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惟的威胁很奏效，大嘴巴邓洁没有向任何人提起他们一同从酒店出来的事情，可没过多久，新的风言风语又传了出来。
云栀很困扰，自认为在公司有好好和许惟保持距离，可怎么还是有人传他俩不清不楚？
这天下班，两人一起回家，云栀终于忍不住问许惟，“你是不是给人说我俩住一起的事了？”
许惟近来和销售部的谢齐走得近。
许惟否认，“没有，我谁都没说。”
他心里非常清楚谣言是怎么传出来的，但他没勇气和云栀说，万一云栀因此误会，成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得多尴尬。
“算了，误会就误会吧，以后我俩就可以光明正大得说话了。”
小区里有个流浪猫投喂点，几只野猫吃百家饭长大，长得比家猫还肥。
云栀从包里掏出两根火腿肠掰成几段扔过去，有几只个头小一些的凑上前来，圆柱上一只卧成一团的大橘猫只懒洋洋看了一眼，又继续低头舔毛。
这只橘猫和云栀有过一段缘分，云栀刚搬来不久，在路上撞见它，它一下卧倒在她脚畔，由于肚子很大，云栀以为它怀孕了，专门来碰瓷求收留，心软之下就把它抱回家养，哪知道一天都没待住就跑了。
后来听物业群里的邻居说那只猫没怀孕，只是亲人，经常在小卖部门口守着求人摸，前来买东西的客人都会多买一根火腿肠投喂，导致它越长越肥，火腿肠吃太多，到后面都看不上了。
许惟第一次见到这么多流浪猫聚一起，咋舌，“怎么每只都这么富态？都是野猫吗？”
“是的，家猫只有主人宠，这里的整个小区的业主都很宠，这是爱猫人士专设的投喂点，每天都有人来放猫粮和猫零食的。”
聊着聊着，话题又来到徐惟身上，他上周开始出外勤拜访顾客。
说实话，云栀十分担心这位从云端跌落的公子哥，“干销售都会受气的，你别跟人吵架。”
许惟不由好笑，“我为什么要跟他们吵架？”
“我听说那群人都挺傲，态度不好。”
“没什么，我见过他们客气的样子。”
聊着聊着就来到了单元楼门口，树下站着一个戴口罩的女人，戴着鸭舌帽，穿得很低调，按道理很难被人注意到。
但她身材气质好，蒙着口罩也觉得是个美女，云栀就看了一眼。
许惟在她后面停了下来。
“许惟。”女孩子挥挥手，冲他们走来。
许惟没说话。
“你真的在这里。”
“冯盼告诉你的？”
云栀手一抖，抬眼看女孩儿，越看越觉得她像一个人。
当红女星，苏悦宁。
苏悦宁没回答他的问题，“我们找个地方叙叙旧，你知道的，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
“去家里说吧，在公共场合容易被人拍到。”
许惟在前带路，忽然想起这不是自己家，得先征求云栀同意。
扭头，见云栀还呆站着。
“借客厅用一下可以吗？”
云栀点头，“你们先上去，我去取个快递。”
苏悦宁走进加上公摊统共只有五十多坪的房子，摘下口罩，四下打量，虽然小，但收拾得很干净，装饰风格很女性化，没有一处拥有许惟的品位。
“你和刚才那女孩子住在一起？”
“嗯！”许惟仿佛不愿多提。
苏悦宁在房子里走了一转，主卧里都是女孩子的生活用品，隔壁的小房间中可以看到许惟的东西。
分开住的。
她试探着问，“不是男女朋友？”
“不是。”
“房子这么小，住得惯吗？”
“当你住过比这更小的，你就会觉得这里已经是天堂了。”
苏悦宁面上表情复杂，不忍中混着几丝心疼。
“你没必要这样，你还是能回到以前的生活里去，我们都会帮你。”
许惟并不领情，微微抬一下眼皮，讥诮回道，“怎么回去？你们又怎么帮我？每人按月募捐供我吃喝玩乐，花完了再伸手管你们要？”
苏悦宁被他怼得哑口无言，从兜里掏出一张卡，“你先用着，不要过得太可怜。”
许惟接过来反手又塞进她的包里，“普通人有普通人的活法，你不用担心我。”
不待苏悦宁再次开口，许惟补上一句，“以后不要来了，我不想给我朋友带来麻烦。”
云栀其实没有什么快递要取，她觉得自己笨得发慌，连个像样的借口都找不出来。
他们应该会说上很久，她大概需要在外面多待上一些时间，不能打扰他们叙旧。
她一个人在小区里漫无目的地走，糊里糊涂转到了人工湖边，座椅全被占满了，她只好来到湖畔。
湖里种着睡莲，还养了些锦鲤，在花叶间追逐嬉戏。云栀觉得它们实在可爱，就从包里拿出买来没吃的面包，捏成一小团一小团投进湖里，物业对里面的鱼不大上心，锦鲤长得又细又小，一见吃的蜂拥着聚拢过来，嘴张得大大的。
“李琪，这样不好吧，老师看到了会说的。”
“说她的，爱说不说，怕她干什么？”
“说不定会请家长。”
“哎呀，你俩胆子怎么这么小，等她抓到了再卸掉就是，有什么大不了的。”
云栀顺着声音望过去。
三个初中女生坐在湖边儿，修长匀称的小腿耷拉在水面上，明明穿的都是统一的校服，但中间女孩身上那件仿佛是做过改良，看起来没那么古板，齐肩发虽然没染色，但显然是用夹板夹过的。她正在旁旁边两个小伙伴涂指甲油。
左边那个是枫叶黄和牛油果绿的搭配，右边那个是樱花粉，她自己手上的是浆果红。
云栀望着她的红指甲，有些失神。
锦鲤嘴张了半天，都没等到她手上那块儿面包，其中一条脾气大的突然在水里打个蹿，水花溅在云栀脸上，云栀终于回神把面包块儿投下去。
过一会儿，左边女孩儿被大人叫回家吃饭。
天微微擦黑，云栀想许惟他们也该谈得差不多了吧？她准备回家，忽然听见涂红指甲的女孩子对剩下来的同伴说，“你是不是借了姜薇的小说没还？”
同伴有些懵，过会儿恍然大悟，“那本我还在看。”
“你尽早还她吧，她昨天给我抱怨了一大堆，说你借书不还，还天天赖着她的零食吃，当初就不该和你这种穷人交朋友。”
同伴又惊又怒，“她真这么说的？”
“你别说是我说的，我就觉得大家都是朋友，她这么说你有点过分了。”
云栀听得一阵心惊，她记起高中时她最好的朋友邓欢有段时间突然疏远她，和冯盼变得亲密起来。看着她和冯盼吃饭上厕所都在一起，好的跟连体婴一样，她着实委屈过一阵。
明明在冯盼转过来前，她们一直都很好，冯盼不合群，没人愿意跟她玩儿，也是她主动去接近刚刚转校人生地不熟的她，甚至把自己最好的朋友也分享给她。
她小时候外婆就教育她不在背后论人长短，所以她很肯定自己从没在冯盼面前说过邓欢的坏话。
邓欢的转变，难道也是因为冯盼在背后说了什么，挑拨她们关系吗？
如果真的这么气她，邓欢为什么又在转学时跑来送她礼物，并说自己永远是她最好的朋友？
云栀又想起邓欢转学后，她就彻底疏远了冯盼。
那时候为什么要疏远冯盼？
时间太久，她竟然有些记不清楚了。
“喂！还不回家吗？我肚子饿了。”
思绪倏然中止，云栀回头，许惟高大的身影挡住了稀薄的天光。
她手里还捏着一小块儿面包，锦鲤走了大半，还有两三只锲而不舍地在等她投喂，云栀把那一小块儿丢进湖里，包装袋里还剩下半个，她递给许惟，“给你吃。”
许惟一脸嫌弃，“我不要。”
“干嘛不要？”
“你拿来喂鱼的。”
“我用手掰的，又不是直接塞到鱼嘴里让它们啃的。”
许惟脸上蕴起薄怒，“反正我不吃。”
“那就吃泡面。”
云栀也来气，她也很饿，要不是他家女明星来，她这会儿应该已经把饭做好了。
她那小小的客厅何德何能一周内招待了两位大明星？
许惟撇嘴，“我怎么能吃那种东西？”
云栀一脸不可置信。
嘿哟！还傲娇起来了，搬家那天她不让他带那半箱泡面他还不高兴。
最后还是云栀妥协，饿着肚子给许少爷做饭。
吃完饭已经九点，许惟很有寄人篱下的自觉，云栀做完饭，洗碗收拾的活他会主动包揽，其实以云栀的性格，就算他不做她也不会说什么。
刚刚他进来时，云栀的手机铃声响。
水哗哗流淌，盖过了云栀的声音，他一直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
许惟有些好奇，会是谁给她打电话，从这两周的观察来看，她好像真的没什么朋友。
“妈！真的不是他说的那样。”
云栀的声音突然拔高，这一句他听清楚了，随后声气再次弱下去。
等他洗好碗收拾好台面，云栀的电话已经打完了，抱着抱枕，盘腿坐在沙发上，眼睛红红的。
电视上放着综艺，女嘉宾的尖叫声突兀而刺耳。
许惟拿着帕子擦茶几，一张一米长的小茶几，他足足擦了快五分钟，云栀还是一声不吭。
许惟终于忍不住了，“怎么了？”
云栀歪头枕着抱枕，望向他，“你相过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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