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 53 章

当时温菁从青城州一路北上,还未抵达京城,便收到了阳城金坊遭兴业办查抄的消息,只是当时阳城金坊的几个主事需要被送回青城州受审,这才在钱代供出温菁之前,为她打了一个时间差。

如果当时她回青城州,那将要面对的就是巨额的债务和数年的牢狱之灾,温菁走投无路,只得留在了京城之中,数日之后,她身上的盘缠,只剩下了一些漕帮当铺的银票,可是那时的温长安已经离开青城州躲债,曾经盛极一时的漕帮当铺,早已是荡然无存。

这样一来,温菁手上的银票,无异于几张废纸,终于走到山穷水尽之时,温菁来到了简阳王的门前,青城州是简阳王的封地,这兴业办也能算是简阳王座下的部门,温菁来到简阳王府,既是自首,也想搏一搏,为自己求情。

兴业办出了王家鱼庄的事,简阳王第一时间便收到了袁晏的奏报,对这起案子里走脱的主犯温菁,也早就有所耳闻,待听温菁说清王家鱼庄一案的来龙去脉之后,简阳王的反应却远超温菁的预料。

温菁没有想到,简阳王不仅没有将她缉拿归案,送回青城州由袁晏处理,反而将她藏在简阳王府里,做简阳王府中的幕僚。

简阳王要她做的,就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青城州的税银转移到他所指定的地方去,温菁也不负他所望,京城赛马场,就是温菁交给简阳王的洗钱方案。

“这原陆城的骏风马场,只是简阳王资金流向的其中一处,你也看到了,这个地方育有数千匹战马,胥国这些年来四境安稳,鲜有战事,简阳王养这些战马意欲何为,不用我说你也明白。我之所以会来到赛马场,也是因为那负责养马的普木那颇有些不安分,简阳王担心他会挪用养马的资金,才派我过来查看骏风马场的账目。”

虽然早有猜想,但当一切有了定论,袁晏还是难免心惊,简阳王养育的这批战马,来日可能要踏平京城,剑指皇宫,到时候不仅是陈诚的性命不保,无数的百姓也要跟着遭殃。

袁晏追问道:“简阳王要向皇上开战,除了马匹,还需要兵士,你说简阳王的资金不仅流向里骏风马场,那还流向了哪里?”

“简阳王有两州的封地,一处是青城州,一处是万宁州,万宁州与青城州不同,万宁州不在胥国最大的两条运河的流域,少了青城州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商业发展自然远远不能与青城州相比。所以一向以来,以青城州的税收反哺万宁州,就是简阳王的惯例。”

简阳王要养兵,不像养马一样需要特定的地理条件,对于他来说,选在自己的封地之内,才最有可能瞒天过海,青城州的商业太过发达,天南海北的商人都在青城州里往来,将他来日攻城的兵力养在青城州不是一个稳妥的选择。

“这几年,简阳王没少通过开垦荒地,修路育林等名义向万宁州拨款,这么多的钱拨下去,可是万宁州的农林牧渔税收仍是未见起色,我曾经提醒过简阳王,万宁州的拨款或许有问题,可他却不以为意,反叫我无需在万宁州的款项上留心,我想,这批款项或许另有他用。”

原陆城买马,万宁州养兵,简阳王其人,锐意进取是他的表象,内地里更是谨慎老成,颇有城府,若是在乱世,这样的人或许能给胥国带来不一样的生机,可如今四海生平,简阳王若要为私欲而起战事,对于胥国而言无疑是一场浩劫。

袁晏与郑友津合计,决定兵分两路,青城州到底是简阳王的封地,袁晏名义上回乡,一整个年节却都称病不肯见客,日子久了,恐怕赵之邈起疑,即便要重返京城,他也需回到青城州,与金谷等人一同上京才妥。

至于温菁,她当年在青城州里名声不小,如今若是让她与袁晏同去,一个不小心就会走漏风声,只得跟随郑友津进京,袁晏担心陈诚惊恐之下会对温菁下手,因此特意留下一封书信,由郑友津递交陈诚。

安排妥当后,袁晏便乔装打扮一番,在安平渡口与众人分别,随着一艘客船南下青城州。

这些天来,袁府的宾客络绎不绝,倒有一多半是来见近日高升的小袁大人的,皇上对于赌马一案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听到风声的人不知底里,都以为是皇上倚重袁晏,有意包庇袁晏的缘故,青城州里简阳王封地上出去的官员,竟然搭着皇上走上一条青云路,这在青城州可是一件稀罕事。

当时与金谷分别,袁晏特意让金谷带了一封信给袁通判及林夫人,为免两位老人家忧心,个中情由自然不能尽说,只是称自己接了皇上的密令暗中出巡,需要伪造自己已在青城州家中情状云云。

袁通判夫妇接了袁晏的密信,自然是大吃一惊,可既然是皇上密令,也只得配合,对外谎称袁晏在回京路上感染风寒,大夫交代静养,因此不宜见客,连袁晴晴与李寻年初二回门,都生拦着没让他们进屋探病。

初四夜里,一个男人悄悄敲响袁府后院的角门,守门的小厮骂骂咧咧地刚开了门,一个身影便从门缝里闪了进来,小厮刚要喊人,就被那人一把捂住了嘴:“是我,袁晏,别喊。”

小厮被那人一捂,只当家里遭了劫匪,吓得脸色铁青,听着这声音耳熟,又细细一看,确认来人真是袁晏,这才松了一口气:“少,少爷,您不是在养病吗,怎么从这儿进来了?”

“我如今官做得大,有些事做起来自然要瞒着人,你知道的,我在青城州里还有几个老相好,过几日回京,再见又不知是什么时候了,因此趁这病有所好转,我便出门与从前几位红颜知己叙叙旧,为了掩人耳目,只能从角门出入了,你万万不可声张。”

那小厮闻言点头如捣蒜,从前袁晏流连花巷的事情府里的小厮都是知道的,虽然近两年袁晏收了性子还做上了大官,但俗话说狗改不了吃屎,有些前缘难断,还是很可以理解的。

敷衍完小厮,袁晏小心避着人回到了房内,为了提高袁晏卧病的可信度,这几天都由金谷以侍疾的名义待在袁晏的卧房里,免得有人误闯,终于等到袁晏回来,金谷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落了地。

“大人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可要瞒不住了,前天小姐说什么都要进屋看你一眼,还是太太说这病过人,小姐又怀着身孕,好说歹说才把人拦下了,真不知道大人您究竟在暗中谋划何事,要这般神神秘秘,连个年都不能好生过。”

袁晏一愣:“晴晴怀孕了?”

“已经两个多月了,恭喜大人,您要当舅舅了!”

袁晏这一身风尘仆仆,金谷赶忙上前为袁晏宽衣,这几天屋里只有金谷一人,也没预备着茶水点心,袁晏拿起桌上的冷水胡乱喝了一口:“辛苦你跟着我也没能好好过年,明日封你个大红包,与我同喜了。”

“那就多谢大人了!”金谷脑子灵活,从马场一案到如今的年节密令,他知道袁晏所查之事必定非同小可,他知道得越少反而越是安全,所以也没有追问袁晏的此行的去向。

如今天色已晚,袁晏暂时更衣睡下,等到明天天亮,再去向父母请安。

屋外侍女进来向林夫人通传袁晏要进来请安的时候,林夫人还反应不过来,直到袁晏走了进来,林夫人才确信袁晏时候真的回来了,袁晏因为连日来赶路,比去年离开青城州时要清瘦了不少,林夫人心疼不已,一面抹着眼泪一面安排传膳。

袁晏屏退左右,将皇上所交代暗中探查的事,向两位长辈说了个大概,现在事情已经接近明朗,虽不知将来如何,可一场皇权争斗总是难免,袁晏把事情说清,也是希望两位长辈能早做打算,如果袁晏受此牵连,恐怕一家人都难逃干系。

依照袁晏的想法,当年林老太爷走时,在甫阳州给他留下了一处庄园,袁通判和林夫人可先往甫阳州去,那里离皇城和青城州都有几州之隔,又地处沿海,若是听到情况不好,大抵能争得出逃的时机。

袁通判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还会卷进这样的谋逆大案,顿时觉得眼前发晕,袁晏连忙扶着袁通判在榻上坐下,又给他顺了顺气,宽慰道:“如今我们先简阳王一步查到了消息,皇上好歹也是当今天子,事情未必会走向最坏的局面,我也不过是提前防备着,说不定到时候皇上顺利拿下乱臣贼子,我还成了护国功臣,父亲且宽些心。”

事实上,袁晏对陈诚还真没有什么信心,但是看着袁通判吓得脸色都变了,袁晏生怕还不等简阳王动手,自己就把自己父亲吓出个好歹,因此只能拿些话出来宽慰。

“晏儿不过是想着为我们俩谋划个后路,古来意图谋权篡位的不少,有几个能成的。晏儿如今身上系着的是胥国百姓的安危,你帮不上忙也就算了,还做出这番样子,给晏儿添乱!”林夫人不愧是林老太爷亲生的女儿,袁家这么多年来的主心骨,比起袁通判,更要沉得住气。

她对袁晏说道:“你放心,我同你爹都这么大岁数了,知道怎么样顾好自己的安危,你照料好自己就是。林府如今虽然不比我父亲在时,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有林府在,我们不说别的,逃一条命总归是不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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