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想抱抱你

倪玉韬这一觉睡得很不舒服,即使吃了安眠药,中间还是醒了三四次。最后一次醒的时候才四五点,他干脆放弃了继续睡觉的心,出卧室给自己接了杯水喝。

他们每一层都是独立的个人空间,有厨房有卧室,一切都可以在这里满足,但倪玉韬端着水杯看着外面厚重的云,突然有些怅然若失。

刚刚在车里,纪贺收起工具后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连平常道别的话也没有说,想必是对他那一句道谢感到吃惊了。

倪玉韬裹紧身上的睡衣,将杯子里凉透的水吞下腹,披了件厚毛呢外套便下了楼。

宅子里一片安静,大家都在睡梦中,倪玉韬走到门口廊下,坐在一张长椅上,边吹风边看着院落梳理思路。

幸亏有之前的基础铺路,哈希的事情可以抽空处理,重点是搞定实验地。接下来就是借由小会议具体策划落实,这方面一步步跟进,只用担心有没有突发因素捣乱,顺带收拾收拾不知轻重的人。

火人案件的陷害栽赃。傅冈虽然厌恶他,但至少是个靠谱的人,会维护真相,这事没有更多证据,也有大哥的帮忙助力,后续至少不必担心人身受限的问题。顶多为他增加莫须有的嫌疑,引起维警关注,不会影响其他计划。

至于自己的Omega体质……倪玉韬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后颈,腺体除了一个微微凹陷,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牙印,已经不再肿胀了,信息素也保持在一个稳定的水平,可以控制了,不会影响他的神智。

倪玉韬叹了一口气。气撞到外面化为一团白烟,从他的唇缝呵出来。

云层变动,月亮冒出了头,透亮的月光闪到他眼前,视野模糊了一瞬,倪玉韬眼睛微眯,埋头揉了揉眼,再抬头时,却看到了一个渐行渐近的身影。

他的唇不再紧绷成线。

来人是纪贺。

纪贺身上略显凌乱地穿着保镖的寻常白衬衫,连扣子都在尾端扣得乱了一粒,手上抓着一条灰色的毛毯,步伐急促地朝坐着的倪玉韬走来。

倪玉韬看着他逆着月光的身影,有一瞬间发蒙。

“你怎么在这里,现在才……”

“我才想问这句话。”纪贺几步就走到廊下,把毛毯搭在他的腿上,盖住倪玉韬露在外面裸露的双脚,“这么冷,为什么半夜跑到这里吹风?”

他还记得倪玉韬之前在车里的咳嗽,不知道临时标记后,倪玉韬的身体有没有好全。

倪玉韬看着他坐到自己身边,就像一股寒气落了座:“睡不着,出来想些事情。”

打量了下纪贺,他抓住腿上的毛毯,作势要掀开。

纪贺又打断他的话:“我是S级体质,我不冷。”

不知道是不是睡前安眠药的作用,倪玉韬的脑子此时有点像蒙了一层雾,这才像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迟缓地“哦”了一声,松开了手。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将视线定在对方扣错的扣子上,像强迫症犯了:“你不要跟我说,你也是半夜睡不着,出来就恰好遇见了我。”

想好的借口被抓住,纪贺一下子语塞,不再隐瞒:“我看你那层楼的灯突然亮了,很久都没关,以为有什么事,所以出来看看。”

走到半路就远远看见了倪玉韬坐在冷风中发呆的身影,于是匆匆返回去拿了一条毛毯再出来。

倪玉韬将脚缩上了椅子,把那条毛毯裹得更严实,包住了垂下的手,抱着腿突然向纪贺凝视过去。

他的眼睛很专注,没有寻常的淡然与冷漠,反而像反射着透亮的月光,在阴影中一闪一闪的。

“你不睡觉,一直在看我的屋子?”

纪贺彻底哑声,直勾勾地对视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眼前的倪玉韬,头发耷拉了下来,不像之前每一次见面那样用发胶一丝不苟地梳理到后面或侧边。

他身上穿着睡衣,裹着带着自己信息素的毛毯,连最爱穿的西装革履都不见踪影,在长椅上缩成一个小团,在如水的月光下难得露出一副柔软的模样。

又一次。

纪贺总感觉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是的。”

倪玉韬看他失措的反应,唇角轻扯,突然从毛毯下将焐热了的手伸了出来。

骨感修长的手指攀上了对方烫红的脸颊,从颧骨沿着轮廓,不轻不重地一点点滑下来,指尖在脱离的一瞬轻轻勾了一下,在纪贺瞬间涨红的耳根上一触即离。

一股酥麻跟过电似的窜过了纪贺全身。

倪玉韬则显得从容不迫,连语气都隐隐约约带着调笑。

“你害羞了。”

随后,他微微倾身,身子像挪动的月光一般朝纪贺斜了下来。

纪贺的脑子在对方靠近的时候,彻彻底底地空白了,眼中只有对方温柔如水的双眼,和那股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信息素,接着……

他脑子倏地反应过来,不自觉地在椅子上后退了一步。

倪玉韬主动接近的唇一下子落了空。

他垂下的纤长睫毛颤动了一下,接着突变的冰冷眼神便撞入了纪贺的眼眸。

冷风拂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被风吹乱的头发挡住倪玉韬微敛的双眼,他顿了两三秒,才把身体靠直了。

纪贺还保持着那个傻瓜姿势。

倪玉韬看着他这副退避的模样,一字一顿道:“我回去了。”

他毫无留恋地起身,抱着那条毛毯走进了主宅,只留下纪贺仍旧坐在那张长椅上。

再次见面的时候,倪玉韬表现得和之前无异,带着纪贺和阿卢回公司处理了事,半分没有受到那晚的事影响的模样,偏偏纪贺的眼神时不时留在他身上就像定点打卡一样。

有几次两人的视线在后视镜里对撞,倪玉韬没移开眼神,反而是纪贺像被烫到一般匆匆垂下眼睛。

不知道傅冈是回去是怎么处理或交代的,真的再没有人来找倪玉韬麻烦。那张半截字条就像一个轻轻落下的火印一般,在一开始留下了刺痛的痕迹,然后随着时间流逝而开始渐渐淡掉。

倪玉韬知道那里面肯定有他大哥的手笔,否则不会刹车得如此干净,于是选了一天下午去了拍卖会,想给他大哥拍一件艺术品。

他走在前面,身上的西装外套挂在纪贺手臂上,在侍者的引导下走进一个包间。

原本那里是没有纪贺的位子,但倪玉韬接过酒后不经意地瞥了他一眼,挥手叫侍者加了一个座。

他坐在中间的两人座沙发上,端着酒杯却又不喝。

话题开启得无端无由。

“最近阿卢帮我忙公司的事,你先一个人待着,有事就用智脑问他。”

他本不应该说这些,所以纪贺也不知道怎么接,只是闷闷地“嗯”了一声,作为回应。

兴许觉得他的反馈实在无聊,倪玉韬侧脸瞧了他一下,声音不大不小,但足以让纪贺听见:“你是什么锯嘴葫芦。”

纪贺果然一愣,第一次在心中涌起一种源源不断的酸涩感,冲得他脑子在一瞬间白了半边。

倪玉韬看着他微暗的眼睛,把临到喉头的话吞了回去,举起食指摆了摆。

“去把中间那个帘子拉开。”

纪贺扭头看去,这才发现暗红色的包间是个隔断的空间,中间有个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红丝绒帘布架在那里,无声无息。

纪贺走过去一拽,中间合拢的缝隙变大,另一边漫出一股稍微明亮一些的红光——有个人跷着腿坐在那里,一模一样的双人座沙发,身后有个人端正地负手而立。

见这里有动静,沙发后那人几乎是下意识地一动,步子就要迈开来,却被坐着的人一声喝止:“伍慈,没事。”

声音极为熟悉,似乎不久前就听过,纪贺迎着光微微眯眼看去,看见一张无比熟悉的笑颜。

是安书达。

可能纪贺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嘴角抿得有多快,因为对面的人起身的速度几乎是同时,带着身后的人朝他们这边走来。

纪贺回头看倪玉韬,对方朝他轻轻弯弯手,示意他回来。

他便跟着身后两人嗒嗒的脚步声往回走,却又在最后几步的时候赶了一下,先一步站定在倪玉韬身后。

那张新添的单人沙发就此失去了它的效用,侍者在后面抱着银色托盘,边盯着沙发的背面边被赶了出去。

安书达听见门悄然合拢的咔嗒声,这才开口,语调都带着笑:“倪总平时不应该来这种包间的。”

灯光昏暗,灯饰也不是一等一的宝石,连中间的隔断都是甚为敷衍,一看不是一等级的手笔。

倪玉韬从一开始就很讨厌他这种侵略意味过重的笑容,现在也是,所以开口显得极快,节奏也不如平常那般沉稳:“我不是来和你侃天说地的。”

不知道是不是并不熟悉,安书达倒显得毫不在意,自顾自地伸手和倪玉韬搭在膝盖上的手里的酒杯碰了一下,嘴角轻扯:“是我冒昧了。”

嘴里是这么说的,但手上的动作却反着来。

倪玉韬低头不咸不淡地看了杯子一眼,没想掩饰什么,径直放到一边去了。

楼下开始喧闹,衬得他们这个包间的安静更显死寂。

安书达自顾自地自己干了杯,听着楼下拍卖会预备的动静等了一会儿,见倪玉韬没有赶纪贺走的动作,这才半悠哉地开了口:

“倪总知道的,我就只想要实验地的管理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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