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有意试探

勤政殿还是老样子,周倚寒少时,不知多少次是坐在父皇膝上看他处理公务,时移势易,如今却是站在不同的位置看着这座恢宏的殿宇。

“臣周倚寒,携长子周行止、次子周溟风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周行止和周溟风也跪地伏首,恭恭敬敬地跟着父亲行礼。

“皇叔,快请平身!”周松羡起身越过书案,亲自上前将周倚寒从地上搀扶起身。

“谢陛下。”

周松羡对这个叔父的记忆并不算多,端慧太子案发生之时,他尚且年幼无知,先帝继位,他被封太子之时也不过将将满四岁,只记得小时候有一个跟父皇相像的叔父,每次来都会给他带一把松子糖,母后从小就对他管教颇为严厉,甜食这些很少会让他吃到,所以叔父带来的那些松子糖,就成为了他童年里少有的甜。

周松羡又看向周倚寒身后的两位少年郎:“这二位便是两位堂兄吧?”

周行止当年离京时已经不算小,是要比皇帝大上几岁的,至于周溟风,与皇帝年岁相当,也就是几个月的时间,让他比皇帝虚长了一岁。

周行止:“臣周行止!”

周溟风:“臣周溟风!”

“给陛下请安,陛下万安!”

“二位堂兄不必如此多礼,快请平身!”周松羡依旧是亲自将二人扶起身。

“来人,赐座!”周松羡道。

“臣,谢陛下赏赐。”

周松羡:“叔父,二位兄长,说起来我们都是自家人,就不必如此拘泥这些个虚礼了。”

周倚寒:“君臣有别,臣不敢僭越。”

说话间内侍搬了椅子进来,几人才坐下说话,周松羡能感觉到周倚寒的谨慎和小心,索性也就不再劝,换了其他的话题。

“叔父此次进京可还顺利?”

周倚寒:“劳陛下记挂,有良公公上下打点,十分顺利,只是内子久居内宅,不曾远行,路上又有些不爽利,所以耽搁了些日子。”

“竟是如此,这个良辰,怎的也不与朕说,朕也好让齐太医过去瞧瞧。叔母身体不适,现下如何了?”周松羡关切问道。

“谢陛下关心,就是长途跋涉的缘故,昨夜好好休整了一番,也就没什么大碍了!”

“哦,如此便好。”

“臣听闻太后娘娘今日身体抱恙,是否请过太医了?”

听闻叔父提起太后,周松羡羡想起来今日一早太后的擅作主张,让周倚寒一行在宫门处候了那么久,有一瞬不自在,很快就恢复说道。

“皇叔不必担心,母后是许多年的老毛病了,这么些年一直是由太医院的鲁御医在照看,脉案也一直是他在记录整理,朕回来的时候母后已经用了药歇下了。”

周倚寒:“那便好,太后为国事操劳还是要保重身体才是。”

他言辞恳切,似乎是为太后的身子忧心不已。

周松羡试图从他眼睛里看出些别的他希望的东西来,但是很遗憾,一无所获,扯出笑意:“皇叔说得甚是,朕也劝过,只是朕到底年少,母后还不放心也是有的……”说着面露苦笑,端的是一副无可奈何,万般不由人。

周倚寒:“陛下如今虽年少,可终有一日会成长为一代明君。”

周松羡听了这话,心里绷紧的一根弦才稍显松泛:“叔父说的是!”

几人叙完话,皇帝欲留几人用饭,被周倚寒随口这话找了个由头拒绝了。

周溟风就是跟着父亲进宫走了一趟,全程就是听皇帝和父亲兄长叙话,他平常闲散惯了是众所周知的事,所以有什么问题都被父兄搪塞过去了。

回到府中时已经过了午膳时间,不过冯氏让厨房留了膳食,三人就在小厅安安静静地用了一顿饭,连周溟风都安静地没有出声。

用完午膳,周倚寒起身:“你俩到书房来一趟!”

周溟风和兄长对视一眼,有些心不甘情不愿:“是,父亲。”

他对周倚寒的书房实在是没有什么好感,一般他到书房去,要么是被罚抄写,要么就是罚手板。

一路上周溟风左思右想他是哪里又犯了错,除了昨夜的事,好像其余的也就没什么了,难道是昨夜的事情东窗事发了,那一定就是福子。

周行止看他眉头皱得能打结,道:“放心,父亲今日不是为了罚你。”

“……”周溟风无言,好一会才道:“希望是吧!”

到了书房,周溟风屏退下人,让自己的亲信在门口守着,然后将房门紧闭。

周倚寒心绪繁杂,今日皇帝试探之意明显,如何选择都怕难以保全自身。

他长叹一声坐在书房的椅子上,颓唐的样子显得背脊都弯了些。

周溟风见此上前斟茶:“父亲这是怎么了,怎的突然叹气?”

周倚寒看向这个小儿子,他自从来被找回身边,便一直是在蜜罐里长大,顽劣娇惯了些,却也算是个乖巧的,平时虽会惹些个小的祸端,真正触及底线大错却是从来没有的,就是功课实在是令人头疼。

周行止:“父亲可是为今日进宫的事忧心!”

周倚寒将手中的茶盏无力地放下:“唉,今日皇帝言语之中多有试探,看来这次被宣昭进京不仅仅是太后寿诞这么简单。”

即使在接到圣旨的那一刻,心里就已经有了准备,可是真真到了选择的岔路口,还是愁绪万千,难以抉择。

“儿子今日在旁,似乎听出了皇帝和太后不和的意味。”周溟风浑不在意地说道,手上摆弄着腰间的玉佩,却不知他的话听在周倚寒和周行止耳中犹如石破天惊。

周倚寒与长子周行止对视一眼,显然没想到他能看出这一层,然后有些不自然轻咳一声,呵斥道:“你懂什么?”

“……”周溟风见二人的反应就知道自己没猜错,却没有反驳。

周行止:“父亲,既然将风儿一同叫来书房,想来就是没打算瞒着他的,又何苦如此。”

周倚寒:“……”

是啊,既叫他一同过来,就是想着共同商议对策的,太后既然一纸诏书,让他们重新归京,就是存了让他们逃不出这局大棋的心思,他们如今都已是局中人,总要知道现下的局势才好走下一步。

“罢了。”周倚寒轻声道。

好一会儿才继续道:“风儿说得不错,今日初入宫,陛下言语之中,试探之意虽不明显,却也是有的,陛下如今显然是不满足于做一个傀儡,张太傅虽然两年前便已经在太后和朝堂众臣的施压下慢慢还政于陛下,可皇帝当时年岁尚小,又依托太后,权力自然而然也就到了太后的手中,短短两年太后一党的势力便已经深植于朝堂之中,然而既是雄鹰又怎会甘心困于囚笼,皇帝一日日长大,不甘心做一个有名无实的傀儡皇帝,可是无奈太后一党势力根深蒂固,想要与之抗衡,自然是要培植自己的势力……”说着他不由得陷入思绪。

“远离京师,却是真真正正与陛下同一血脉的父亲您,就成了陛下首要拉拢的对象,毕竟您不可能眼睁睁看先辈们呕心沥血打下来的江山,流落在他人手中,更何况自从太后掌权之后,只知道弄权享受,无视百姓疾苦。”周行止娓娓道来,将父亲没说完的话补充完整。

周行止虽然没有参与过政事,但他经商多年 ,洞察人心,分析局势他还是信手拈来的。

周倚寒:“不错。”

“只是如今现下清河是一块儿肥肉,今日是陛下试探,难保太后他日不会另起心思、觊觎清河的财力。”周溟风道。

周倚寒:“不必他日,太后此次借寿诞让我返京,便是已经起了心思了。”

周溟风:“那父亲可想好了,该如何做?”

周倚寒:“为人臣者,当忠君爱国,你我都没选,如今,我们皆是棋局之中一颗子,至于何时能派上作用,该落于何处,自然是执子之人的决定。”

棋子,为何就要任人摆布,他亦不在乎什么为人臣,为君子,上位者不仁,他就翻了这棋局,自己做主……

经此一场,周倚寒早就乏了,按揉着额头道:“罢了,今日时辰也不早了,你们俩都回去消息吧,切记京师之中低调行事,莫要出头惹事。”

周溟风与兄长对视一眼,兄长向来稳重,这话明显是说给自己听的,他乖巧地应了声,就与兄长一同退出了书房。

周行止想起一早的事,就他一日之间荷包就瘪了一半的事,准备询问,就听他撂下一句:“兄长,我腹中现下翻滚的厉害,就先走了。”被他糊弄了过去,他虽是个浑不吝的性子,但却是知分寸的,索性也就不再询问,任由他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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