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给你取名

在倪玉韬去医院手术室缝合伤口的时候,云一峰去见了那个对自己竹马下了狠口的Alpha野狗。

咬了人,自己倒睡得安详,现在还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闭眼沉眠。

云一峰的眼神从他的五官上滑过。虽然的确鼻梁高挺,但就是个可以称得上好看的十六七岁少年,他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

倪玉韬究竟看上他什么了,难道是因为是S级Alpha吗?那倪氏那一堆保镖还不够他用吗,不是还有阿卢?

他身上的血迹应该是被人临时处理了一下,虽然擦干净了不少,但是还有着些许条形印记粘在皮肤上,此时显得有些许凌乱,更让云一峰生不起任何好感。

他的唇角往下撇了撇,背抵上了墙角,侧头问站在一旁的医生:“他还要多久才能醒?”

医生清了清嗓子,对着这个医院的大资方,语调略带恭维:“这个不太能保证。我们做了简单检查,发现他营养不良,而且这段时间应该是没有得到充足的休息,现在好不容易松懈下来,最需要的就是睡眠。所以可能还要等上一段时间。”

他已经尽力措辞,谁知道云一峰还是不快,重复着他的词汇:“松懈?”

真是被气笑了。

七号醒来的时候,感觉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是好的。柔软的被子像雾气一样把他裹在其中,睡惯了坚硬的地板和笼底,一时间的放松让他缓不过来气,感觉整个腰部连带着胳膊都在疼。

他稍微动了动,嘴里“咝”了一声,也就是在这时,他尝到了嘴里残余的血腥味,也回忆起了自己昏倒前发生的事。

他明明赢了那场角斗,却没有得到老板应允给自己的午餐,反而被毒打一顿关进了铁笼,之后又被塞到了禁闭室。

他不是没有去过禁闭室。来这个地方之后,他因为各种不听话的理由被罚了一遍又一遍,直到身体再也承受不住,他才真的上了角斗。

他想,或许自己可以这么卑微地活下去呢,却在这场角斗后彻底断了心思。

老板不屑地踢着那个笼子,嘴里叼着的烟落了烟灰下来,滚烫的灰烬飘到了他苟延残喘的身体上,分不清究竟是笼子的振动,还是灼热的灰烬,带着他的肢体一阵阵地麻。

七号的眼神盯着虚空,当时就在想:即使这样死去,我也不要平静地死去。

老板口中那个花钱买他的“主人”逐渐与记忆中的不解对上号了,他知道为什么自己明明做对了,却受到了惩罚。

所以当从浑浑噩噩中醒来,看到门口的那束光,和光里朝自己走来的那个身影时,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我一定要杀了他。

于是,他掐中了倪玉韬的脖子,犹如笼中困兽一样做最后的挣扎,势必要将来人与自己同拉入地狱。

可惜他的伤势太重,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周遭的人也很多,他敌不过。现在回想起来,最可惜、最悔恨的就是没有把人当场掐死,他记得自己只能凭借最后一丝力气死死咬中了对方的手。

他把所有的愤怒与不甘都化作了这一下的动作,彰显着他的失败有多可笑。

可现在……

七号动了动自己的手指,又抬了抬自己的腿。他现在不仅全身上下都是正常的,没有骨折,没有较大的肿胀,而且明显是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身上原本被打的伤也得到了救治。

这段时间以来,他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迷茫。

为什么?

又是那个问题。

视野一片朦胧,像是有不知缘由的雾气袭来笼罩了眼睛,他眯起眼睛盯着天花板,感觉周遭只有一片虚无。

与此同时,门口传来一声清响,是门把手被拧开的声音。

他的视线移了过去,与开门的人将将对视。

那是一个眼尾有着小痣,五官轮廓都很深邃的男人。他记得,因为自己曾把对方压在身下,对方手上包扎的纱布和脖子上那还没消下的瘀青就是证明。

男人看起来精神不太好,甚至比他这个躺在病床上的人还要糟糕。

他清楚地知道这一切都是因谁而起,可想到对方是老板口中的那个“主人”,他心中那一丝刚升起的歉疚心思便顿时消散全无。

七号紧抿着唇,一个字都没有说。

倪玉韬是走近了才发现七号醒了。他在门口时还以为那股强烈的视线是自己的幻觉,直到对方一直直勾勾地看着,他才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醒了?”倪玉韬只是这么问。

可即使是这么简单的问话,也得不到半点应答。对方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不开口,倪玉韬甚至觉得他此刻应该赌气地咬着他自己的唇沿。

七号看见那个被称为阿卢的家伙一只手塞在口袋里,在西装下,隐约有把枪的形状。他甚至觉得自己下一秒如果暴起,可能瞬间就会被爆头,S级Alpha的身躯不会起到半点作用。

但倪玉韬却不在意,他不打算跟小孩子计较。就在刚才,他已经通过智脑知道了对方的底细。

很干净。是原本上城区的一对夫妻为了孩子而定制的Alpha实验品,护送孩子上下学。可当孩子成年后,分化为高等级Alpha,夫妻逐渐觉得他在家庭中的功能不必要了,于是便把他送到了地下销毁场。

销毁场的老板表面应好,给了销毁证明盖了章,却在背后觉得有利可图——毕竟对方全身上下都是好的,看起来很正常。

于是他暗地里把七号送到了角斗场,自己在销毁费外又额外拿了一大笔钱。

倪玉韬想到这里,又上下打量了一番七号。

实验品,倒是挺刺儿头的。

对方不想搭理,倪玉韬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分出来。本身今天这事就是他的例外,他已经莫名地一而再,再而三地破例了,没必要多加旁支。

倪玉韬没再开口,而是阿卢看着他的眼色,便主动地代为问话:“S级Alpha实验品?”

纪贺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你的名字一直就是七号?”

原本没想得到回答,却没想到对方意外开口了:“不是,我是被送来的。”

“原本的名字是什么?”

“……不想说。”

说了又有什么用,他再也不会用那个名字了。

阿卢停了话,而倪玉韬也并不打算深挖。对方不想说,他也没有意愿去热脸贴冷屁股。

他的眼珠微微转了转,似乎想到了什么,接着把手指探进上衣口袋里,夹出一张名片,顺手递给了阿卢。阿卢夹着那张名片,单手将它拍在了纪贺的胸膛上。

这张名片是他在被云一峰带来凑热闹之前,在上一个酒局收下的,上面还残存着在倪玉韬闻来,显得劣质的Alpha信息素的味道。

一个名字而已,只要找个听得过去的就行。

“以后你就叫这个名字吧。”倪玉韬压低了嗓音,“像今天那种为了报复而豁出命的事情,损人且不利己,我不想见到第二次。”

七号含着这两个字细细咀嚼了一下,随后觉得眼前这个人的脑子多半有病。

怎么会有人救下一个刚刚狠狠伤害自己,甚至想把自己至于死地的Alpha实验品,现在又给他取名字。

但倪玉韬脸上尽是认真,那股隐约的、淡淡的信息素却似乎裹带着一丝安稳向他袭来,明明语气腔调里尽是威胁,七号却觉得在恍惚间安稳下来。

“你想让我做什么?”

倪玉韬看向一旁的阿卢,不知道究竟是在回答纪贺,还是在对着阿卢说话:“保镖,可能是个不错的工作。”

七号很明显地愣怔住了。

犹如被漩涡裹挟的一艘小舟上的人,他晃晃悠悠着寻找支点,在暴风雨中被一波一波的海浪拍打,只余下了几块浮动且残破的木板。

他拼尽全力浮出水面,好不容易攥住了,又被打入水底,快要窒息的时候,一双温暖且安稳的手就像神迹一样突然出现,不知缘由,只是仿佛在问他——愿不愿意拉住我?

他太想活着了,太想了……

于是一把攥住,便舍不得放手了,即使那个支点上带着刺,把他的手心剌得鲜血淋漓,还曾经想杀了他,他也不介意了。

鼻腔里萦绕仿佛都是刚刚血腥味浓重的房间里,在那扑倒的一瞬间,他闻到的唯一一抹清新气息。

信息素。

七号裹着一丝哑,缓缓张口:“为什么?”

还是那个问题。

但那瞬间,他居然在眼前这个似乎没有任何情绪的人脸上摸索到了一丝迷茫。可这情绪似乎转瞬即逝,不给他留下任何可供窥视的缝隙。

倪玉韬最终只抛下一句——“不为什么。”

七号抬起眼,目光逡巡了许久,最后才定在倪玉韬眼尾那颗小痣上,他似乎借由那找到了一个落脚的支点,或者说,一个可以劝服自己的借口。

“好。”

他真就这么答应了。那刹那,他真的觉得自己像一条卑贱的流浪狗,只要得到一根骨头就愿意跟着来人走。

不过,只是赌一次罢了,这也不是第一次赌了。

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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