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凯旋与告别

全境向来干燥少雨的埃及上空,罕见地出现了迫近的黑色风暴,震耳欲聋的雷电在其中闪现,似乎酝酿着一场气势磅礴的暴雨。

面对罗马军队,埃及军队开始频频后撤,疲态初现。那场诡异的风暴,似乎也预示着他们战争的不利。

而风暴中,莉莉丝与阿列斯特的战争还在继续。莉莉丝在风暴中不断穿梭,攻击着阿列斯特。他依旧在原地一动不动,承受着莉莉丝的攻击,同时疯狂反击着。

在全力的攻击与防御中,莉莉丝注意到了异象。她所有打中他的魔力都被他吞噬了,成了他力量的一部分,使得他越来越强。

更糟的是,通过吸收消化那些招式,阿列斯特似乎对她的力量和战术都更加了解了。他开始能精准找出莉莉丝的躲藏之处,给出迅捷猛烈的一击。

莉莉丝开始流血受伤,再这样消耗下去,她一定会输。她使用火力密集的术式狂轰滥炸,而是用更强大单一的术式。

不时间,繁杂的法阵割裂云层,紫色雷霆裂空劈来,重如千钧的巨锤从天而降,刺骨寒冰冻结了风暴,猛烈的爆炸掀起一朵蘑菇云……

但当一切尘埃散去,阿列斯特仍旧在原地,如原先一般漆黑、阴险、丑陋。

莉莉丝惊惧地发现,自己的攻击正使得对手越来越强,而她本人的魔力却因不断使用而被迅速消耗。

突然无数光刃在她面前闪来,如渔网一般扑向她。她被掀翻在地,浑身出现了骇人的伤口,就像被利刃切割。

莉莉丝认得这个术式,是自己的招式。疼痛使得她的头脑冷静下来,她迫不得已暂停攻击,一边治愈自己的伤口,一边隐藏躲避着。

……阿列斯特能吸收她的攻击,难道他已经免疫这种来自地狱的邪恶力量了吗?不,不是,他可以吸收这种邪恶力量。也就是说,现在她所掌握的攻击,都会化作使他更为强大的食粮。

在许多术式的追击中,她已经感觉到自己行动迟缓、体力不支,力量快要用完了。她很后悔那么快离开地狱,要是从彼列那把天堂的传送法术学来,她还可以逃跑。

突然间,她想到了自己的亚空间中存储的一把武器,来自最为强大圣洁的炽天使,那柄从米迦勒处偷来的黄金长枪。

阿列斯特也开始使用密集术式火力覆盖,莉莉丝全力躲避着,还在心中抱怨自己为什么会有如此霸道强势的作战习惯?她想,曾经与她对战过的人,感觉一定不太好受。这其实不能怪她,作为曾经非常弱小的存在,就算在得到强大力量后,火力不足恐惧症也不能被轻易根除。

她强行透支魔力,分裂出数个分身迷惑阿列斯特,然后反其道而行之,真身出现在最显眼的地方。上百个莉莉丝拿出了黄金长枪,高高举起。如果仔细看看,能看出真正的莉莉丝更为虚弱,动作都慢了半拍。

耀眼的光芒利落朝阿列斯特刺去,宛如流星雨。阿列斯特没有察觉异样,还想故技重施,原地接受攻击。等真正的黄金长枪突破了阿列斯特的防御时,他想要躲避已经晚了。

黄金长枪将其刺穿,圣洁的光芒涌现,阿列斯特惨叫一声后化作黑烟散去,夹杂着诡异的色彩,那正是他此前吞噬的力量。

莉莉丝立刻收回黄金长枪,放在亚空间内,然后跌落到了沙地上。魔力已然被耗尽,这具躯体仅存的能量根本无法再支撑她行动。

……必须尽快离开。她爬起来抬眼望去,烈日凌空,但是太阳渐渐变成了两个、三个,然后太阳消失了,光明消失了。

远在天堂的米迦勒一瞬感觉到了自己的黄金长枪,它出现了将近十秒钟,他很快锁定了凡界、地中海区域、埃及、尼罗河附近。

“米迦勒,怎么了?”弥赛亚看向他,眼中逸散的淡蓝色光芒凝聚,发散的瞳孔聚焦到了他的脸上。

弥赛亚正要再次前往凡界,处理作祟的恶魔。

“弥赛亚,你先去埃及的尼罗河附近,我感觉到了黄金长枪的气息。”米迦勒道,“一定是那个恶魔莉莉丝,你能帮我去缉拿她吗?”

弥赛亚上下点头,淡然道:“没问题,正好,我也有事情要问她。”

米迦勒将弥赛亚送出了天堂大门,已经开始想着要如何教训莉莉丝。必须要把她投入第九重天的火牢中,让她近距离尝尝被太阳炙烤的滋味。

一片黑暗中,一束光亮照了进来。全身的感官在苏醒,疼痛也向神经袭来。睡梦中,她隐约听到外面人的谈话,是屋大维娅。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回来时浑身是血,她已经昏迷好几天了……”屋大维娅非常担忧,觉得莉莉丝可能是被她此前提过的人追杀了。

屋大维看向莉莉丝,虽然她看起来虚弱,但他总觉得她不会轻易死掉。联想到此前她在荒野鬼鬼祟祟,然后又突然失踪的事。他说:“她还活着,也许,她只是完成了什么阴谋诡计,或是一场屠杀。”

他想走进,看看她身上的伤口,那很奇怪,他从没见过这样的伤口。

“你干什么?”屋大维娅挡住了他,“我知道你不喜欢她,但是她可从没伤害过我们。”

他有些好笑,姐姐已经彻底被莉莉丝蛊惑了。他摇摇头道:“我没想干什么,只是看她好像快醒了。”

随后,他转身离开。莉莉丝醒来,眼前是熟悉的行军营帐,还有屋大维娅,这说明她还在人类世界。幸好,不是在什么奇怪的地方醒来,比如漆黑的牢房,或者天堂的宫殿。

她强撑着坐起来,跟屋大维娅说:“小姐,我想,我必须得尽快离开。”

她的位置已经暴露了,还受了重伤,天使或恶魔敌人也许很快就会找上门来。

“这太突然了。”屋大维娅在她身边坐下,“而且你的身体还没恢复。我们很快就要回罗马了,至少回罗马休整一番吧?”

屋大维娅罕见地在莉莉丝脸上看到了恐惧,也难怪她会如此急着离开。

“罗马?你们已经赢了?”莉莉丝非常诧异,看来,她已经昏迷了许久了。

“是的。”屋大维娅回答,真的难以置信,她看着长大的弟弟,成了罗马名副其实的王,就像凯撒那样。不,应该说超越了凯撒,“安东尼和埃及女王都先后自杀了。”

得知这一消息,莉莉丝莫名为这命运多舛感到唏嘘。

“小姐,感谢您这段时间的照顾,有人会来找我,我必须在那之前离开。”莉莉丝站了起来,觉得身上的力气还足以支撑她逃跑。

“我们可是在军队里,我不会让别人伤害你的。”

莉莉丝说完,感觉到了屋大维娅的失落。她竟隐隐有些愧疚,自己自作主张地接触了人类,许诺会陪伴在侧,却又自私地离开。

她隐晦地说:“如果你知道我的真面目,你会为我的离开感到庆幸的。”

屋大维娅微笑着点头:“我知道,你似乎对这一切并不在意,你不在乎府邸里的生活,不在乎母亲对你的指摘,不在乎别人因你是奴隶而看低你,你也不在乎这次胜利,即使这意味着罗马将进入新的时代。”

“虽然这不是我乐意见到的局面,但我仍会为没亲眼看到而感到遗憾。”莉莉丝摇摇头,“告诉你吧,我是个奇怪的人,一个像美狄亚、喀耳刻那样的女巫,我并不向往繁华的盛世、人们和谐相处,我更乐意看到灾祸、战争,人们为了生存变成魔鬼。”

因为那样,她的灵魂交易的数量会激增。

屋大维娅知道,魔鬼是某个宗教里的超自然邪恶生物。她忽然觉得,说出这番话的莉莉丝也像一个魔鬼。

“这确实像你能说出的话,但我并不认为,你真的会乐意看到那样可怕的局面。不然,你不会留在我身边那么久。”

莉莉丝说:“我以为我们很像,你其实也不在乎周围发生的事,但你仍旧愿意为你的家人让步,而我不会为了任何人委屈我自己。”

屋大维娅忽然被她的话逗笑了,她蓝色眼睛却很笃定,说:“你会变的,某天会有一个人或一些人走进你的心里,你的内心便会改变。”

莉莉丝微微一笑,但她心里并不认同,她道:“那我很期待,小姐,我也希望以后你能更加在乎你自己。”

“嗯,我会的。”屋大维娅轻轻拥抱了她一番,“那么,该为你送行了,我让人给你找一匹好马,你总不能靠两只腿翻山越岭吧?”

“那太感谢了,小姐。”

很快,一匹白马便被牵到了营帐,屋大维娅此行出来并没有带太多行李。因此,她将身上戴着的黄金紫水晶项链送给了莉莉丝,还给了一笔钱,作为莉莉丝当侍女的报酬。

收到那么多东西让莉莉丝非常不好意思,何况她在这里蹭吃蹭住那么久。她悄悄从亚空间戒指中拿出了路西法赏赐给她的几件珠宝,送给了屋大维娅。

屋大维娅很惊讶莉莉丝会有这些东西,莉莉丝只含糊说是她一直以来的藏品兼家当。屋大维娅也只觉得,莉莉丝成为奴隶前,也必定是身份不俗的女子。

不一会儿,莉莉丝穿上了黑色的隐身斗篷,用于掩盖自己的气息。然后她跨上马,准备离开了。

“再见了,小姐,替我向阿提娅夫人告别。”

“好,一路顺风,莉莉丝,有空可以回罗马看看我们。”她微笑道。

莉莉丝启程,全然没有感受到离别的伤感,只不断回头,向她挥手告别。

“再见了,感谢您一直以来的照顾!”

残阳拖着她瘦长的影子,最后影子也消失不见。

莉莉丝在马背上苦苦思索着,自己是立刻回地狱呢?还是再旅游一段时间。想必路西法处已经得知了阿列斯特的死讯,她应该可以启程。但是她隐隐觉得,也许人类世界,会更适合她。

莉莉丝不知道的是,她走后不久,一个身穿简朴白袍的青年就来到了屋大维娅所在的军队。他察觉到这里有莉莉丝的气息,但是没有发现她。

于是他一路询问士兵,找到了屋大维娅的营帐,问她:“夫人您好,请问您有莉莉丝的消息吗?”

屋大维娅所看见的弥赛亚是一个气度不凡的老者,她道:“莉莉丝,她已经离开了,你是……”

弥赛亚摇摇头,道:“请别在意,我只是一个在找她的人。”

他道谢一番后离开了,屋大维娅只目送他,心中隐隐感到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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