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角斗士奴隶

最初的几天,刚来到斗兽场的奴隶们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他们机械地吃饭、睡觉、被奴隶主打骂。

现在,大多数人已经屈从于现实,不会有任何反抗的意愿。人在无法自拔的困境中,非常容易变得迷信,许多奴隶都日日夜夜向他们信仰的诸神祈祷。

莉莉丝见状,又悄悄传播了自己“夜之魔女”的尊名和印记。毕竟,他们信仰的诸神存不存在、会不会聆听都不得而知。而她虽是恶魔,却是百分百会回应他们的,她能实现他们的绝大部分愿望,代价只是他们身死后的灵魂。

她非常遗憾自己没有信徒,在她看来,自己可比诸神、诸天使靠谱多了!不过,只是维持简单的交易关系,倒也自由方便。

她今天作为奴隶承担了一部分工作,那就是给别的奴隶分配午饭。趁着这个机会,她见到了阿莱西,并假装自然地跟他说起夜之魔女流传的事。

“夜之魔女?从没听说过祂……”阿莱西面露忧色,“听起来像是邪神、伪神,向祂祈祷会被诅咒的吧?”

他还是更喜欢战神阿瑞斯,每个想成为英雄的男孩都信仰祂。

“……”莉莉丝无言以对。

阿莱西身边一个身材强壮、眼神凌厉的奴隶开口了:“也许,是哈迪斯的手下?”

说完,他发现莉莉丝红色的眼睛正冷冷盯着他,虽然不带任何恶意,但还是让他心里发毛。他在许多地方看过这种眼神,是属于那些猛兽的,澄澈平静但令人敬畏。

莉莉丝知道,哈迪斯是希腊人民信仰中统领冥界的神明,他们的信仰不存在地狱,所有人死后的灵魂都会前往冥界。总之,一个邪恶的神,所以这个男人把她认成那样的神,让她颇为不满。

“他们都叫我‘斯巴达克斯’。”他转移了话题,“……你就是阿莱西的姐姐莉莉丝吗?你们看起来不是很像。”

斯巴达克斯这几天都会照看阿莱西,因为阿莱西令他想起年幼时被抓到斗兽场的自己。那时自己孤立无援,时常受奴隶主甚至是别的奴隶的欺负。因此,他将曾经的渴望化作施加给阿莱西的同情和帮助,弥补过去的自己。

“阿加莎才是阿莱西的亲生姐姐。”莉莉丝指向在队尾分派食物的阿加莎,“他们好心收留了我,我才加入了他们的家庭。”

“小鬼,你不吃的话把它给我!”一个蛮横的声音突兀响起。

阿莱西旁边的一个奴隶伸手要夺走他的午饭,斯巴达克斯站了起来,一只手止住了男人的胳膊,道:“他还是个孩子,不如我的食物给你?”

奴隶看着比他高出一大截、有两个他那么壮的斯巴达克斯,连连摇头:“不、不必了。”

“那既然你用完餐了,就赶紧滚。”斯巴达克斯身上的肌肉动了动,奴隶吓得连滚带爬跑了。

“谢谢你,斯巴达克斯。”阿莱西道。

“这没什么,赶紧吃午饭吧。”斯巴达克斯坐回了座位。

阿莱西埋头,以最快的速度将不多的食物吞入腹中。看到阿莱西身边有这么一个正义强壮的人,莉莉丝对他的处境也不是那么担忧了。

即使在这血腥残暴的斗兽场,斯巴达克斯还保有一丝善良,莉莉丝心中很是感慨。她又忽然想到,斯巴达克斯的灵魂一定非常强大,她非常乐意发展出这么一位交易人。

“斯巴达克斯,如果你向夜之魔女祈祷,说不定她能保佑你赢得每一场比赛的胜利,让你安然度过余生。”

斯巴达克斯微笑着摇头,说:“作为一个奴隶,荣誉、长寿都是无用的,奴隶没有任何作为人的尊严。”

“而且我早都不信神了,我觉得他们并不存在,否则怎么会看着他们的信徒落入斗兽场?”

“如果他们存在,并且叫我看到,我一定会打得他们满地找牙,这是他们玩弄我的命运、作践我的代价!”

莉莉丝眼神微动,一时为这个渺小人类的想法感到不可思议。即使她变成了恶魔,她也从没对神明有如此不敬的想法!

“太妙了!”她由衷赞叹,“如果有那么一天,记得帮我也打一拳。”

“一定。”斯巴达克斯说,“我会为每一个死在斗兽场的奴隶挥拳。”

阿莱西看着斯巴达克斯,眼里都是敬仰与崇拜。他想,他遇到了一个比战神阿瑞斯更值得信仰的存在,而且这个存在近在眼前,还会安慰他,帮他赶走欺负他的人。

“还有你。”斯巴达克斯摸了摸阿莱西的头。

“是这样吗?”一个嘲讽的声音传来,他们看去,正是那群奴隶主的走狗,角斗士奴隶的训练官布鲁斯。

他也是角斗士奴隶出身,即使现在长出了白发,但他年轻时作为角斗士奴隶的健壮身材、伤疤厚茧都还留存着痕迹。

斯巴达克斯没有说话,脸上对布鲁斯的厌恶十分明显。布鲁斯曾是奴隶的一员,但得到奴隶主的施舍后,全然将积压的情绪、膨胀的骄傲施加到奴隶身上,脾气凶暴、手段残忍。

布鲁斯喜欢将看不惯的奴隶投入到斗兽场中,与猛兽搏斗。他还将逃跑的奴隶打得遍体鳞伤,割开他们的血管,将他们倒挂在地牢的通道中,让每一个来来往往的奴隶看着,直到他们的尸身彻底腐烂。

“不愧是我们最强大的角斗士。”布鲁斯赞许。

斯巴达克斯依旧没有言语,不出意外,接下来布鲁斯就要宣布他的阴谋诡计了。

“那明日,就由你来与雄狮搏斗吧,那是个大家伙,从埃及运来的。”布鲁斯嘴上的胡子一抖一抖,“怎么,你不乐意?”

斯巴达克斯脸上没有丝毫恐惧,反而站起来俯视着布鲁斯,说:“那便由我来吧,如果我打不过,别的奴隶谁能赢?况且,那些贵族老爷们早就迫不及待看我惨死了。”

“嘁……”布鲁斯压抑着脸上的恼怒,但他眼中凶狠的光仿佛要在斯巴达克斯身上刺出一个洞,然后他看向莉莉丝和阿莱西,“那你们两个明日就当斯巴达克斯身后的诱饵吧。”

“什么?”斯巴达克斯怒了,“莉莉丝是个柔弱的女子,阿莱西还是个孩子,他们连训练都没有参加过,怎么能上斗兽场!?”

布鲁斯毫不在意地笑着,说:“那又如何?用他们的小命来博得老爷们一笑,他们也算死得其所了。”

“我知道你看不惯我,但也没必要将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布鲁斯摇摇头,轻蔑地说:“我为什么要看不惯你?你只是个什么也做不了的奴隶。安排人上斗兽场,是我的工作。对了,晚饭你们三个可以吃得丰盛一些,毕竟这是你们人生最后一顿晚饭了。”

他不再看向斯巴达克斯,对所有人宣布:“午饭时间结束,所有人回牢房!”

他轻飘飘转身走了;阿莱西还没从要去喂狮子的震惊中缓过神来;莉莉丝打量着布鲁斯得意的背影,决定要给他一个教训;而斯巴达克斯则满脸自责。

“对不起,我们的生死都在布鲁斯的一念之间,要不是我失言,就不会连累你们了。”斯巴达克斯说。

然而他看到莉莉丝眼中依旧平静,反而有了一丝笑意,她说:“没关系,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她可是拳打不死鸟、脚踢暗黑龙的恶魔,区区大猫算什么!

斯巴达克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许莉莉丝已经被吓疯了。奴隶们在训练官、守卫的看护下回到了牢房中,能够回牢房说明今日下午他们不用上角斗场,他们庆幸自己又多活了一天。

莉莉丝和阿莱西明天要上角斗场的消息很快被阿加莎知道了,这个向来坚强的女孩此刻崩溃了。

“为什么,莉莉丝?”她哭着问,“告诉我,我们还是人吗?我弟弟明明还活着,为什么要被抓去喂狮子?”

莉莉丝这才明白,这对阿加莎来说是多么残忍的事。而且如果她是普通人的话,她和阿莱西肯定必死无疑了吧?她只能将阿加莎抱在怀里,安慰她不会有事的,他们会杀了狮子,他们会活下来。

分配晚餐时,阿加莎趁机去见了弟弟,将他抱在怀里,感受他的体温,一遍遍抚摸着他的脸。这最后的相聚也被斗兽场无情地剥夺,很快所有奴隶都被赶回了牢房。

阿加莎整夜都在祈祷,主神宙斯、天后赫拉、战神阿瑞斯、太阳神阿波罗,统领冥界的邪恶神明哈迪斯、冥后珀耳塞福涅……甚至是最近在斗兽场传播的未知神明夜之魔女。

为了让阿加莎好好休息,莉莉丝以夜之魔女的身份回应了阿加莎。正在祈祷的阿加莎,眼前出现了一片迷雾,迷雾中是一条巨大的黑色衔尾蛇,一位红发如烈焰和玫瑰的女神端坐在衔尾蛇完美的圆中,她的躯体笼罩着朦胧柔和的白光,圣洁慈悲。

“人类,你将我召唤出来所为何事?”冷漠神秘的声音传入阿加莎耳膜。

“……尊贵的夜之魔女!”阿加莎从未见过神迹,一时难以相信,恢复冷静后她将自己的心愿说了出来。

“我已知晓你的诉求,定会实现你的愿望。”

女神留下一句话,随后化作点点荧光消散,而那团迷雾也融进了黑夜。阿加莎环顾四周,别人都在酣眠,她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确认刚才的一切不是她的幻觉。

……太好了,阿莱西和莉莉丝都有救了!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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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无知无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