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那个疯女人

许惟还没来得及到为家族奉献的时候,家里就破产了,一次相亲的经历都没有。

“没有,你相过?”

“嗯!就前段时间,带我去吃肯德基,一来就说他家的女人都是全能型,洗衣服做饭带孩子,还会换灯泡,他爸让他一定找一个像他妈那么贤惠的人当老婆。”

“你别告诉我这种货色你也要考虑?”

在许惟从前的认知里,从来没有做饭洗衣服带孩子的概念,那个圈子里时间最贵,钱能买来的舒适,谁吃饱了撑的要亲力亲为。

这货穷就算了,还臭不要脸。

云栀摇摇头,“我给那男的说我们不合适,然后他就去介绍的阿姨那里告状,说我吃了他好几顿饭,收了他好多礼物,最后又不同意跟他在一起。我妈骂我势力拜金,没公主命非犯公主病。”

许惟算是开了眼,“你没给你妈解释?”

“她不听啊,她想让我早点嫁出去,别给他们添麻烦,只要我说不合适,她就骂我太挑剔。”

许惟在高中时见过云栀的父母,卖房卖车也要把女儿送进贵族学校,背水一战只为了让女儿帮他们实现阶级跨越。他一直没问云栀,她转学后过得怎么样。

现在看来,极大可能过得并不好。

“我帮你算一卦。”

“啊?”没头没尾的话,让云栀莫名其妙。

许惟走进房里拿出上次给云栀占比过的塔罗牌,盘坐在地毯上。

“算正缘。”

“啊?”云栀没听懂。

许惟不耐烦解释,“就是算你未来老公什么时候出现。”

云栀闹个大红脸,“这……这也可以算?”

许惟干脆利落洗好牌,“抽三张。”

云栀放下抱枕,抽了三张牌,许惟一张张翻开,又从里面抽了几张牌出来。

“你和他早就已经遇到了,并且认识很多年了。”

云栀想半天,除了一个大学男同学再想不出其他能够对号入座的人。

可她对那个男同学一点感觉都没有,真的很难想象他们有一天会走到一起。她不甘心地问,“能看出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许惟观察牌面,一张张点过去,“稳重专一,但性格较为慢热,事业心很强,你身边有这种人吗?”

云栀回忆她那个男同学。

稳重专一,算是吧!

性格慢热,他可不慢热,当初只见了她一次就发起了追求攻势。

至于事业心,她没机会了解。

那就当不算吧!

云栀摇摇头,“我想不出来,不过我倒是挺喜欢这种性格的人。”

等云栀犯困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半,她平时其实不会睡这么早,多年来一直遭遇失眠困扰,睡觉于她,是一件痛苦的事。

许惟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定定凝视天花板。一只飞蛾进来了,却出不去,不停撞击着吸顶灯。脑海思绪纷杂,不时跳出苏悦宁的身形。

今晚有月亮,朦胧的月影映在纱帘上。

他想起小时候,苏悦宁说想要天上的月亮,他犯傻,大言不惭说长大了一定能摘来送她。

长大了谁都没再提过。

就让月亮继续待在天上吧!他们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他从枕头下翻出手机,一周前他发出的短信还是没有回应。

把短信的每个字拆开又拼上,没有语病的一句话好像变了味道。

他又在对话框里输入新的消息。

“你不要想不开,我会努力挣钱养你。”

“你什么时候愿意见我?”

***

新工作许惟适应得很好,他一向不怕和人打交道。只是身份变化后,和人打交道就没有从前那么令人愉快就是了。

他去医院又没能见上经理推给他的那位主任,前后拜访过四次,不是在见病人,就是在开会,许惟认为自己应该换个地方偶遇这位主任。

比起成功把仪器推销出去,他第一关应该克服的是要见上主任真人。

既然换了思路也得换换策略,许惟把目标换成科室的小护士们,先天天去踩点混眼熟,后用云栀借他的钱给护士们点奶茶点咖啡,没过多久,他就获得了一条很有用的讯息。

这位肿瘤科的魏主任,喜欢打高尔夫,很巧的是,潜在客户经常去的那家高尔夫馆,他曾经是他家的会员。

会员前年过期了,一直没去续费,万幸他手机里还存了一个球童的联系方式。

只是,他现在不大确定那球童还会不会接他电话,服务行业的人最懂人走茶凉的道理。

他犹豫了一下,直接拨了号码过去,嘟了两下后,那头接起来,“许少。”

许惟一时没反应过来,算算时间,也不过大半年的时间,曾经挥金如土的生活仿佛已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

“Wency,麻烦你帮我个忙。”

意料之外,Wency非常热情,并没有因为他家破产了就对他爱搭不理。

周二上午九点半,他站在会所门口等Wency来接,他的潜在客户会在十点左右出现在球场。

十点零五分,魏医生穿着白色休闲服出现在球场。

许惟先前自己练了练,这会儿状态正好,算着时间挥动球杆,一杆就击上了果岭,姿势十分漂亮。

连跟在魏医生背后的球童都惊讶到了。

魏医生鼓两下掌,“年轻人,打得很好嘛!要不要一起来切磋一下?”

强者大多慕强,许惟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他笑着回,“切磋不敢,就怕强中自有强中手。”

话题从切磋球技开始,没过一会儿,两人就相谈甚欢,许惟的高尔夫是职业选手教的,他的老师在业界非常有名,魏医生一听,更感兴趣,当下就交换了联系方式,并约下一次相聚的时间。

跟了一个月,许惟终于拿到了这个潜在大客户的联系方式。

两人分别后,许惟往出口走,但球场太大,他是走后门进来的,没有专属的球童接引,从他现在的位置走到门口,可能至少要花四十分钟。许惟没得选,反正他的工作也不用卡点打卡,慢慢走出去,就当锻炼身体了。

“许少!”

许惟扭头,喊他的人是WENCY,坐在球车上冲他挥手,额头上挂着亮晶晶的汗珠。

“许少,我送你出去。”

许惟为最初恶意揣度他而感到愧疚,他向着他走去。

“哟!这不是许少爷吗?”

许惟侧过头去,他曾经的死对头谢登坐在球车上,鼻梁上架着一副粗框大墨镜,穿一件白色POLO衫,胸前戴着一个闪亮的金佛牌,头发特意做过造型,正露着八颗大白牙冲他乐呢!

“谢登天,你肌肉都瘦没了,怎么?还相信那算命大师的话,改吃素来弥补你造下的孽啊?”许惟讥诮地扯扯嘴角。

他也记不清到底是哪个损人非在谢登名字后加个天了,圈里人都觉得加个天反而念着顺口,就很少有人再叫“谢登”了。

谢登天不知中了什么邪,去年开始信佛,家里供佛像,手上戴佛珠,胸前戴佛牌,这还不算,某位大师算出他今年运势走低,都是因为孽力回馈,他得持续吃两年素来弥补一身的罪孽。

谢登天这正主还没生气呢,他旁边的球童反倒先替他打抱不平了,讥讽Wency,“你怎么什么人都接,现在人家可给不起你小费。”

许惟看了他一眼。

他记得他,印象深刻,当初刚来会所工作时,做事笨手笨脚的,弄脏了钟二的衣服,钟二是出了名的暴躁霸王龙,直接一杆子挥了过去,这小子怕死,躲开了。钟二更来气,指着他骂“你再躲躲试试”,对于钟二来说,人命明码标价,没有钱买不来的东西,他在旁看球童害怕得发抖,动了恻隐之心,借口“别败兴致”拦下了那一杆。

许惟在心里骂:恩将仇报的白眼狼,早知道让钟二打死算了。

谢登在,Wency只敢在心里为许惟鸣不平,一句话没说。

许惟脸上没有丝毫愠色,反而好脾气地笑笑,“看来钟二是太久没来了,狗都能比人嚣张了。”

听到钟二的名讳,球童眼睛里现出惧色,对于那一日的遭遇,他现在都心有余悸。

谢登手往旁边一伸,把球童揽在怀里,“怕什么?落难的凤凰不如鸡,你去问问钟二现在还会给他面子吗?”

许惟见球童小鸟依人地靠在谢登怀里,“啧”了一声,抬眼看谢登,“你可真是不挑食。”

谢登当着他的面,在球童脸上亲了一口。

“滋味好得很,要不要我送给你尝尝?”

球童在他怀里哆嗦了一下。

“别!您老留着自己用,我现在可没钱养他。”

许惟仰着头给Wency打招呼,“我走路吧!当消食了。”

Wency知道他是害怕连累自己,犹豫了下,咬咬牙,“许少,你上来,我送你。”

许惟有些讶异,最后还是坐了上去。

毕竟这么大的太阳呢!

他们走后,谢登粗暴得把球童推开,掏出一张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手,擦完了又捏着手帕一个角在半空中挥了挥,仿佛在驱赶什么脏东西。

“谢少!”球童不安得唤了一声。

隔着墨镜,谢登不屑地扫他一眼,“对你的救命恩人你是说变脸就变脸啊!”

“谢少,我只是看不惯他拿你出气。”

谢登把手帕甩到他脸上,“我还需要你替我出头?真把自己当头蒜了。”

球童紧攥着那方手帕,压下眼里翻涌的屈辱。

“你以后不用跟着我了,等会儿我会跟你们经理说,我要换个球童,换谁呢……嗯……就那个Wency吧,我喜欢知恩图报的人。”

Wency开着球车,还不忘安慰许惟,“许少,你别往心里去,他就是这种人,我们都看不上他。”

许惟感激他的好意,“谢谢。”

Wency才做球童的时候也承过许惟的恩,他不像其他球童那么圆滑,老是说错话,有一次他被经理逮到一边骂,突然听到有人说“许惟,你那球童离职了,你只能重新换一个了。”

经理如梦初醒,立时换上一副笑脸,挨个喊过去,“许少、钟少、冯少。”

他怯懦地抬起头,正好撞上许少看过来的目光。

他指了指自己,“就他吧!”

他努力学其他人说恭维话,却总说得不合时宜,有一次许少接过他递过去的水,笑了笑,“不会说就别勉强自己,累不累?”

许惟热得一脑门的汗,本想到大厅蹭会儿空调再走,又担心会遇到熟人,决定待会儿直接离开。

“许惟!”

迎面开来一辆球车,坐球童旁边的女人即便戴着帽子和冰丝面罩,只露出一双翦水秋瞳来,许惟也知道,那是冯盼。

这疯女人总让他打心底里发憷,他可不想跟她牵连太深,干脆装没听到。

她却突然跳下球车,拦在他们的球车前面。

扬起脸,眼睛在笑。

“许少,听说你高尔夫打得很好,教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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