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表演还是和初中的一样没劲，看了又好像没看。
这一晚上看下来池锐能记住的就三个节目，高二的一位学姐是今年学校十佳歌手的第一名，穿着华美的星空礼服，头戴皇冠，演唱了一首《飞鸟与鱼》，那嗓音空灵却也哀伤，向往的和被困住的是无能为力的。
学校有专门从新疆接过来的同学，他们组织表演了舞蹈，穿着明艳的黄色舞蹈衣服装，上装较短带着华丽的吊坠，下身的裙子上点缀着向日葵花瓣和细微的亮粉，灵动的舞姿带起细微折射起的光，在舞台暖黄的灯光下犹如水池中起伏的波光。
一闪一闪亮晶晶，不止能形容星星，它是形容所有会发光的。
最后一个就是安维的节目，千想万想，打死他们都想不到安维在里面反串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奶奶，池锐看到他的时候都不困了，一米七八的男生穿着宽松的上衣和裤子，头戴灰白色卷毛短发的假发套，佝偻着背部，刻意压低的声音和一些老奶奶还真挺像。
等元旦表演结束已经九点多了，林巧依也懒得带他们回教室，直接在体育馆门口排队，“两个通校生出列在我右手边单独排一排住宿的左手边排好。快点啊，咱们早点搞完早点回去睡觉。”
一遇到回去睡觉这些事，那是一个比一个积极。
“咱们班住宿生47人，现在从排头开始报数。”林巧依站在最前头。
“47！”
站在末尾的两人将数字报的最响，就为了林巧依能少核对一次，早点放他们回去。
“都齐了是吧。”林巧依大手一挥，“行了回去早点睡吧，解散！”
“吼吼吼！”
“喔呜——”
“今天我先洗！”
“我先！”
“耶诶——吼。”
这群“猴子”声音怎么奇怪怎么来，说是花果山搬到学校都不为过。
林巧依还想叫他们安静点，但一眨眼的功夫人都跑完了，不过幸好宿舍离得不远，跑得快点回去三十秒都不用。
元旦表演放在周四，周五的最后两节课是林巧依的，上课前林巧依带了两摞书放在讲台上。
“咱们上课之前先讲个事。”林巧依拍了拍其中一摞书，“咱们在高一下学期是要选科的。”
林巧依举起桌子上一叠花花绿绿的书。“我找高二的学生借来的一套书给你们看看。”她把书放在第一排同学的桌子上，“感兴趣的同学可以传着看一些，但是书里的东西不要给人家搞掉了，记得要放回去。”
她说：“看看里面的笔记和书本的内容，再明确一下你们的选科方向，如果确定不下来可以去找高二高三的学长学姐咨询一下考虑自己适合什么科目。”
叶凌拿他的手指捅咕捅咕池锐，“你想选哪个？”
“怎么？咱俩选一样的？”
“这要看你是想咱俩争第一还是一人一个山头争那个山头的第一了。”
“你这话讲的，最后排名还是并在一起算，各占山头之后还得咱俩争。”
池锐想了想上次期中考试的题目，他问叶凌：“这次期末考看咱俩谁分高，不看总分看单科，谁的单科多，怎么样？输了请火锅！”
叶凌斟酌片刻，慎重开口：“我让你一门语文。”
“行，你让我，那我也让你一门政治的。”池锐笑着没有揭穿他。
两人都拿着自己的弱项在让。
“今晚吃火锅去吗？”这几天气温骤降，天气预报上显示的温度曲线断崖式下滑，冬天的火锅必不可少，池锐想这口想了三四天了正好今天周五有时间。
“去，怎么不去，听你念叨好几天了。”
林巧依见他们书传得差不多了，开口：“书先留在你们座位上，等会儿下课给我拿回来，现在开始上课。”
放学叶凌直接背着一书包跟池锐回家，他盘腿坐在沙发和茶几中间铺着的地毯上，将作业摊在茶几上，“咱们吃哪家的？”
池锐坐在他旁边，闻言放下笔，“我记得李兆之前说有家牛肉火锅挺好吃的。”他拿起手机打开麻鸭旗下的餐厅预约软件。
“哦对，今天我请客。”
叶凌皱眉，“怎么你请客了？”
“之前两次吃饭都是你请的好嘛。”他嘟囔着，“转账你又不收，自动接收的你还给我退回来。”
越想越烦，池锐抬脚就往他腿上踹了一脚。
叶凌身形微晃一下，“诶呦，怎么还上脚了。”
“每次都这样总感觉欠了点什么，很难受的。”池锐小声说着，盯着手里的手机滑动，“鸳鸯锅？”
虽说池锐觉得两人互相欠点就跟钩子勾到了对方衣角似的小心翼翼却能将对方留在自己身边，但池锐本身还是不喜欢欠别人的性子，欠得多了就想着还掉点，况且他也不是还不起。
“嗯鸳鸯的。”他捧起池锐的脸让他看着自己，“你要是真要这么细算的话，上回我们和小桐一起去超市也是你付的钱，别的先不说，单你给小桐领回来的那只比小桐高一倍的小熊玩偶就得两三百，你又嫌工厂玩偶充的棉花不好，又找人把整只熊的棉给换了，寄到我那，这些费用零零总总加起来得有六百，我才请你几顿饭。”
温热粗糙的手掌贴在颊边，磨得池锐痒痒的，他抬手覆上叶凌的两只手，微垂下眼帘，“那不一样，小桐那是我自己要给她的，一个小朋友。”
“在我眼里，比我小的都算小朋友，是不是啊？小朋友！”叶凌看着他，“况且我那也是自愿的，你拿刀架着我脖子上让我买的单？。”
池锐不服气，“咱俩同岁，同月还同日。”
“是啊。”叶凌嘚瑟道，“但是我是上午出生的，你是下午生的。”
出门在外身份年龄是自己给的，“我说我凌晨出来的。”
那薄薄的双眼皮略显薄情，但戴着的金丝框眼镜更显他气质温和一双水盈盈的大眼睛在灯光下微闪着又惹人怜惜，叶凌盯着他眸中的温柔仿佛要满溢出来，情不自禁朝他凑近。
空气逐渐粘稠起来泛起微微的甜味，像是麦芽糖被扯开后又带着往回缩的力道，他们拉扯着，氛围暧昧。池锐心率上升，微红着耳朵，看着眼前放大的那张脸，他轻阖上眼睛。
想象中的纠缠并没有出现，叶凌将脸颊贴上他的左脸轻蹭了两下，温热的呼吸擦过耳畔。
再等等，我们要在一起。
要让家里人都知道，要到没有人可以阻拦我们，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所有的没说出口的都被困在里面，他的话戳破了水表面的圆滑。
“啵——”
水倾斜而出，撒了一地，就像现在的他们，无需在意外界的所有，将情绪倾注入对方。
那是依恋的，包容的，欣喜的……我爱的。
他的手覆上池锐的后脑，将他困在自己和沙发之间。
池锐顺势朝后仰倒，任由叶凌将他覆盖在他颈间印下一道轻柔的吻。
那触感叫他身形一颤，池锐湿了眼眶，当初在游乐园坐过山车的心率都比不上现在被叶凌撩拨起的。
耳边的呼吸声有些紧促，他的手越过叶凌宽阔的背部，修长的手指落在叶凌脖颈后方轻轻揉按着，那手法像是在安抚将要失控的兽类。
叶凌也确实差点就失控了，他强忍了下来，心里只是想着，不能没名没分的就接吻，全然忘了吻脖颈也一点都不清白。
叶凌撑起上半身，见池锐躺着眼尾缀着浅浅的一汪泪花，他用大拇指轻擦过，“怎么这么乖的。”
“你喜欢乖的？”池锐问道。
“乖不乖的，要看对面的人是谁，也有不乖的。”他摇摇头，“仗着上课掐我腿掐我手，下课捂我嘴。”
乖的不乖的都是他，只要是他就好。
池锐在他怀里贴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小声道：“不能早恋。”
“嗯。”叶凌也知道自己刚刚的行为不合适，他低头搭在池锐肩上。
“咱们今晚还能吃上火锅吗？”说完，他眼神隐晦地看了一眼，身上传来的感知叫他不好动弹，“你要洗澡吗？还是去趟厕所？我给你找件合适的衣服？”
叶凌坐起身顺带还拉了池锐一把，“没事，歇会儿就行。”
过了半晌，叶凌艰难开口：“我说我歇会儿。”
“没不让你休息啊。”
从刚刚叶凌说要休息开始，池锐就靠在他身上玩手机，一只手玩手机一只手在他身上拍拍腹肌，戳戳胸肌，揉揉他线条流畅的背部，心都静不下来火怎么能下得去。
他额角突突，到底还是起身，丢下一句：“我去洗个澡，帮我找套衣服吧。”
“我陪你一起啊。”
池锐看热闹不闲事大，丝毫不顾及自身“安危”，仗着叶凌守着自己的底线，他疯狂作。
叶凌脚步一顿，转身指了指池锐以示警告，眼神凶狠得仿佛下一刻就能将池锐剥干净吃了。
池锐换掉校服，穿着浅色毛衣和驼色呢大衣坐在床上，看着那扇紧闭的浴室门，旁边是他给叶凌找来的衣服。他看了眼手机，距离叶凌进去已经快半个小时了，从最开始的淡定到现在，池锐开始慌了，“叶凌……那家火锅店约的时间快到了。”
浴室里的人没有回话，大概五分钟之后，浴室的门拉开一道口子，一只带着水珠，骨节宽大，血管交错隆起充满力量感的手伸出来，同时声音暗哑道：“衣服。”
他咽了咽口水，他也没想到会这么过火，他错了。
池锐等在浴室门口，待叶凌从浴室出来，他便上前去抱住他，“对不起，我玩过了。”
那声音软下来，叶凌又怎么会生他的气，“收敛点。”
“好。”
“走吧，吃火锅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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