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漾拨开门口的塑料珠帘,牵着她往里走,右手推着她的行李箱。
几年的时间,屋内的陈设也有了一些强烈的变化,墙面更加发黄,没有粉修,堂屋的沙发座椅也早已换了款式,从一开始的名族风情换成了棕色软皮沙发。
陈母正坐在窗户边的轮椅上,晒着太阳,几年不见,她脸上岁月的风霜更甚,脸皮松垮垮的交纵着深深的皱褶。
但她的眉眼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一见到叶枝繁就松散的笑了起来。她穿着一件棕色开襟毛衣,膝盖上搭着一条白底红花毯子,穿透玻璃的日光散落在她肩上,温暖又祥和。
她笑着说:“枝繁,好几年不见,越来越漂亮了。”
叶枝繁的手从陈漾宽厚的手掌里偷溜出来,她走过去,在轮椅的侧面蹲下,拉起陈母那双苍老、枯燥的手,腼腆的笑笑,温和的喊了句:“陈阿姨。”
陈母拍拍她的手,眉眼弯弯,眼尾是一条深深的沟壑,仿佛被岁月洪流冲刷过的痕迹明显。
接着,两人聊着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叶枝繁并不走心,她眼角余光总是能无意间扫到坐在沙发抽烟的陈漾,他今天穿了一件深绿色的飞行夹克,头发又剪回了规矩的短寸。
只是他这个人极不规矩,他懒散的往后仰着,靠着沙发靠垫,漫不经心的抖落着烟灰,时不时的打量她几眼。
视线与她对上时,他总会冲她做一些幼稚又可笑动作,挤挤眼睛或者又皱皱鼻子。
叶枝繁觉得好笑,但碍于陈母在跟前,只能硬憋着,不久后,她的耳廓硬是憋的通红。
吃过午饭,下午时刻他们倚在窗边,也在漫长的时间长河中,说着一些零散的话头,打发时间。
挂在墙上的时钟随着时间的流逝,‘滴答滴答’的转着。站太久腿麻了,她便又坐一会,反复交替,时针又‘滴答’的走着,窗外已经换了一片天空。
落日了,地平线的橘清晰的落在她的眼睛里。
突然,一双强健的臂膀,穿过她的腰肢,从身后抱住她,她徒然一惊,一回头,身旁的陈母不知何时已经消失。
而站在她身后抱住她的,自然是陈漾。
他低头,滚烫的呼吸灼烧着她的耳朵,她听见陈漾说:
“这个梦,我曾经也做过。”
她听懂,心尖跟着颤动一下,指尖搭在陈漾抱住她的手臂上,轻轻的捏了捏,遒劲有力,发硬。
窗外的日头还停在地平线上,西北的荒原生出了灿烂的光。
春天,果然是生机勃勃的季节,所有的一切都在生根发芽,爱情也是。
她侧转过身,面朝着陈漾,一如当年,她看着他的深邃的瞳孔,“陈漾,我也喜欢你很久很久。”
你从来不是一个人的单向奔赴。
陈漾睫毛颤动,一开始是轻微的,后面是剧烈的眼神波动,他盯着她看了很久很久后,低头吻了下去。
在落日的窗前,他圈她入怀,彼此拥吻。
屋里的光线渐渐暗了,没有开灯,暧昧晦暗不明,地平线还剩下最后一缕橘色,陈漾将她托臀抱起,她的背抵着冰凉的墙壁。
她推搡着他,轻喘着息说:“别……去房间里。”
陈漾在她耳边肆掠一笑,手指玩弄着她的头发,含糊的问:“去哪个房间?”
叶枝繁一愣,身体略微僵硬,她不明白陈漾问这话的意思。
除了他的房间,还能去哪?
陈漾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覆在她耳边低声道:“你之前的房间一直给你留着的,没让别人睡过。”
“也一直有打扰,没落灰。”
叶枝繁本就不平静的心,更生波澜,她挂在陈漾身上,像是没有根的野草,空荡荡的。
最终,陈漾还是抱她去了自己的房间。
-
窗外明月高升,屋内没有点灯,淡黄色的光晕照耀着晦暗不明的房间。
良久后,陈漾坐在床头点烟,叶枝繁随意搭着一条薄毯,背对他。
她声音还有些不稳,“为什么?”
陈漾最终也只是亲了亲她,什么也没做。
她实在不明白,她的暗示已经足够明显。
陈漾不说话,长久,他吁了一口气,才问:“这次准备待今天?”
“嗯?”叶枝繁扭头看他,还带着水光的眸子,是浓浓的疑问。
“什么意思?”
借着浅淡的月光,她看见陈漾夹着烟送至唇边吸了一口,烟雾吐出与黑夜相融,屋内的夜色开始变的朦胧,她看不清他的脸。
他又问:“什么时候回春城?”
“我没打算回去。”叶枝繁说。
她是这样打算的,也是这样回答的。
“那你爸呢?”陈漾侧头看她,手指抚开她侧面的头发,“你不打算管他了?”
“没……”她突然有一种无力感,不知该怎么破这个困局。
陈漾又接着说:“你也看到了,我阿妈成了这样,我放不下她,而她也不愿意离开扎萘村,用他们老人的话说,叫落叶归根。”
“她长在扎萘村,也想扎根在扎萘村,这是他们老一辈的宿愿。”
“我就算再不孝,也不可能在这个关头离开,我阿妈……应该也没几年了。”
“我可以等你。”叶枝繁急切插话。
陈漾歪了歪身体,把烟头按灭在一旁的烟灰缸里。
他侧躺在她身侧,双手上移捧住她的脸,眼中是化不开的缱绻柔丝,“你已经为我耽误的够久了,你能回来找我,我很开心。”
“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自私一点,酷一点,不要那么爱我,把自己摆在第一位。”
“你过的好,我就高兴。”
叶枝繁眼圈发红,声音软弱:“陈漾……”
她抱住他的脖颈,把脸埋在他的怀里,不断的抽噎,“陈漾,你好烦啊……”
陈漾抚摸着她的背,他用温和的声音说出了并不温和的话,“玩几天就回去,扎萘村不适合你,你这娇滴滴的姑娘,更合适养人的水土。”
“我千里迢迢来找你,你就跟我说这些。”叶枝繁有点委屈。
她双手从陈漾的腋下穿过,狠狠的在他背上拍了几掌。
陈漾不偏不躲,调侃道:“背硬的很别把手打疼了,脸上肉多,想出气照那打。”
“……”
叶枝繁无语的翻了个白眼,“那有人求着挨打的。”
陈漾一楞,笑出了声,他轻轻的吻了吻她的指间,“只求着你打,又没求别人。”
“……”
“陈漾,你是不是有病?”
“有点……”
“……”
叶枝繁翻了个身,懒得搭理他,陈漾从身后抱住她,轻微抬头在她耳边轻轻呼出热气,“……宝宝,别睡啊。”
陈漾的嗓音低沉、蛊惑,听的她瞬间耳根泛红,她咬着唇道:“陈漾,你别这么叫我。”
“那叫你什么?枝枝?好听吗?”陈漾低低的笑着。
叶枝繁红着脸,小声道:“随你便……”
“枝枝宝宝……”
“……”
-
一个小时后,叶枝繁不顾身后某人沉沉的笑,逃去了卫生间。
最终,那晚她没敢在回陈漾房间,而是回了自己房间。
翌日一早清醒时,身旁不知何时多了个人,抱着她睡的正香。
上午,陈漾养殖场有事,他走之前请了隔壁家邻居大婶过来照看陈母,他这人一向不喜欢占别人的便宜,给人付了相应的报酬。
叶枝繁说他多此一举,她白天在家也没什么事。
陈漾冲她一笑,沉默半晌,才说:“别说我还没娶到你,就算我们结了婚,我也不舍得你这么辛苦,照顾我阿妈是我的责任。”
叶枝繁只觉得心里又有什么‘固体’化开了,暖流覆遍全身每一寸寒冷的肌肤。
-
这一天,她无所事事,太过清闲,便让陈露给她发过来一些需要处理的紧急文件。
陈露发来微信语音:‘大情种,帅哥追上了没?’
她急忙切换手机页面,一旁的陈母朝她看来,她尴尬的冲陈母笑笑。
-
一整天,叶枝繁都在忙工作,直到晚间陈漾回来,她才停止忙碌。
陈漾去厨房做饭,她也跟了过去。
陈漾家的厨房旧旧小小的,灶台那边的墙壁已经熏的长出焦糖色的黑黄,房顶的角落处,蜘蛛织的网,也已经变成了黑色的网子。
叶枝繁之前也很少来陈漾家的厨房,原因是她不会做饭,去了厨房也没有用武之地,反倒是在这逼仄的空间内影响别人的发挥。
今天,她突然来了兴致。她从身后环住陈漾的腰,侧脸贴在他厚实的背脊上,轻声说:“陈漾,你教我做道菜吧。”
陈漾正在砧板上切西红柿,闻言偏头看她一眼,笑道:“你想学?”
“嗯。”叶枝繁点点头,“我想做给你吃。”
她感受到陈漾的背脊僵硬了一下,好一会,他才说:“那我不是有口福了。”
叶枝繁咬着下唇,难为情道:“是福是祸,还不一定。”
陈漾笑道:“对我来说都是福,别人没有的福分。”
随后,陈漾拉着他腰间的手,让她往前站,他们调换位置,陈漾宽阔的胸膛罩着她,握住她的手教她如何切菜。
屋内,灯泡的光丝发着橘色的光,整个房间都是一片静谧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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