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锦涵的话让沈帆云里雾里,她想不明白,这些与她究竟有什么关系。
此时天空多了几片云,使得原本阳光充足的房间里光线暗了一些,阳光从云层缝隙中漏出,照得人们忽明忽暗。
“等……”
沈帆还是想问清楚陈锦涵究竟是什么意思,莫非她说这些是不想借钱了?
“你竟然能为了一个将死的企业来找我要钱,看来之前在沈家也没学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啊……”
看沈帆有反驳之意,陈锦涵用更凌厉的语气堵住了她的嘴,这样一看,但是有点大姑姐儿的样子了。
沈帆果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又羞又恼,想着反驳些什么,却一时间脑袋空空,不知所措。
她高估了自己,陈锦涵不会给她这样的机会,紧接着又说道:“与其为一个蝼蚁卖命,不如替我做些事,好让我这钱给得也能有个正经名头。”
“你是说,让我替你做事?”沈帆疑惑,这又是哪一出啊?
恰巧赶上云层稀疏,一缕阳光刚好透过云层照在沈帆的脸上,刺痛了她的双眼。
她看向窗外云层中若隐若现的阳光,像是给了身处阴翳中的人一点希望,而这些希望却不像他们想象的那样普照,它时有时无,就看谁有这个运气能拥有。
或者说谁有这个能力能够抓住。
“韩冬让你来找我无非就是想让我因为你和小骞赌博的事情奔波而无暇顾及魏家,但是他算盘打错了,我是个压根儿不会管你们一家五口死活的,除非,你们对我用。”
上次的商战让韩冬赢了不过是陈锦涵和魏理布下的“请君入瓮”的局,并非魏家就干不过他那新开的“四不像”。
如今陈锦涵和魏理正愁师出无名,沈帆就送上门来了。
“那……你想要我做什么?”
话音未落,陈锦涵突然暴躁起来,一个巴掌狠狠扇在沈帆脸上,破口大骂道:“你自己堕落就算了,还要拐带我弟弟也去赌博,如今还有脸向我要钱,我告诉你沈帆,我这钱就算是给也不能给你!谁知道你拿了钱会不会又输在赌场里!”
沈帆哪里能想到刚才还情绪稳定的陈锦涵突然就像泼妇一般地发疯,一巴掌打出了她心底所有的委屈,大哭着与陈锦涵吵道:“好像谁愿意给你们家当保姆似的,要不是嫁给陈晋骞,我如今也潇洒着呢!”
说完还不忘将手里的杯子摔碎给陈锦涵看,而后领着孩子走,钱也顾不得要了。
云层越来越厚,天真正地阴了,再也看不到一点阳光。
她不知道,陈锦涵那一巴掌打得她整个脸肿起来,离开的时候公司上下都看得见,而她们在办公室里闹的一出,外面的人也都听见了。
到陈锦涵那折腾了一圈,钱没要到就算了,还平白挨了一巴掌,沈帆怎么想都气不过,快到家的时候,在街边小店买了一打啤酒,拽着陈夏坐在台阶上喝。
不一会儿,云层越来越厚,天上飘起雨点。
刚喝了两口,雨越下越大,浸透了母子二人的衣衫,沈帆却没有想要回去的意思,就着雨水,将那一打啤酒都喝了。
她喝得路都走不稳,牵着陈夏勉强进了家门。
原本陈晋骞回家没见到他们母子就万分担忧,见沈帆回来时已经喝得烂醉,所有的担忧都化为愤怒,唇枪舌剑朝全都着沈帆刺去。
“你怎么能带着孩子喝成这样?!”陈晋骞将陈夏抱起来放在一旁的沙发上,都等不到沈帆将门关好就跟她吵起来。
这下可好,邻居都听到了,好在有雨声遮掩,听得没那么真切,但即便如此街头巷尾又免不了要讨论几天了。
“我想喝多少就喝多少,你管得着吗?!”沈帆也丝毫不让呛,还故意使劲儿推了一下门。
门把手撞在墙上磕掉一块墙皮,一下子整栋楼都安静了,除了雨声什么都听不到。
“我是你丈夫,你说我管的着吗!”
“去你妈的丈夫,没你时老娘潇洒着呢!”
“夏夏还在这呢,你说话能不能注意点?!”
“要不是为了陈夏,我能成现在这样?!陈晋骞,你是看着我像黄脸婆一样,那些甜言蜜语也懒得说了是吧!”
“就你委屈吗,我没有为了陈夏上学的事儿拼命加班吗,你没了当年的风韵,我难道还有当年的风流吗?!”
两人话越说越难听,家里凡是能砸碎的一个都不剩,包括他们谈恋爱时陈晋骞送沈帆的咖啡壶。
雨声和雷声与他们家里东西被砸碎的声音高低起伏,一声比一声骇人,邻居家的小孩都被吓哭了。
“这是我辛辛苦苦做的,你竟然就这么轻易砸了?”
陈夏蹲在地上拾起咖啡壶的碎片,瞬间红了眼眶。
“本来就多余!”沈帆怒目而视,“我原本都买了咖啡壶了,用你送吗?”
她若不这样说,陈晋骞还会觉得这件事有转圜的余地,而现在,他明白了沈帆的唯利是图,也明白了她的蛇蝎心肠。
“呵,好啊,我多余是吧,那你自己过吧!”
这场争吵中,这个家破碎的不只有碗碟和那只咖啡壶,还有夫妻二人的爱情和陈夏幼小的心灵。
他躲在角落捂着耳朵,无声地哭泣着,看着平日里温柔的母亲和和蔼的父亲露出野兽般的面孔,他被吓坏了。
直到陈晋骞夺门而出,直到沈帆将咖啡壶的“尸体”再一次砸向陈晋骞离开的方向,在楼道里碎得很彻底,都没有人想起来那个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陈夏。
“后来,我姑姑回来了,当着老人的面将他们俩训斥了一顿,又给了陈晋骞一笔资源让他去还债,爷爷奶奶觉得在姑姑面前失了面子,对姑姑也是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最后还是爷爷把姑姑撵走的,走的时候还说,陈家的事不用她管,叫她不用回来当慈善家。”
陈夏盯着压花玻璃酒杯在灯光下折射在桌子上的碎片,仿佛是那天他父母砸碎在地的碟碗,如同他幸福的童年一般,再也拼不起来了。
那天陈晋骞离开家之后,不知怎的就走到了赌场门口,为了与沈帆赌气,心一横,索性就来个自暴自弃吧。
赢牌的快感在酒精的麻痹下令人飘飘欲仙,几轮之后他就将所有的痛苦都抛到脑后了,只想一直拥有这样的快乐。
直到晨光熹微他才头昏脑胀地从赌场出来,雨已经停了,阳光从地平线上将城市点亮,照射在还未干涸的水坑上,为这个冷漠的地方增添了一些晶莹。
一夜之间,他身上背了巨额欠款。
不过他已经不在乎了,反正沈帆也觉得他多余,反正家也快散了,反正他们已经有一屁股债了,多这一笔又能怎样呢?
摇晃着走到家门口,咖啡壶的碎片依然在楼道里躺着,家里还是一片狼藉,唯一不同的是家里多了一丝高贵的香气,来自沙发上的女人。
不是别人,正是他近十年未见的姐姐。
“姑姑帮他们还了钱,也教训了他们,我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没想到他们最后还是离婚了。”
陈夏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好似是要体会当年父母借酒消愁的感觉。
解决了债务也并不能让他们的感情也破镜重圆,而破镜即便是重圆了,裂痕也会将照镜子的人的面孔四分五裂成一个怪物。
陈锦涵走了不久之后,韩冬的赌城就因为经营不善关门大吉了,当韩冬终于下定决心在赌场门口扣上门锁的时候,沈帆正在他身后看着这一切。
“韩老板,赌场不开了吗?”沈帆终于开口问道。
她这并不是在关心,只是在意这个地儿关门了,她今天要去哪里玩牌。
“啊,没有资金链断了,就……”
“哦。”
韩冬不愿承认自己是被人玩弄于股掌才落得如此下场,尽力想办法遮羞,却不知沈帆内心并不会对他的事起一丝波澜。
被失败的婚姻摧毁的沈帆冷漠得像个机器,她只想赶紧找到一家营业的赌场,钻进去大快朵颐而已。
看起来这个地方是彻底没有希望了,春末的清晨还是有些凉的,沈帆将上衣拉紧一些,转身朝下个目标去。
“沈帆!”
带着最后的侥幸,韩冬叫住了她,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一切都是陈锦涵和魏理给我做的局?”
那天沈帆穿着最简单的纯棉衣裤,头发也随手挽在脑后,额前落下几缕青丝,站在一旁建筑的阴影里,形容越发枯槁。
相比之下,此刻站在街角,穿着复古三件套的韩冬,精致得倒像是重获新生了一般。
一道阳光,竟将两人分成了两个世界。
她怔在原地须臾才回过神,冷冷地说道:“不知道。”
从那之后,沈帆再也没在□□行业听说过韩冬这号人物,只是某一天偶然经过商场里卖电视的店铺,电视上播放着一个刑事案件,看到被害者叫“韩某”,不免闪过一个念头——会是韩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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