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颂黎站在无数好奇的目光里，整个人看上去很放松，巨大的议论声并没有带给他一点点的不自在，直着脊背，脸上看不出一点表情。和刚才的长颂暮一样，长颂黎出来第一件事是在观众席上搜索陈杪商的位置。
陈杪商看着和长颂暮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家伙，环视观众席的方向和速度都一模一样，从左看到右，也没能找到自己。但长颂黎比起弟弟，显得沉稳一些，没找到想找的人，长颂黎暂且放下了念头，开始为比赛稍微活动身体。
到底还是哥哥，性子确实更稳重些。
陈杪商的手肘撑着宋剂的肩头，手掌支住脑袋，看底下的小孩拉伸，和这几个月在染意后山的身影重叠。长颂黎的成长让她很欣慰，似乎自己留下他们这个决定做的很不赖。
“这个不是长颂暮！”
“底下这个衣服领口是红色，上一场长颂暮是蓝色的。”
“换衣服了？”
“长得这么像，是双胞胎吗？”
“双胞胎两个都这么强，这也太逆天了吧！”
“这下敢肯定这两个人就是江东长氏的了。”
听着身后成片的讨论声，倪弋笛想八卦的劲一下就来，用肩膀轻轻撞陈杪商，贴着她小声讨论着长家兄弟：“双胞胎帅哥，他们两在学校肯定特别受欢迎吧！有没有什么小女生小男生……”
陈杪商想起高中时期不在同一个学校都知道的传闻，冷漠不近人的长家兄弟，不仅几乎没有人要到过他们的通讯ID，就连中学生之间最爱传的绯闻也没听说过。当时隔壁校门口一长排的飞艇都快停到华中门口了，陈杪商印象里自己似乎还和同学嫌弃过大户人家出门的排场。
“我以前可是遵纪守法的三好学生，小笛姐可别冤枉我，小商姐就能证明我的清白。”
长颂暮下了场，特地绕回候场区和哥哥打过招呼，也不等长颂黎打完比赛，自己提前开溜。随着进场的观众越来越多，本来陈杪商周边位置还算得上空旷，两场过后已经坐满了人。不知道他是怎么挤才挤到陈杪商几人坐的中间区域来。
一路上总有人认出长颂暮想拦下要ID，被他连连拒绝，走近就听见倪弋笛在和陈杪商蛐蛐自己，长颂暮真是大喊冤枉，为了不挡住别人，直接蹲在两人跟前为自己鸣不平。
几人见到他没有惊讶，在长颂暮踏上台阶的时候大家伙就感知到熟悉的身影在靠近。倪弋笛保持着姿势，笑着拍拍长颂暮的肩，一副家里孩子出息的样子：“我向来公平公正，肯定不会冤枉你。给我说说有没有找对象啊？”
“没有！”长颂暮反应很大，急切的想反驳，有些心虚地瞟了一眼陈杪商，“学习和修行这么认真，哪有时间谈恋爱……”
“真的？”倪弋笛看见小孩的表情，心里门清，顾忌旁边明明没有看过来却能感觉到虎视眈眈的宋剂，把逗小孩的话按下不表，“谈恋爱又不是什么罪不可恕的事，你都成年了，我支持你找个对象。”
听到这话，长颂暮眼睛里的笑意藏不住，没有回答倪弋笛而是转过头正视着陈杪商：“小商姐我刚刚的表现怎么样？”
“很好。”陈杪商避开和长颂暮对视，上下打量了一眼蹲着的男孩，看他浑身上下写满“快表扬我”，没有扫兴的说些别的。孩子要夸，道理她懂。
陈杪商只是夸了一句两个字，已经足够让长颂暮高兴得抿嘴笑。不自觉地摸摸自己的头发，长颂暮有些害羞地移开视线，嘴角提得高高的。
“我……我再努力！下次肯定更好！”
“怎么还蹲着，来，坐我旁边来。”姜竹珑见旁边几个人聊了好几句了，长颂暮大个小伙还蹲在过道，和顾盏冬腾出一个位置招呼人坐下。
长颂暮看看姜竹珑，又看看陈杪商，试图在陈杪商身边找个位置。企图的目光太过明显，陈杪商无奈地轻笑，把人赶去姜竹珑那：“去吧。”
自己身旁坐着的两个，宋剂是绝对不肯让开的，倪弋笛也不是长颂暮想挪就能挪走，陈杪商只能假装看不见他眼里闪着渴望的光，无情地将人推给姜竹珑。
“本届新生战的最后一场马上开始，最后出战的两位也已经进场了！”
吉利照例做着开场白，调出这一场参赛人员的资料来。第一眼看见长颂黎的照片差些以为自己操作失误，正要关上资料页时，智能助手跳出来提示：“检测到关闭正确资料。”
正确资料？吉利疑惑地把头凑近屏幕，眼神怼上姓名栏的“长颂黎”三个大字，才反应过来和上一场的选手并不是同一个人。
“本场对战选手长颂黎，和上一场胜出的长颂暮是双胞胎。”吉利意识到这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切入点，将资料调至大屏，“同样来自……和长颂暮不同！长颂黎他来自天刑分院！”
吉利惊讶的尾音飘在空中，双胞胎不意外，双胞胎分在不同的分院可一点也不常见。
“长颂黎在上午通过朱雀分院测试，朱雀和天刑，又是一个超出预料的新生！”
两院双修虽然困难，但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前面的白点石、于落和长颂暮的出现，已经给大家带来新生的震撼。
虽然都是两院，长颂黎选择的两个分院和其他三个又是不同的，其他人的分院都是在灵力基础上选择，而长颂黎的主院天刑更偏向现代科技。天刑和朱雀两个分院，代表着长颂黎在这两个方面都有极强的天赋。
“茀塞上层……”吉利刚被长颂黎的分院选择惊讶到，再往下一行的修为阶层赫然写着“上层”二字，念到一半自己倒吸一口凉气，“……作为刚刚入学的新生，长颂黎已经是茀塞上层！”
“天呐，这是什么天才？”
“我真是过够上不如老下不如小的日子了！”
“还让不让人活了，两院双修不够，偏偏是天刑和朱雀，刚进来就是茀塞上层，他这都能直接升上天玄了吧？”
“开学第一天表演一个原地跳级，真刺激。”
陈杪商正竖着耳朵听场上的声音，没想到听到了跳级两个字。身边几个人脑子里开始噌噌的冒想法，眼神到处看身边人，左右转头都快转不过快来。
几人相互对上几眼就知道心里想的是什么，“我们是不是可以……”
顾盏冬的话还没说完，陈杪商张嘴打断他：“先不着急。”
下一句“等我盘算盘算因果怎么躲过无处不在的天道”没说出口，顾盏冬已经理解到陈杪商的意思，收住话口不再提，徒留长颂暮一脸茫然的不知看谁才好。姜竹珑拍拍小孩的脑袋，“和你没关系，看你哥比赛。”
又是一声哨响，今年新生战的最后一场比赛正式开始。
因为被跳级吸引走注意力，几人都没注意长颂黎的对手是谁。往场下看去，只看见长颂黎仍站在原地，红色的灵力从抬起的右手轰出，砸在还没过半场线的对手身上，炸开一大片雾气。
雾气四散，一个陌生灵力的味道随着风飘到陈杪商面前，她突然坐正身体，抬起一只手想覆盖住眼睛，还没碰上眼皮，就被宋剂抓住紧紧握在手里，“不行，小无。”
陈杪商被抓住的手腕下意识用力想要挣开，宋剂更加用力地攥住，不让她挪动半分。
“不要再用了。”
陈杪商没反应过来宋剂想干什么，蹙眉冷着脸，想要和宋剂争个对错。不料，转头就看见宋剂眼底满满全是难过和恳求。她反应过来，轻轻叹了口气，妥协地松了力气。
宋剂盯着陈杪商的眼睛默不作声，感受到她不再打算耗费刚补回来一小部分的神力，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下来。宋剂承受不起一天之内看见两次陈杪商把自己折腾的嘴唇泛白身体无力，随时要晕过去的样子。
宋剂不肯放开陈杪商，把她的手揣进怀里，半斜着身体，脸窝进陈杪商的颈部平复刚刚紧张的情绪。陈杪商摸了摸他的脑袋，庆幸宋剂作为人的理智还在，没有因为情绪起伏大而炸了学校。
即便没有使用神力，陈杪商的心里已经有猜测。场下雾气里的身影，和于落给自己的感觉十分相似。
从红色雾气中甩出的长鞭，夹杂着几分凌厉，灵力划开空气直逼长颂黎。若只是感觉上相似，这一鞭就让陈杪商更加确定，长颂黎的这个对手，也生出了灵核。
灵核弥补上这个人和长颂黎修为阶层之间的差距，两人虽然没有近身对战，各自占据半区对轰也是势均力敌，不分伯仲。
虽然两边都受到对方的攻击，但长颂黎的经验明显更加丰富。对面的中远程术法一点没有击中长颂黎，甚至没有起到限制他活动范围的作用，而长颂黎的术法却给对手照成很大的困扰。
红色的雾气持久不散，陈杪商甚至没看到过对方长什么样，只看见长颂黎一个接一个术法砸的方位有所不同，红色最浓的地方一块接着一块，几乎要连成片。
或许是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一个身影在红雾中隐约闪现，似乎马上要冲破而出。长颂黎一点也不慌，三四道灵力砸在对面来的方向上，动身往外圈飞，意图绕开视线直击后背。
啧，哥哥弟弟一个德行。陈杪商见长颂黎丝毫不犹豫的绕后，一下想起早上的长颂暮，侧目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瞪着眼睛看得很认真的家伙，有些头疼地闭眼倒吸半口气。
如出一辙的绕后究竟是谁教的。陈杪商宁愿相信是兄弟俩的默契，都不想接受这是在染意后山练出来的套路。
堂堂染意无梦阁，教出两个打架只会绕后的家伙，说出去很丢神的脸。
长颂黎完全没有感受到不远处他的小商姐的无奈，沿着计算好的路线径直绕后，在对手踏出红雾以后，自己隐身于红雾之中。趁着对手四处搜索自己的位置，长颂黎放弃远程直接近身，一脚踹在对手的背上，飞出数米远。
到底是最后一组的选手，实力比前面四位要强。被长颂黎踹飞却没有直接倒地，硬生生控制住自己的动向，踏着空气翻身而起，没有停顿地挥出长鞭。
陈杪商终于是看清楚长颂黎这次的对手，是一个女生。
不似普通的长鞭，女生的鞭子一头并不是握在手中，而是缠在右臂，挥出鞭子的动作相当熟练，就如同挥动自己的手臂。
长鞭的鞭尾从长颂黎面前扫过，他偏头躲闪，抿着嘴，整个人看上去过于冷静。
不能再这么和平了，长颂黎想。能和他对轰这么久，说明对方灵力短时间内不会耗尽，再拖下去对自己没有好处，只能速战速决。
向后退出三四米，长颂黎双手飞速地掐诀，背后悬起一道极为亮眼的图绘，一把蕴藏锐意的长剑从中斩出，带起狂风席卷四周，风里夹杂着烈火的刺痛，一道道划在保护罩上。
“长颂黎要用出压箱底的招数吗？于君冉又会怎么应对长颂黎这么强的攻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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