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洛急急呼吸了几口,视线去看即将穿过小径尽头那扇黑漆漆小门的队伍和担架。
她尽量压着声音,却吓坏了,两片嘴皮子抖得厉害:“棠彩死了??? ”
管家怕司洛经受不住打击,只点点头,搀起她往房间走。
“怎么会呢?她不是昨下午还好好的?”
“是噎死的…”管家遗憾道:“半夜她找庖厨的张妈要了份面,怕是给那丫头饿坏了。”
“怎么、怎么会饿坏呢?”
不过一个下午和一个晚上,司洛到清晨可都没有饥饿感。
“棠彩伤得没那么重,从山上又跑回来报信,身体消耗也大。再说,她伤得轻,郎中开了药油也嘱咐她别乱走动。想必是半夜饿的不行了,才去要了碗面。”
想起忠心耿耿的棠彩,司洛心感唏嘘,甚至悲恸。
但她没空悲悲戚戚,只觉得棠彩的死不会这么简单,更想查清真相。
“你怎么知道她是噎死的?”司洛问。
“脸都憋紫了…那样子可吓人。”
“不应该找个仵作来验验吗??人命关天的大事,哪能猜猜就完了?”
“小祖宗呦,主母的苑子里发生这种事太晦气了,哪还能让仵作来,那不是给主母心里添堵吗?”管家为难,“况且再有些日子,大小姐就要出嫁了。这事若传出去,可是太不吉利。”
“但她死得太蹊跷了!”司洛越说越激动,可心里害怕,脊背随着发颤的身子弯下去,“何况,昨日她明明跟在我身后上山的,之后便没了踪影。怎么可能在我还没摔下来的时候回来报信?!”
“五小姐,您昨晚闹那一出,主母连夜就派我去禁地查了。”管家解释,“我带了十个人去的,大家都见了那个木断桥,上山的路早就被封了。”
这分明与司洛看到的不一样。
她拒绝接受这个真相,边踏进门边使劲摇头,“我不信!我要见大哥!你去寻大哥来!!”
见她情绪激动,管家深知这两日发生的事必定刺激到了这个向来骄傲的人。他不敢再乱说话,只好哄着。
“得嘞得嘞,您歇着,我这就去喊大少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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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亮来的时候,彦氏刚给祖母奉完茶,正要走出苑子。
焦急等在门口的司洛看着彦氏和司亮擦身而过时,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紧接着便带仆从离开了。而后司亮先去给祖母问安,就来了司洛这。
“怎么了?急匆匆把我喊来。”
司亮进门的时候,先摸了司洛额头,显然这是祖母交代的,怕她高热烧坏脑袋。
司洛只是身上疼,更不想别人怀疑她的记忆,所以不耐烦地别开头,“我脑子没撞坏!”
“好着呢!”司亮笑了,“还知道跟大哥顶嘴。”
瞧着他心情不错,司洛却无论如何都不能被他的笑意感染,脱口道:“棠彩死了!”
司亮并不意外这件事,他“哦”了声,从盘子里取了块刚送来的糕点。
“刚听祖母念叨了句,这丫头竟然还能噎死…”
“祖母知道了??”司洛略感惊讶,毕竟方才管家可是害怕祖母知晓这事的。
“阿嬷一早见你和管家拌嘴,打听来着。管家没瞒住,就说了呗。”
“那祖母怎么说?”
“能怎么说?埋了…”
司洛盯着司亮吃了三块糕点下肚,更加着急:“昨天大哥见她那会还好好的,又不是个小孩子,怎么能噎死自己?祖母就没让人查查???”
“查什么?”司亮险些噎着,急急喝了口茶,“查她是吃什么噎死的?”
听这意思,司亮显然也是不赞同去找仵作的。
赫家在当地多少有威望,为了个仆从再将是非传得到处都是,未免太小题大作了。
但棠彩毕竟陪伴司洛多年,她怎也不能问都不问。
“我去找祖母,找她要个说法。”说着,司洛就扶着桌边要站起来。
司亮连忙拦了一道,“一大早郎中就瞧过了,只不过不像仵作那样开膛破肚地验。”他示意她坐下,“是噎死的…你非要那丫头死无全尸,那我去和祖母说就得了。”
听他这么说了,司洛一颗悬着的心才稍放下。
大哥虽然爱吹牛,确是言而有信的。
“昨日大哥把我接回来的是不是?!”
司亮点头,“亲自去的,你就趴在那断桥桥下。要从山上摔下来,恐怕早没命了。”
“棠彩陪我一同上山的,我不过发呆看牌楼的功夫,她就不见了…”
司洛卖力解释昨日发生的事。
“那条路就算跑都不好跑…怎么会片刻功夫就没影了?”
“大哥不信我?”
司亮犹豫着,把放点心的餐盘推到一旁。
“不是不信,是觉得蹊跷。棠彩回来的时候蓬头垢面的,显然也摔了不少跟头。”
“那她说什么了?”
“就说你摔下山了,而后就带着我去找你。”
“一路上没有异样?”
司亮再次陷入回忆,仍旧果断摇头:“和平时没区别,怕你出事,急得眼泪直流。”
那条上山的路并不宽敞,若是棠彩始终跟在身后,司洛摔下山也定会撞伤她。但棠彩还能回来报信,显然摔得不厉害。
按照昨日的路线,除非她躲到哪里,或者趁司洛发呆的时候迅速下了山。若是后者,她得什么速度才能在须臾之间到山底又不被发现呢?
司洛越想越觉得不现实,可唯一了解情况的棠彩却死了。
“大哥,昨日我摔下山前就是因为身后突然传来的陌生声音。”
“会不会因着害怕听错了?”
“我怎么也不会把棠彩的声音听错了吧…更何况那声音还是沙哑的男声。”
司亮开始皱眉思考,“昨日接你的路上,我听棠彩说,你是好奇凌公子每日去向,才跑到禁区的?”
司洛点头:“他每早都往那跑,风雨无阻的,我便好奇去看看,谁想就发生意外了呢。”
司亮又突然放松地咀嚼了两口嘴中残渣,“我看你也是这些年被全家人捧得天不怕地不怕了。非逞这个能干嘛?”
不愿听他数落,司洛回避了这个话题,继续刚才的话:“凌坤身上肯定有秘密!如今棠彩又送了命,大哥可不能轻易就把他送回去,那可真是便宜了凶手!”
司亮似乎没想明白,怔楞地眨眨眼。
“谁?你说凌坤是凶手?跟他有什么关系?”
“棠彩昨日一个人回来,想必是发现什么秘密了,才会在半夜被人害死!”
司洛稍停顿,将思路捋清晰。
“庖厨曾抱怨过凌坤总是半夜让他送吃食,所以除了凌坤要的,庖厨不会给任何人留餐。棠彩吃的那碗面定然和凌坤有关。”
“况且又是清汤寡水的汤面,怎么可能噎死人?!定是棠彩知道了什么秘密,才被他害死——”
“——胖洛儿”司亮连忙打断,“这话可不能乱讲,毁人清誉不说,弄不好还要见官呢。”
“我没乱讲!”司洛有些气恼,许是因为司亮反复不信任她,“即便见官,我说的这些也都是证据。”
司亮再次陷入迟疑,他沉默半晌,怎么想都觉得哪里不对劲。
“你说凌坤害死的棠彩??”
司洛狠狠点头。
司亮又道:“昨晚祖母交代管家带人连夜去禁地查看,凌公子可是自告奋勇跟着管家一起去的。”
“你大嫂刚跟我说,她起身时正撞上他们一行人天快亮才回来。凌公子根本没机会半夜回来取碗面再给棠彩送过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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