往蔚苑杰这边走来。
但下一秒,他被一个人拦住了去路。
蔚苑杰吃蛋糕的动作一顿,伸长了脖子望过去——竟然是刚刚站在肖元青身旁的那位。
“顾先生。”他微笑着朝顾呈琰举起酒杯,“你好,我是虞闻韶,家父虞远先生。”
“你好。”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虞闻韶主动上来打招呼,顾呈琰不得不应着,重新拿起一杯酒回敬对方。
同时,他也在脑中快速思考着,虞远什么时候有了儿子?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年龄?
虞闻韶很是健谈:“我身体不太好,一直很少在公众面前露面,但顾先生的大名我可真是久仰了。”
“言重了。”顾呈琰礼貌回应,“既然令尊是虞议长,言传身教之下,想必虞先生的能力也不会差。”
虞闻韶笑起来,很谦虚地摇摇头:“和顾先生相比,我还只是一只刚孵化的幼鸟,这里有太多的东西值得我去学习。”
说来说去都只是一些客套话,顾呈琰向来不喜欢在这种事上浪费时间,更何况他还带着蔚苑杰,不能放那家伙自己待太久。
他刚欲借口离开,虞闻韶却又抛出了新一轮话题:“顾先生出身政客家族却不踏足政治领域,这倒是个很少见的事情,以顾先生的能力想必在政坛也会有所高就,顾先生何故而不为呢?”
“很简单,不想。”
刚刚还客套的笑容间多了丝警告的意味,看得虞闻韶心底有些发毛。
“没有人规定父母做什么,孩子就要做什么,独立的个体自然有不同的人生。”顾呈琰说,“这很好理解,也没什么值得好奇的。”
“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虞闻韶却像不死心一般,“顾先生,如果冒犯到你我很抱歉,我没有探究你的意思,我只是——”
话音未落,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破碎声。
顾呈琰和虞闻韶朝声源望去,同时皱起了眉头。
所有人的视线顿时都集中在那一点,顾呈琰快速朝那边走过去:“怎么回事?”
蔚苑杰的外套和裤脚上都沾上了红酒,他神色有些恐慌:“我,我不是故意的,刚刚我打算把盘子放回去,被人撞了一下,手肘碰到那瓶酒了……”
会场的音量顿时减弱一半多,大部分人已经朝这边看过来,蔚苑杰一下成为焦点,不出所料地慌了神,脸上泛出尴尬的红色。
顾呈琰沉默片刻:“你打碎的这瓶红酒,是劳雅岛每年一供的特产。”
“一瓶要二十五万。”他想了想,还是补充道。
蔚苑杰一时愣在原地。
“我真不是故意的,对不起……”他低下头,认错的声音微弱到不行。
他还是把事情搞砸了,明明一直都在注意,一直都紧绷着神经让自己不要出错,结果还是功亏一篑。
这下顾呈琰要怎么看他。
蔚苑杰这回是真的做错了事,不敢看顾呈琰的表情,但很快,他听到头顶传来了一声叹息。
“又不是怪你。”
他将侍应生拿来的毛巾递给蔚苑杰,示意他擦下污渍,随后转身朝虞远道:“抱歉了虞叔,这瓶酒的钱我过后照价赔给您。”
虞远看起来也没生气:“一瓶酒而已,没事的,还是先带这位先生去换身衣服吧。”
“不用了,他是跟着我来的,今天生病了身体不太舒服,这才失手的。”顾呈琰笑道,“他没带备用服装来,我们还是先走一步,失陪。”
“好的,那你们路上要小心。”虞远嘱咐道。
蔚苑杰在这工夫已经把表面能擦的酒渍都擦掉了,剩下的也只能等回去再清洗;在众多以质疑为主的复杂目光中,顾呈琰朝他伸出手,小声说道:“走吧。”
蔚苑杰像是大罪得赦,朝虞远鞠了一躬表示歉意,随后跟着顾呈琰离开。
他心思都放在插曲上,完全没注意到这一片视线中掺杂着几个不对劲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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