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
察觉到丈夫有些不对劲,女人困惑地开口。
“怎么了老公?你那是什么表情?”
男人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大脑完全空白。只见他腿抖得像筛子一样,一步步挣扎着往后挪动,最后还是没站稳,一屁股摔在地上。
此时此刻,女人的脸已经从中间完全裂成两半,露出血肉狰狞的内部组织和奶白色的骨头渣来,整张脸像花瓣一样绽开。
尽管口腔已经整个从内部翻出来了,但那东西依然从身体里挤出了他老婆的声音 ,关切问道:“老公?你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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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内。
如白氿所言,画中男孩的瞳孔里果然隐隐约约印出了一个女孩的身影。只见她长发披肩,身穿白色长裙半跪在地上,似乎正在掩面哭泣。
“既然这个美术馆是画家为了他的纪念爱人所建,那应该到处都有他爱人的影子才对。”
说着,白氿对上了画像中男孩冰冷的眼神。
刚才不知为何没有注意,这么一看,他的眼睛颜色和白氿极为相似,都是非常罕见的透蓝色,只不过白氿更清澈,男孩则散发出沉沉的死气。
看着看着,他心中涌起一股说不上来的怪异感,总感觉有哪里好像不太对劲。
将骨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异样,他仔细端详着画中的那个女孩,同样认为这就是背景描述里提到的爱人。
“这么看,这姑娘年纪也不大啊?不会是什么娃娃亲吧。”
“再看一下别的画,特别是男孩的视线落点,应该还会有其他线索。”
几个人纷纷点头,转头就在展厅里忙碌起来。
这再看之下,众人果然发现了画作的不同寻常之处。
仔细观看画像中男孩视线末端所注视的地方,众人果然发现了其中的不同之处。
首先,大部分画像中男孩身边总是被许许多多的家人、仆人等等环绕着,画面温馨和睦,且不论社会地位如何,至少说明他在家里是非常受宠的。
但男孩的目光一次也没有投注在这些人身上,反而总是冷漠地凝视虚空。
但如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会发现,事实上他是在看一些细小的反光面。
镜片、水面、首饰的反光、烛火的灯影……
这些细小的光影中都透出同一个女孩的影子。
她或站或坐,或悲伤痛哭或绝望挣扎,无一例外地面容狰狞,与男孩的幸福形成鲜明对比。
这似乎不该是爱情该有的样子。
至少不该出于一个爱人笔下。
白氿的眉头深深皱起来。
一边将骨走过来说道:“都找到了,除了第一幅,其他画里都有这个女孩。”
他口中的第一幅指的就是被挂在走廊首位、描绘男孩出生的那画作。
整个画面采用了非常复古的油画风格,色调以暖色为主,光影明亮,产妇躺在用纱幔盖起来的、洁白的大床上,一边的老妇从洗盆中抱出男婴,惊喜又慈爱地看着他。
男婴则紧闭双眼,哇哇大哭,似乎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抗拒。
“只有这幅画他是闭着眼睛的,而且我们把每一个地方都仔细找过了,看得我眼睛都疼,你别说,就是没有。”
将骨撇撇嘴:“你说他会不会偷懒没画啊。”
没画吗。
白氿抬头打量墙上挂着着其他画作。
如果仅从年龄阶段来看的话,这里的画涵盖范围可谓是非常全面,从出生,到儿童时期,再到少年青年,样样都包含在内,每一张作品里都有女孩的影子。
为什么偏偏这一张没有呢。
将骨和流苏还在身后嘀嘀咕咕,猜想着各种各样的可能,白氿沉思半晌,突然歪歪头,开口道。
“将骨,给我一个刀片。”
将骨非常警惕地看着他:“你要这个干什么?”
白氿懒得跟他多嘴,两根纤长的手指一夹一转,轻轻巧巧把一枚极薄的刀片从他包里翻了出来。
之前他就注意到了,将骨腰带上系了一个小小的软皮口袋,里面应该装了不少好东西。
等将骨反应过来他干了什么之后早就为时已晚,他完全不敢相信白氿会做出这种事情,目瞪口呆地控诉道:“你这是偷东西!你偷我东西!”
白氿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我有问你。”
他来到那副孕妇生产的画像前,歪头打量了一阵,而后抬刀,毫不犹豫地把孕妇的肚子划开了。
只听“刺啦——”一声。
世界安静了。
将骨也不吵了,流苏也不闹了,所有人都像电池被扣了一样看着他。
只有白氿若无其事,还上手拨弄起画的碎片来。
良久,将骨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爆发出今天第一声绝望的哀嚎。
“你在干什么啊!!!”
“你割它干什么!!你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吗!!不能随便损坏副本里的东西这是常识吧!!”
“好了好了,”将骨吵得白氿耳朵有点疼,“我懂你的意思,但你看这里。”
他把破碎的画布掀起一角,下面露出了一点杂乱的黑色纤维。
好像是人的头发。
白氿道:“这东西有古怪。”
流苏凑过来看了一眼,倒抽一口凉气:“这是……那姑娘的?”
“不知道,”白氿摇头,“但我认为,既然这是为他爱人建的美术馆,那她一定就在这幅画上,不管以什么形式。”
“该不会这里所有的画背后都有东西吧……等……等等……”
流苏环顾走廊四周,脖子刚转到一半,像是看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东西一样,动作突然硬生生卡住了,在原地定成了一个非常可笑的姿势。
她的声音像卡带了一样,颤颤巍巍结结巴巴,小小声地提醒白氿:“白……白哥……后面……看后面……”
白氿心中警铃大作,他没有直接回身,而是略微偏开一点点脑袋,借助画框的反光向后看去。
身后情景完全出现在眼前的那一刻,白氿全身寒意瞬间炸起。
那些画,在看他。
画像上的所有人,不管是男孩、女仆、家丁、父母……所有人都转过头来,用一种冷漠阴毒的表情盯着他。
身后的流苏声音都在抖,听起来快哭了:“哥……怎么办……”
“闭眼!”将骨咬牙喝道。
“闭上眼睛,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先从这里出去!”
“这……这有用吗哥……”
将骨低声道:“别看,别问,别想那么多,先从这儿出去再说别的。”
三人只得闭上眼睛,凭借自己的记忆,一步一步向入口处挪动。
四周非常安静,几个人都不敢说话,只能听见脚步慢吞吞挪动和衣服摩擦的声音。
白氿凭着记忆向前摸索,这条走廊并不长,说到底也只有个几十米的距离,按理说就算是爬,十来分钟也就出去了。
白氿把手指虚虚搭在墙面上,一点点向前摸索,等待着到达转角的那一刻。
一分钟过去了,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走廊仍没有一点要到头的迹象。
白氿冷汗冒了出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四周的声音完全消失,陪着他的只剩下彻底的死寂。
将骨和流苏呢?
他们还在吗?
又走了十来分钟,走廊依然没有到头的迹象。
指尖下的触感似乎也在发生着变化。
墙面不同于之前的磨砂质感,而开始微微发烫,变得潮湿黏腻,有些凹凸不平。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白氿睁眼。
原来短短的走廊此时变得深不见底,一眼望去,只能看到无穷无尽的黑暗,墙壁地板扭曲畸形,无数粉红色的肉芽从里面生长出来,和墙面融合成一体,隐约还能见到上面覆盖的青色血管汩汩跳动。
也许是意识到白氿发现了不对,走廊尽头传来了一阵愤怒的咆哮,在窄小的空间内隆隆回响,随即,大地都开始震动,有什么东西以极快的速度向这边冲了过来。
跑!
白氿当机立断,调头向来时的方向一路狂奔。
腥臭的风从耳边刮过,白色风衣在空中烈烈翻舞。
走廊深不见底,仿佛是察觉到了猎物想要逃跑,脚下的地板开始剧烈涌动起来,不断有横七竖八的肉芽从两边抽击过来。
白氿身形极快地躲开了触手的攻击,同时速度不减,一路向前狂奔,但即便是这样,身后恐怖的咆哮声依然越逼越近。
怎么办。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白氿的心也一点一点沉了下去,左耳上的三枚黑色耳骨夹开始微微发烫。
就在这时,他远远看见前方墙壁上似乎有一扇虚掩着的小门。
门非常小,几乎已经被血肉长成的筋膜完全覆盖了,不仔细看完全发现不了。
来不及多想,他加快速度来到门前,伸手去推,却发现它已经和肉芽牢牢长在了一起,无论如何也扯不开。
眼看身后咆哮声已经近在咫尺,白氿管不了那么多,退后两步,而后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向前撞去!
血肉崩断的声音并没有如意料中那样响起,小门在原地晃了两下,仍然不动如山。
腥臭湿热的血气已经扑到脸上,走廊尽头,白氿隐隐看到一个体型庞大的东西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向这边靠近。
没有时间了。
白氿咬咬牙,正当他准备放弃时,那扇刚才无论如何也打不开的门突然自己掀开一条小缝。
他被一股大力猛地拉扯回去,门应声而关。
小小的房间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白氿的后背撞上了一个坚硬的胸膛,对方一只手横过腰,把他紧紧搂在怀里,另一只手死死捂住嘴,让他发不出一点声音。
那是一个占有欲非常强的姿势,简直要把他整个人揉碎了摁在怀里。
白氿下意识地拼命挣扎,奈何双方体型差实在有些过大,这点小小的动静完全撼动不了他。
他能感觉到身后那人剧烈的心跳,狂热的体温随着血液从心房里一下一下猛烈搏动,隔着衣服都几乎要把他灼伤。
那人满足地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炙烈的吐息把耳边那一块小小的嫩肉都烫红了。
“又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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