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救命!杀人了!” 王执事被打得嗷嗷惨叫,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抱着头蜷缩在地上,涕泪横流,鼻血糊了满脸,狼狈得像条被痛打的癞皮狗。他引以为傲的那点微末修为,在许泠川纯粹的、不要命的狠劲面前,毫无用武之地!
变故发生得太快!从许泠川暴起扇耳光,到护卫莫名僵直受挫,再到他滑步、扑击、狠揍王执事,整个过程不过呼吸之间!等堂内众人从这兔起鹘落的凡人反击中勉强回神,看到的便是王执事在地上翻滚惨叫,两个护卫捂着胸口脸色发白、气息不稳,满脸惊疑不定,而那个穿着寒酸青袍的少年,正喘着粗气站在场中,眼神凶狠地扫视全场,像一头刚刚撕咬过猎物的幼狼!
整个执事堂一片死寂!只剩下王执事的哀嚎和众人倒吸冷气的声音!所有目光都聚焦在许泠川身上,带着震惊、恐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看热闹的兴奋。一个凡人,竟在执事堂放倒了三个修士。虽然王执事修为低微,护卫也似乎出了什么岔子,但这简直闻所未闻!
“放肆!谁敢在执事堂闹事?!”
一声带着惊怒的喝问从内堂传来。只见一名身着墨蓝色执事袍、面容冷峻的中年人,带着几名气息明显更强大的护卫快步走出——正是张管事。目光扫过满地狼藉,尤其在被揍得鼻青脸肿、哀嚎不止的王执事和两名僵立当场、显然内息受损的护卫身上停顿片刻,张管事的脸瞬间沉了下来。他瞥见地上散落的几块上品灵石,那是王执事挣扎时掉出来的,最后,视线定格在场中那个衣衫破旧、眼神却像狼一样凶狠的少年身上。
这小子……有点不对劲。
“张管事!救命啊!”王执事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哭喊着指向许泠川,“这、这野小子偷灵石,还冒充仙君徒弟!我就想问个明白,他就突然动手!还用了邪术伤了护卫!他肯定是逃脱在外的魔族余孽!快拿下他!格杀勿论!”他拼命添油加醋,只想把对方置于死地。
张管事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执事堂的权威被公然挑衅让他怒火中烧,厉声道:“好个狂妄之徒!人赃俱获,还敢行凶!给我拿下!若敢抵抗,就地正法!”身后护卫灵力涌动,威压明显比先前两人更强,冰冷的目光锁死许泠川,就要上前。
“等等!”
许泠川心底冷哼,脸上搏斗后的潮红和凶悍尚未褪去,混着一种冰冷的嘲讽,直刺张管事和王执事。他心里清楚,再打下去自己绝无胜算。身份,是他现在唯一能用的、也是那便宜师父强塞给他的护身符。
而且既然要用,便要用的足够响亮,足够震慑,让这些欺软怕硬的家伙彻底闭嘴!
“人赃俱获?行凶伤人?”许泠川的声音因刚才的爆发还有些微哑,却带着铁锈般的寒意,每个字都砸在地上,“你们这些眼皮子浅薄、心肠黑烂的狗东西!勒索不成便反咬一口?哼,好一个仙域名门,教出的却是一帮蛀虫!”
他深吸一口气,胸中那股被轻视、被勒索、被逼到绝境不得不反击的闷气,猛地冲了上来,化作一股豁出去的决绝。他不再犹豫,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不是要看信物吗?”
“不是咬定我是冒充的吗?”
“好!今天就让你们这群睁眼瞎看个明白!我许泠川,到底是谁的徒弟!”
话音未落,许泠川猛地反手一扯!
“嗤啦——!”
裹剑的粗布应声撕裂!
“铮——”
并非惊天动地的轰鸣,而是一声极闷、极重、仿佛能砸断人骨的沉响!一道幽玄森然的剑光一闪而逝,如同深渊睁开了眼目。
整个执事堂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时间仿佛被拉长。那柄剑——剑身玄黑,隐有暗金纹路流淌,散发着亘古不变的苍茫与锋锐——就那样安静地被许泠川握在手中。
王执事的惨叫声像被掐断脖子的鸡,戛然而止。他脸上的血污和肿胀还在,但表情已经完全被一种极致的、腥臊的恐惧所取代,瞳孔缩得比针尖还小,身体抖得如同风中落叶,几乎是瘫软下去。
张管事脸上的怒容和杀气也在瞬间被冻结,然后像劣质的瓷器一样寸寸碎裂,露出底下惨白的坯子。他的嘴唇哆嗦着,手指着斩魔剑,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身后的护卫们更是面无人色,踉跄着后退,仿佛那剑光多看一秒都会灼伤眼睛。
“斩…斩魔剑?!”
死寂中,不知是谁用气声嘶哑地喊出了这个名字,充满了无法置信的惊骇。
所有的目光,贪婪的、鄙夷的、看热闹的、此刻全都化作了同一种情绪——纯粹的、源自本能的敬畏与恐惧。那柄剑本身,就是最高的权威,最不容置疑的证明。
许泠川站在那片死寂的恐惧中心,斩魔剑冰冷的触感从掌心蔓延到心里。他看着刚才还要将他打杀、此刻却抖如筛糠的众人,看着他们脸上那滑稽而卑微的恐惧....没有快意,反而是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就那般沉甸甸地压在心头,逼得人不得不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冰冷的、粘稠的、令人窒息的荒谬感袭来。
他赢了。靠的不是自己,是另一座更庞大、更冰冷的山压了下来。
张管事终于找回了身体的控制权,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到近前,腰弯得快要折断,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变调走音:“许、许师叔!小的……小的有眼无珠!猪油蒙了心!冲撞了师叔!求师叔恕罪!恕罪啊!”他恨不得把脑袋磕进青石板里。
旁边几个执事弟子也慌忙围上来,七嘴八舌地谄媚讨好,脸上的笑容因恐惧而扭曲,比哭还难看。
许泠川只觉得一阵强烈的反胃。这前倨后恭的嘴脸,比雪山上直白的恶意更让人恶心。他甚至宁愿他们继续硬气下去,也好过此刻这般丑陋的表演。
他不耐烦地挥挥手,像赶苍蝇一样,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疲惫:“少来这套。登记,份例。”
“是是是!马上办!立刻办!”张管事如蒙大赦,脸色却依旧惨白。他猛地转身,对着手下咆哮,声音却带着虚张声势的尖利:“都死了吗!快!给许师叔登记!份例!按最高规格!不!超出规格!谁敢怠慢,我扒了他的皮!”
整个执事堂像被抽打的陀螺,以前所未有的效率疯狂运转起来。只是这高效中,弥漫着一种无声的恐慌。每个人都不敢抬头看许泠川,更不敢看那柄似乎散发着无形寒气的剑。
许泠川被请到一旁坐下,有人奉上灵茶,清新扑鼻、茶香袅袅。可他捧着那盅热茶,蒸腾的水雾迷乱了少年的双眼,堂内的人事杂扰,在此刻被抽象成虚妄的幻象。
他冷眼看着这一切。华美的法衣,锋利的飞剑,沉甸甸的灵石被呈在托盘上一个又一个的送到他面前,待他过目。所有人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他的表情,仿佛自己稍有不满,就会引起天下动乱。
呵,何其讽刺。
明明是自己拼了命要来的应有份例,可眼前的这些东西,不是对他许泠川的认可,而是对“观雪仙君徒弟”这个名头的供奉。
甚至那柄救了他、威慑全场的斩魔剑,才是将自己捆绑进这名为“仙域”的噬人深渊之祸首。
时也、运也,运也、命也。
这般复杂交缠着,企图悄无声息、潜移默化地将“许泠川”咀嚼吞下。
彻骨的寒意让少年如坐针毡,忽然他站起身,在一片恭敬甚至惶恐的目光中,冲了出去。
豆大的雪花几欲将人掩埋,可清新寒冷的空气却让人的脑子瞬间清醒。
他决定了,他要立刻离开这个鬼地方!
不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也好过在此消融!
“许、许师叔?您这是怎么了,莫不是我等有什么地方招待不周?”
追出来的一干执事堂的弟子几乎都要傻了眼,他们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在少年跑出去之后,急忙拿着对方的弟子份例追了出来。
斩魔也如影随形,像幽灵般跟在他的身后。
许泠川发热的脑子这才镇静下来,他摇了摇头,装作无事,接过执事堂弟子递给他的东西,踏上斩魔剑,化作幽光离去。
原来命运所有的馈赠,早已在背后书写完代价。
暴雪中,少年的身影渐渐湮灭。
直到那剑光彻底消失,执事堂门口的众人才像被抽空了力气,长长松了口气,不少人直接瘫软在地,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
张管事抹了把额头的虚汗,脸色依旧发白。一名亲信弟子凑上前,压低声音,心有余悸地问:“管事,今天这事……难道就这么算了?他可是当众行凶,打了我们的人,还毁了东西……”他意指那两个至今灵力运转还不畅的护卫和被踹坏的柜台。
张管事眼神阴鸷地扫了一眼许泠川消失的方向,又忌惮地望了望最高峰,最终化成一声无奈又憋闷的叹息:“算了?能怎么算!现在掌门真人带着冰狸师叔远行未归,宗内大小事务,几乎是观雪仙君……一个人说了算!”
他压低了嗓子,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少宗主?哼,今天大殿上的事你们没听说吗?仙君明显……罢了!这时候去触霉头,不是找死吗?!一切……等掌门回来再说!”
风雪更急,呜咽着吞没了他的尾音,只留下满堂死寂和各自惊疑不定的心思。执事堂的金字招牌犹在,却被暮色浸染得灰败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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