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北泽台

家住南坞地,六月廿八过,我已是十七年华。

翌日平平常常,我自山野中采蕨归家,不知怎的,灵府愈跳愈烈,伴随着这跳动,我痛的冷汗涔涔满地乱滚。

又一日,山长见我未告假而不入泮,于隅中的一罅隙前来寻我。他在屋外唤我,我在屋内痛吟。久未听我应答,山长也不再纠结礼节,他推了竹门进来,然后就见我倒在地上神情萎靡面色灰暗嘴溢乱语。

山长大吃一惊,他扶着我让我靠坐在床榻上,然后出了门去寻草泽医。

他们脚程很快,可我在疼痛中只觉每一隙都是巨大的煎熬。

草泽医于床畔前为我望闻问切,他看着山长却是对我说:“藏予恐药石难救……”他留下一包草药,负手摇头长叹而去。

山长久未回神,直到再次听我疼痛呻吟,才艰涩开口,“藏予,山长给你煎药喝了罢,喝了药兴许就好了。”

我知山长是为安慰我,只强作了笑脸予他。喝了山长煎好的药,我不动声色的收整面容,“山长,学子已无碍,您去忙书院的事罢。”说着用着全力站起来无言诉说自己已无事。

山长心下稍安,他书院确有许多事情需要打理,因此也不得不辞行,“你这几日就在家中休息,膳食山长会派人送给你。”

我点头告谢,目送山长关了竹制的院门,才泄出压抑许久的疼痛声。

我躺在竹床上,等了三天,三天皆不是我的死期。第四日,我的灵府指引我往北去。

慧府则涌现一个名字:北泽台。

北泽台只存在于山长撰写的地志记中,一个我只听说却从未去过的地方。

左右都是一死,索性我便死马当作活马医,抓住这闪现的不靠谱的一线天。

合上竹影倩倩的院门,我拜别爹娘,又去书院辞别了山长,他眼神充满担忧,我好一顿诉说才让山长宽心下来。

言别南坞地所有牵挂的、尊敬的人后,我背着行囊往北地赶去。

只第一步,我的灵府跳动较之前的剧烈已慢了一拍。往北地的一月后,我已不再受灵府剧烈跳动后疼痛的影响。

我的灵府很健康,只要我一直向北,它便安然无恙。倘我不再北去,它便日日折我磨我。

风餐露宿紧赶慢赶,一季后,我终于踏入了北泽台的境地。

那一日我身姿轻盈飘飘然,恍要飞入三千境,只觉一生的遂愿已完成半部。

人大约不能太过兴奋,我甫一踏入北泽台长街,便山崩地摧般轰然倒地,来不及给我多余思量,闭眼前我听到一阵惊天的叫声。

还好晕了,我不无庆幸的想,否则我之听户该损了大半。

从服民小筑恢复行动能力后,我便游遍了北泽台的大街小巷。

灵府虽已无虞,我却想知道究竟是北泽台的哪一处,才让我性命无恙。可惜踏遍大街小巷,我亦不觉哪一处奇灵。

数日后,留给我行囊里的盘缠已不剩些许。既要在北泽台安定下来,我须要赚些银两才行。

北泽台的李善人在此境身家最是雄厚,且我听说他会给无处可去无人可依之人一个立身之地、安家之所。

我不愿吃白食,所以才在当日李善人邀我去服民小筑常住时拒绝了他的好意。

可眼下却实在没有办法不仰仗他,于是我去了李府,做了一个哪里有活往哪里搬的短工。尽管大多是体力活,但工钱挺多,因此我便长久的在李府做起了短工。

虽然先前我只游大街小巷,但如今已是孟冬,我多少业已知晓北泽台的一些事情。

北泽台正中间有连绵的一片山,郁郁葱葱,飞鸟盘旋,野兽流窜,楼台阁宇,灯火连绵……这,便是北泽台生民所谓之万象岭。

要说这山之一脉,理应都是如此。可此境此岭却不然,万象岭其中一座山有的只是瘴雾横生死气沉沉。

明明勃勃生机的有,站在望江上的我却只被那座荒山吸引。

随手拽了来望江上作赋的书生,那人只道荒山本叫停泽,某夜后它繁华尽散再无生气,想进去一探究竟的人一个都没走出来,自此它的落寞有迹可循。

书生边说边喝了口酒,然后在望江的楼柱上一番狂草。

望江与停泽不过几百步,恍然间我伸手想去摸那咫尺之间,我抓了个空,唯有一缕风在我指尖溜过。

哀叹一声,我遥望停泽,山的瘴气似被风吹散些。

它在等我进去,我确信。

于是我安心的驻扎在北泽台等待进荒山的契机。

孟冬某日,南坞地人氏束藏予

于北泽台望江书

隅中:上午九点到11点

草泽医:指郎中(医生)

孟冬:十月

听户:这里代指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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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志记:我这里的意思类似旅游杂志囊括风土风貌人文情怀等等

三千境:类似飞升到天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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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北泽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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