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 43 章

果然如袁晏所料,皇帝刻意设计袁晏不能在抵达京城的第一时间与简阳王接触,就是已对简阳王生了防备之心,特意制造与他单独会面的机会,要交流的,自然也不会是寻常小事,甚至于涉及帝党与王党之争。但皇帝与袁晏同样的穿越身份,实在是远超袁晏所料,以至于此前预设好两不相帮的立场,此刻都有所动摇。

自古皇帝多疑,只要坐在那张象征着最高统治权的龙椅之上,就难免对周遭的所有人都设防,这不仅是皇帝本人的性子决定的,更是由他身处的位置决定的,而自身能力越弱或者外在威胁越大,这种多疑便更甚。

常言道,德不配位,必有灾殃,陈诚其人生于春风里,长在红旗下,自然没有培养出做一个封建统治者的本事,可是政治斗争毕竟与一般的争斗不同,落败之后的下场也非现代家庭、职场相争可比,不幸则一命呜呼,幸则终生囚禁,故此陈诚的忧心,不是不能理解。

同是尝尽前世之苦有幸穿越而来,袁晏自己混得风生水起,徒留陈诚在皇位上战战兢兢,他心里也难免生出些兔死狐悲的不落忍来。

“你怀疑简阳王要篡位,手上有没有什么实质性证据?”

陈诚摇了摇头:“实话说,要是我手上有他预谋篡位的实质性证据,今天我还不敢找你,都说你是简阳王的嫡系,要是你们俩真有什么不一般的交情,今天你出了这个门,简阳王篡位的事也好直接提上日程了。”

“我和简阳王之间也就是一面之缘,因为青城州是他的封地,所以算是他的麾下,普通**oss与中层干部的关系,彼此知道,但是不熟,我做的事都得经过他点头,但是我做的事并不能说是为了他而做,在其位谋其事罢了。”

简阳王与袁晏的关系,实际上并不如外界传言的那样亲密,至少绝不是能一起谋反的关系,皇帝的担心虽然合理,但还是多余了。

皇帝一拍袁晏的肩膀:“你这样说,我就信你,咱俩是广义上的老乡,某种意义上来说,还能算是同甘共苦过的兄弟,不管你之前是不是简阳王的麾下,你以后可得留在京城帮我,不论是业务支持还是心理支持,我真的都非常非常需要你。”

袁晏沉思了片刻:“你说让我帮你,是不是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做?”

虽然陪侍的宫人都已经被陈诚支去了门外,但说到此事,他还是压低了音量,凑近了袁晏的身边:“你从青城州过来,自然知道,这青城州的税收已经达到了一个什么样的程度,我不知道从前那个皇帝跟简阳王是什么样感天动地的兄弟情,以至于要将青城州这块肥肉生送进简阳王手里,但是如果简阳王真的意图谋反,那必然有大笔的现金调动,这青城州的税收归简阳王所有,也就给了他足以谋反的本钱。”

皇帝顿了顿,接着说道:“我之后会安排你在京中任职,需要你做的就两件事,第一件,我希望你能帮我查清简阳王巨额财产的动向,第二件,我希望你在京城设立兴业办的分支机构,将青城州兴业办的部分业务引向京城。”

自从皇帝御旨向全国开放青城州兴业办业务之后,兴业办的税收就分为城税和皇税两头,城税归简阳王,皇税归国库,看来皇帝削弱简阳王财力的措施早已布下,袁晏打量了一下陈诚,他绝不像他自谦的那样无用,多年在事业单位里熬着的人,必然也有自己的一套生存智慧。

袁晏回道:“后一项还好说,除了青城州之外,胥国如果要再找出一个足以设立兴业办开展股票交易的地方,确实非京城莫属,如今京城中里不少有足够实力的企业和投资人往青城州跑,对他们来说也是不必要的门槛,这事可行。”

桌上的茶水是宫人一早就预备好的,茶是上好的碧螺春,只是已经凉了,袁晏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但是这前一项,你也知道就目前的金融业发展水平来看,能称得上金融机构的只有钱庄和当铺,流通根本做不到实名制,现金的管控更是无从管起,要想查简阳王的资金去向只怕不容易。”

陈诚闻言皱了皱眉:“既然你能在胥国建立股市,何不也试着建立银行制度?”

“你把银行业想得太简单了。”袁晏笑着说:“就拿公信力来说吧,如果银行国有,你凭什么认为百姓会安心将钱存在你一个封建君主的手里,你若是将他们的钱挪用挥霍,他们难道还有地方说理去不成?而且你与简阳王之间如果真的开战,一个风吹草动就会造成银行的挤兑,到时候战争加金融双重危机,胥国怎么办。

再一个,青城州现在主要的流通货币都是贵金属,以金、银、铜的铸造货币形式在市场上流通,若是要开办银行业,银行所发放的存款凭证就会起到货币的作用,在民间流通交易,就如今的生产力水平,要想防伪谈何容易,过不了多久可能就会假凭证泛滥,甚至于出现通胀的局面。

第三个,银行但凡出现,现在在青城州里的大小钱庄当铺,都会被自然取缔,这批人如果联合起来,也够你喝一壶了,你要真的觉得自己的皇权摇摇欲坠,那还是不要把步子迈得太大的好。”

陈诚没有金融业的从业经验,对于银行业建设的事,考虑得自然没有袁晏周道,听他说得在理,忙问道:“那你说该怎么办才好?”

“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一时之间,我也想不出什么万无一失的办法。”

袁晏愿意为陈诚设想,半只脚就算是踩在了他的船上,陈诚也知道,这件事情急不来,他同简阳王之间的关系如今看着也还好,不至于在短时间内翻脸,于是他对袁晏说道:“不错,这事也不急于一时,这段时间你就留在京城,帮我好好想个法子,好不好?”

陈诚语气恳切,恳切得袁晏都感到了无奈,以陈诚现在的身份,别说是让他留在京城,就算是让他立刻去死,他也没什么反抗的能力,陈诚如果是和自己同一天来到这里,那近两年的时间已经足够让他意识到自己手中的权力,更有甚至已经被这权力改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可或许是因为他们都是来自自由平等的和谐社会,所以陈诚不愿意在他面前滥用自己的权力,用的还是请求和询问的口气。

袁晏叹了口气:“好吧,现在简阳王的谋逆之心,还是来自你的臆测,为了让你安心,也算尽我一个公务员的本分,我会留在京里查清此事。你这次为了让我上京,插手了碧顷坊一案,足可见政治斗争的存在会直接影响到商业甚至民生,如果事情能查清楚,解了你和简阳王这两个胥国最高统治者之间的猜忌,对百姓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陈诚嘿嘿一笑,如今他和袁晏已经将话讲明,以袁晏的反应力,看破碧顷坊一事是他的手段也是迟早的事,好在袁晏听上去好像也并不计较自己因为他的一点私心在牢狱里走了一遭。

“碧顷坊一事确实是我动的手脚,听说现在碧顷坊已经落尽了王家的手里,如果你介意王家从林府手里把碧顷坊夺走,我来想个办法,让王家人完璧归赵如何?”

袁晏摇了摇头:“碧顷坊一事,是林府有错在先,你所谓插手,也不过是限制了我的行动,可在这件事上,哪怕我没有因为你而短暂地失去人身自由,我也不会出手相帮林府,商场也是战场,谁胜谁负各凭本事,如今结果已定,不必横生枝节了。”

两人聊了一场,日头已在不知不觉西沉,再过一阵,宫门就要下钥了,马上就是用晚膳的时分,难得能把袁晏留在身边,陈诚现在是一时半刻也不想同他分开,预备今晚将他留在宫里。

袁晏倒是执意不肯:“你如今是皇上,我是臣子,你留个王爷夜宿皇宫尚且说得过去,留我一个外臣在内宫里过夜,明□□上不知道要怎么议论纷纷,我知道我们俩际遇相同,你把我当成唯一可以依靠的同类来看,可是我们现在人在胥国,就得要遵守胥国的规矩,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一言一行还是谨慎点好。

再者你要我查简阳王,那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保持一定距离,不要过分亲近,我是个律师不是个演员,玩谍中谍可就远远超过我的能力范围了,我父母和妹妹现在都还在简阳王的地盘上,要是让他疑心我和你的关系,那别说帮你查他谋逆了,只怕我难以保全我和我的家人。”

陈诚想了想:“你说的也有理,今晚你出宫之后想必简阳王的人就得上门来找你来了,明日朝会,你就是第一次上朝,到时候我会宣布京城也将设立兴业办,由你主理,今晚你见简阳王见招拆招就是,我也就不留你了。”

宫门即将下钥,袁晏看见殿外的宫人远远向御书房走来,大概是来催促他出宫的,他还是照着胥国的规矩,向陈诚行了个大礼,方才由宫人带着,出宫去了。

出了宫门乘上小轿,袁晏回到了他在京城落脚的客栈,果然见昨日来客栈寻他的那名简阳王府长史官已经等在客栈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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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非诉律师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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