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大人!绑架凡小姐是假,军机府有人私通海外阎教是真!墨陌就是人证!”
锦娘的声音清亮而急促,瞬间刺破了令人窒息的死寂!
墨陌的眼神顿时变得极为精彩,她显然没想到,自己的身份反手就被卖了出去。苏闲语紧紧盯着墨陌,面现担忧。
锦娘没有半点注意力放在她俩身上。
绯色官服,黑尺镇恶,石奇!
——《幽隐风物志》所载,军机府第一高手。他果然是那“朱针司砭”暗部的头脑!
锦娘毫不怀疑,自己但凡有半点敕出银线火符或小五肢法的念头,地上翻滚哀嚎的军士那番惨状,就会是她的惨状。
石奇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他甚至没有回头看锦娘一眼。
他的第一要务,也是唯一的要务,在此刻清晰无比。
他身形一晃,已如鬼魅般出现在那个被蒙着头的“人质”身前。
黑尺轻轻一划。
蒙面的黑布应声而落。
露出的,是一张混合着惊恐、茫然与泪痕的俏脸。
“小姐,您受惊了。”
石奇的声音依旧平淡无波,仿佛刚才那场雷霆万钧的出手只是一次寻常演武。他伸手,便要去解开凡大小姐身上的绳索。
那名被石奇废掉双腿、跪倒在地的军官,猛地抬起头,对着石奇的背影,用比锦娘更悲愤、更忠贞的语气嘶声喊道:
“司正大人钧鉴!此女才是真正的妖人!她与异疆妖女沆瀣一气,绑架小姐,意图嫁祸我等!属下等人拼死护主,才将小姐夺回,正欲带回府中医治,不想竟被这妖人倒打一耙!”
他声泪俱下,字字泣血,仿佛受了天大的冤屈。
“属下无能,未能当场格杀此獠,请司正大人降罪!”
好一招恶人先告状!
石奇双手一顿,松开绳索,淡淡道:
“你的意思是,你们十几名朱砭司的精锐——‘拼死’从这三个丫头手里,夺回了小姐?”
那军官脸上的悲愤瞬间凝固,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石奇不再理他。
他将凡大小姐轻轻扶住,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仔细地审视着眼前这个吓得浑身发抖的女孩。
他的声音,竟是难得地放缓了几分,虽依旧冷硬,却少了几分杀伐之气。
“小姐,看着我。告诉我,你有没有受伤?”
凡大小姐泪痕宛然,下意识摇了摇头。
“很好。”石奇点了点头,又问,“在你见到我之前,是谁伤了你身边的人?”
她嘴唇哆嗦着,看了一眼地上那群痛苦呻吟的军士,又看了一眼锦娘,最终,目光落在那名跪在地上的军官身上,眼中充满了恐惧。
她颤抖着伸出手指,指向了那名军官。
“是、是他们……他们杀了一群穿得奇奇怪怪的人。然后……然后就要带我走……”
石奇的眼神没有任何变化,仿佛早已料到这个答案。
他缓缓转过身,身后,一众同样身着绯衣、气息沉凝如渊的军机府精锐,已如幽灵般悄然抵达,封锁了走廊两端。
石奇的目光扫过全场,如同在审视一堆没有生命的物件。
“好了。”他那柄黑尺敲在掌心,发出沉闷的、如同惊堂木裁断的声响,“结束了。”
他对着身后赶来的亲卫,下达了一连串简洁而冷酷的命令,每一个字都不容置疑。
“将小姐带去内堂,好生看护,任何人不得接近。”
“这几个,上‘**香水’,押入囚车,等候发落。”
“这三位姑娘,就地看押。”他的目光依次扫过锦娘、苏闲语和墨陌,在墨陌那野兽般的眸子上停留了片刻,“不得离开走廊。”
“是!”
一众亲卫轰然应喏,动作整齐划一。
凡大小姐被两名女卫半请半扶地带走,临走前,还回头疑惑地看了锦娘一眼。
那名军官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一名亲卫干净利落地卸掉下巴,拖死狗一般拖了下去。
转眼间,原本混乱不堪的走廊,只剩下锦娘、苏闲语、墨陌三人,和两名手持黑尺、面无表情守在巷尾的卫士。
石奇缓步走到锦娘面前,两人相距不过三尺。
锦娘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混杂着墨香与铁锈的味道。
“青樊阁重犯,庄锦。”石奇看着她,第一次正眼打量这个搅动风云的女孩,“一月前混入搭把手。借驵阳国之势,逼退海捕客与城防营渠帅李豹。我的人回报,你不久前出现在中南国,与劣铁妖人一案有关。现在,你又出现在这里,身边还带着一个,所谓的‘阎教人证’。”
他顿了顿,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里,终于泛起了真正的好奇。
“告诉我,杨铁枪在哪?”
苏闲语小脸煞白,墨陌脸上终于露出听天由命的漠然。
锦娘却笑了。那是胜券在握的笑容。
“石司正好眼力。今时今日,此地之事,是军机府的内务,也是幽隐城的‘里子’。所以,杨婆婆她……去了用‘面子’的地方。”
幽隐城,军机府门前,三骑玄甲卷尘而来。
老将翻身下马,将一枚刻着“鹩山”二字的令牌掷向守卫,沉声喝道:
“驵阳国监国杨氏,求见凡太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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