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开车吗?”出了宴会厅的大门,顾呈琰开口问道。
他喝了酒,不能再坐到驾驶位上,只能将希望寄托于蔚苑杰。
但很可惜,蔚苑杰不能回应他的期望:“我没有驾照……抱歉。”
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自己能和普通人一样,花一段时间拿下驾照,攒够钱后买一辆属于自己的车,自由驰骋在道路上。
顾呈琰站定片刻,给助理打去一个电话,安排对方现在往芙琳庄园来。
“不要总是道歉。”顾呈琰说,“不是存心为之,就没必要太过在意。”
但蔚苑杰依旧很难从那其中走出来,“你不会觉得我丢了你的脸吗?”
“事情已经发生,纠结那些没有意义。”顾呈琰回答道,但蔚苑杰显然没有听进去,他只好轻叹一声,“没觉得你丢我脸,别想太多了。”
这种事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只不过对象不是蔚苑杰,换句话说顾呈琰其实早就有这种心理准备,所以并不算很意外。
助理来的速度很快,二人都去坐到了后排,蔚苑杰靠在窗边思绪万千,最终开口道:“果然下次还是不要带我来了。”
“不带你来,我至少还得再过两个小时才能回家。”顾呈琰闭目应答,就算是歇息,他靠在车座上的身姿也不会歪拧,和蔚苑杰形成了鲜明对比。
“往好了想,你这是帮我提前逃离了令人拘束的场地,所以别再自责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车里太黑了,蔚苑杰看不清顾呈琰的脸,无法确认他是什么表情。
但至少蔚苑杰听得出,顾呈琰的语气里确实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甚至还用了其他方法宽慰他。
谢谢,蔚苑杰在心底默默道,随后靠在车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蔚苑杰感到自己身体被晃来晃去的,这才睁开惺忪的睡眼,迎面而来的便是顾呈琰的面容:“到了。”
“好——”蔚苑杰还没完全清醒过来,尾音拖得有点长。
等到坐上电梯,蔚苑杰就已经醒的差不多了,他站在顾呈琰身后,一声不吭。
之后,又紧跟顾呈琰的步伐穿过漆黑的走廊。
两人的生活习惯其实有点相似,都选择一回来就去洗澡,顾呈琰动作要快一些,出来的早,便把沾了污渍的衣服整理好,准备明天让清洗的人来拿。
等到蔚苑杰出来,看到的就是顾呈琰解决完一切,躺卧沙发的模样。
“吹头发。”他侧目而望,“容易感冒。”
蔚苑杰闻言,抓了一根额前因潮湿而打绺的头发看了看,最终走回浴室。
确实不能指望它自己变干,不然第二天绝对会头疼。
男人的头发短,吹起来还比较方便,不像女生那样繁琐,蔚苑杰不禁回想起自己给蔚迟晴吹头发的场景,顿时感觉手腕都疼了几分。
也不知道为什么,蔚迟晴那一头长发还挺难吹干的,有时候她犯懒不愿意动弹,蔚苑杰也爱催她;结果蔚迟晴不听,最后只能变成他自己上手。
现在,他倒是不用管蔚迟晴了,却觉得吹自己的头发也变得麻烦起来。
顾呈琰是喝了酒,但那点分量还不足以影响什么,他不知什么时候坐到钢琴前,只是偶尔按下一个音,并没有弹出旋律来。
“你都喝了酒,不觉得累吗?”蔚苑杰问。
“不会。”顾呈琰回答的很干脆。
接下来,他像是突然找到了自己要弹的曲子,修长的手指开始在琴键上移动,这次不是《雷音祝福》,是蔚苑杰没听过的一首钢琴曲。
相比《雷音祝福》,这一首的曲调要悠扬的多,像是在一个宁静月夜响起的催眠曲。
以蔚苑杰个人的取向来说,他更喜欢这个。
“这是什么曲子?”蔚苑杰随口问道。
“无名。”
蔚苑杰有些诧异地转过头,只听顾呈琰道:“我自己写的,不是发表的曲子。”
“……这么厉害。”
这或许就是艺术细胞的传承吗?蔚苑杰心想。
“你喜欢?”
蔚苑杰如实承认:“嗯,挺好听的。”
顾呈琰突然抬手扣下了琴盖站起身,放置钢琴的地方要比其他地面高出来一阶,显得二人身高上的差距更加分明。
“既然已经在公众前露面,以后被问到住处时,我建议你还是回答顾家吧。”
顾呈琰并不是想一出是一出:“心怀不轨的人走到哪里都会有,你回答顾家,才是规避危险的最优解。”
对于这个建议,蔚苑杰其实并不太想这么早就接受。
老实说在顾呈琰提出要带他抛头露面的那刻他就该拒绝的,但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最终还是选择了顺从;这种情况下,对外表明自己归属顾家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把我卷入你们的火海,你就一点愧疚都没有吗?”此刻蔚苑杰心情并不太美丽,但也不至于不好,就是想绕个弯在顾呈琰那儿犯个贱。
顾呈琰却不轻易跳入他的圈套,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不是你自己同意的吗?”
“我可没说。”蔚苑杰鼓鼓嘴,知道自己说不过,也就没打算继续。
他回房间玩了会儿手机就开始困了,于是直接进入梦乡,第二天醒的还挺早。
暴露在外的物件表面上又积累了一层浮灰,蔚苑杰很负责任地决定今天就处理这些灰尘,至于书房就明天再说。
一上午的时间只够他擦净客厅和茶室,中午实在懒得做饭,便点了外卖来吃。
下午,蔚苑杰美美睡了个午觉,然后继续他的清洁工作,中途还有干洗店的人来取那套西服,他交出的那刻心里还有点不好意思。
服装也是需要爱护的,更何况这是高定的西服,显然他并没有做到这一点。
顾呈琰一天都没在家,蔚苑杰心想他该不会是赔红酒去了吧,但是也不至于这么长时间;后来转念一想,顾呈琰干什么是他的事,为什么自己要想七想八的。
随着时间推移,这种现象好像还愈来愈烈了。
或许是因为在他心里,顾呈琰已经不算是坏人或奇怪的人,他能像和普通人相处那样去和顾呈琰相处,所以稍加些关心也不稀奇吧。
蔚苑杰将洗干净的小抹布挂在晾架上,又洗了遍手,还没来得及擦,便听到不远处的手机响了。
他赶忙把手上的水擦干净走过去,顺带看了眼落地钟。
不到四点半,谁会在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
很快,屏幕上“栾绍元”三个大字解答了他的疑惑。
“喂?”
“你今晚有空没?”栾绍元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强压怒火。
“有啊,怎么了?”蔚苑杰不明所以。
“陪我出去吃个饭。”栾绍元咬牙切齿道,“就是得麻烦你牺牲一下自己,先提前跟你说句不好意思。”
蔚苑杰心中顿时又疑又不安:“干什么?你要拐卖我啊?”
栾绍元这人向来有点没心没肺的,要是他都这么说,那这个事情到底得是严重到什么地步?
“谢沁那狗东西臭不要脸!他竟然想吃回头草!出轨的时候怎么没想这一天呢!”
“啊?还能这样?”
蔚苑杰皱起眉头,他原以为谢沁出轨已经足够奇葩了,没想到还能更奇葩,怪不得栾绍元这么生气,“可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需要你伪装我的现任。”
沉默是一场长久的对峙。
“栾绍元,我看你也是疯了。”
“我没开玩笑,苑杰,谢沁骚扰我好几天了,我实在甩不开他。”栾绍元苦口婆心地请求,“我知道这对你来说不太好,但是实在没人能帮上我,算我欠你的。”
蔚苑杰听得出栾绍元也是被逼无奈,但是让他去扮gay,还是去扮栾绍元的男友,这实在有点……
“苑杰啊,算我求你了。”栾绍元在电话那边叫苦连天,蔚苑杰最终败下阵来,“好吧,那你记得把地址发我。”
“不,我会开展全程接送服务,我现在就过去。”栾绍元态度狗腿,一副忠仆模样,“先挂了,等下联系你啊。”
蔚苑杰笑笑:“知道了。”
半小时后,栾绍元准时抵达玻璃塔。
蔚苑杰轻车熟路坐上副驾,“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回事?”
“谁知道。”栾绍元冷哼一声,一听就是怨气冲天,“说是那人对他根本不如以前好,都是装出来的,现在才发现只有我真心待他。”
栾绍元握着方向盘的手劲都大了些:“真是臭不要脸到家了,好马都知道不吃回头草,他一个烂马还想效仿上。”
“谢沁是这种人啊。”蔚苑杰感叹道,“之前听你描述,可是和这一点都不沾边。”
“带了情人滤镜吧,真想穿越回去给那时候的我一巴掌。”栾绍元嫌恶地说,脚下油门越踩越深。
蔚苑杰预感不妙,车速好像越来越快了,他甚至抬手抓住了车顶的扶手:“你冷静一点,这个速度下去咱俩没等到地方就得玩完了。”
经此提醒,栾绍元才稍微从愤怒中分神,车速随之降低。
最终,二人停在了一家名叫味鲜阁的餐厅门口。
“你选的?”蔚苑杰看着门脸问道。
“怎么可能,一看就是他的品味。”
“餐厅无罪,你可别把人家也牵连进去。”蔚苑杰忍笑道,“快进去吧。”
比起长久拖延下去,蔚苑杰宁愿早开始早结束,不知为何他最近好像很喜欢在家里待着;自从去到顾家,他的社交频率比从前要低了一大半,也许这已经在潜移默化中产生了影响。
谢沁订的甚至不是包厢,栾绍元白眼都快翻上天了,前男友的罪行在此刻又加一等,那就是抠门。
见栾绍元到来,谢沁很急切地凑到他身边:“元哥,我错了,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他边说还边晃着栾绍元的胳膊。
蔚苑杰在旁看得想笑,但此时他拿着“正宫”的身份牌,不能幸灾乐祸的太明显,于是佯装生气,什么也不说,就站在一旁。
他单方面见过谢沁,但谢沁却没见过他,所以不用担心被怀疑;很快谢沁就发现栾绍元身后这个人的面色不太对,心底顿时一紧:
“元哥,这是哪位呀,不是说好只有我们两个人见面吗?”
栾绍元看他那不值钱的模样,勾唇得意一笑:“这是你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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