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宁开车往梁顾说的那间餐厅赶去，他要按原先计划的那样，去给梁顾庆祝生日。路上他接到了梁顾的电话，问他到哪儿了。叶宁听梁顾的声音，依然是一如既往的没心没肺傻开心的样子，他稍微放下心来，随口编了个办事不顺加上堵车的理由，只说一会儿就到了。
旋转餐厅的二层被梁顾包了下来，私密性很好，连楼梯都隐藏在不显眼的地方。上楼之前，叶宁特意找个地方洗了一把脸，整了整衣衫，好让自己看起来不至于太过狼狈。
他在门口深呼吸几次，定了定神，推门进去，“梁顾！”
“终于等到你了！”梁顾一见他就欢欢喜喜地迎上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叶宁道歉：“实在抱歉，我来晚了。”
“没关系，你有很多办法可以补偿我。”梁顾捏捏他的鼻子，话里有话地调戏他。
忽然，梁顾觉得不对劲，他托起叶宁的脸，对着光仔细看了看，“你脸怎么肿了？”
“我走路看手机，不小心撞的。”叶宁苦笑。
“小笨蛋。”梁顾笑他，“我让服务生找冰块给你敷一敷。”
叶宁拉住梁顾，“不用了，没有那么疼。”
他双手环住梁顾的脖子，在梁顾唇上啄了一口，“生日快乐！”
“我每天都很快乐，谢谢你。”梁顾在他耳边甜蜜地低声耳语。
“我定的蛋糕送到了吗？”叶宁问。
“送到了。”梁顾说：“待会儿让服务生送上来。”
“今晚夜色好美，我们先去吹吹风，看看夜景。”叶宁拉起梁顾的手。
“好。”梁顾欣然答应。
他们站上观景平台，这里是整个城市的中心，从高处远远望去，灯火通明，霓虹闪烁，川流不息的车辆仿若繁星，各种光芒交相辉映，编织成一片神秘璀璨、深不可测的灯海。
叶宁低头看手表，约定的时间快到了，他拉过梁顾，面向海岸的方向，“梁顾，你往那边看。”
“看什么？”梁顾不明所以。
墨蓝色的天空，突然闪现点点星光，一簇一簇地，像流萤轻舞。光点渐渐汇聚流散，忽然全部消失不见，下一秒再亮起，竟已幻化成一片缥缈浩瀚的宇宙星空。
梁顾一眼认出那是自己的星座，他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叹，睁大了双眼，笑容越发灿烂，五彩斑斓的光在他脸上流转，将他衬托得更加明艳耀眼。
光点开始四散游走，化作两只交颈缠绵的天鹅，翩然起舞；天鹅展翅，变作无数飞鸟，挥动翅膀，于空中汇成一道美丽的彩虹；彩虹之下，渐渐荡起悠然碧波，忽然，波浪开始翻涌，一艘气势恢宏的双桅帆船横空出世，在海上乘风破浪，纵情遨游；待帆船和海洋淡去，空中出现了茫茫草原，两匹英姿飒爽的骏马，恣意奔跑，追逐嬉戏……
一切慢慢隐去，短暂的黑暗过后，空中忽现两颗饱满的红心，跳动着紧紧相依。最后，伴随着无数花团锦簇、光华四射的烟花，夜幕出现一串优美的巨型字母——Happy Birthday！
“好看！”梁顾情不自禁地鼓掌。
“我订的无人机表演，”叶宁笑眼盈盈地看着梁顾，“送你的，惊喜。”
“我很喜欢，真的很喜欢。”梁顾将叶宁拥入怀中，深情地吻下去，“谢谢你，宝贝。”
***
餐厅布置得典雅精致，灯光烛火摇曳生辉，一片温馨。
生日宴很丰盛，梁顾吃得不多，酒却没少喝，他总是笑眯眯地看着叶宁，殷勤地让他多吃。
“叶宁，我们在一起多久了？”梁顾问。
“大概……快一年了？”叶宁想起初见梁顾，正是盛夏。
“你知道吗？今天是我从十七岁以后，第一次过生日。”梁顾感慨，“从前那些日子，没什么可高兴的，也没什么值得庆祝的，日复一日，浑浑噩噩。直到遇见了你，我才觉得，也许，是时候该开始好好生活了。”
“谢谢你陪着我。”梁顾朝他举起酒杯，眼神温柔，充满期盼，“希望我们一直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叶宁举杯与梁顾相碰，“当”的一声脆响，震得他心头颤了几颤。
梁顾酒杯收到唇边，却突然停住了，“叶宁，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叶宁看着梁顾，眼眶忽然酸涩，他愣了几秒，由衷地说：“我想和你，永远不分开。”
梁顾深深地看着他，微笑，“我爱你。”
他仰头，一饮而尽。
***
晚宴接近尾声，梁顾问叶宁，“吃饱了吗？”
“嗯，饱了。”叶宁用餐巾按按嘴角，点头。
“我们现在切蛋糕吗？”
“好啊。”
梁顾朝服务生拍了两下手。
餐厅的门打开，魔术师推着华丽的蛋糕车走上来，让人眼前一亮。
“我准备了好玩的节目。”梁顾看着叶宁惊讶的表情，朝他挤了挤眼睛。
魔术师头顶黑色礼帽，半截脸上戴着炫彩的羽毛面具，鼻子下面粘了浓密的两撇小胡子，他穿了夸张的宽肩西装，披着一条红色的大斗篷，双手戴着白手套，蛋糕车的下方，正是他的魔术箱。
服务生将蛋糕小心地移放在一旁，梁顾向魔术师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开始表演。
魔术师向二人微微一鞠躬，将魔术箱抱到台面上打开。
他拿起一根细长的绿色花梗握在手中，花梗的一头绑了易燃的棉絮，他用火机点燃那团棉絮，挥舞了两下，用一块红色的方巾快速地往火焰上一盖一掀，刚才还燃烧的火焰忽然变成了一朵颤巍巍的红色玫瑰花。
魔术师把花递给梁顾，梁顾起身，绅士地把花送给了叶宁。叶宁笑纳，“谢谢。”
魔术师又拿出一个铁皮盒子，打开盖子，向二人里里外外展示了一番，示意是空的。他顺手从墙上摘下一个装饰用的白色气球，塞进盒子盖上盖子，一顿手舞足蹈，故弄玄虚，再把盒子捧到二人面前，冷不丁掀起盖子，一只活泼可爱的小白兔扑棱冒出头来。
魔术师的手法并不精妙，玩的都是些逗小孩儿的老套把戏，但叶宁还是觉得很好笑。
“宝贝，”梁顾忽然朝叶宁一笑：“我有礼物要送你。”
魔术师摘下礼帽，露出油光水滑的波浪假发，他把帽子翻过来托在手里，一手从空中一抓，朝帽子做了个“进”的手势，然后把帽子托到叶宁跟前，示意他伸手进去。
叶宁把手伸进去，摸到了软软的东西，他好奇地拿出来一抖——
是一条丁字裤！
“啊……”叶宁脸一红，“什么鬼？”
梁顾被叶宁的反应逗得哈哈大笑。
魔术师慌张地摆手，意思是“错了错了”，他匆忙拿过叶宁手里的丁字裤，揉成一团塞回道具箱。
这回魔术师正经起来，在空中夸张地抓了半天，恨不得将天地四方的灵气统统都收进帽子里，他走到梁顾面前，郑重地低头弯腰，对梁顾做出请的姿势。
梁顾站起身，把手伸进礼帽，凝神片刻，掏出一个深蓝色的绒布小盒子。
叶宁一见，心脏立刻漏跳一拍。
那明显是放戒指的盒子。
梁顾拿着盒子，慢慢走向叶宁。
“我听说，阿东求婚，成功了。”他微笑，轻声说：“我想这次，是不是也该轮到我了？”
叶宁心跳加速，渐渐如擂鼓，在胸腔耳朵里轰隆作响。
什么都是假的。
唯有爱不是。
那一刻，他竟然真的想到了天长地久，想到了要对另一个人认真负责一生，那感觉让他惶恐，紧张，还有一丝感动和兴奋。
梁顾在叶宁面前站定，久久没有动作，他紧抿着嘴唇，仿佛在克制着某种情绪。终于，他开口：“叶宁，我有个问题要问你。”
叶宁紧张地咽了口口水，脑子里飞快地闪过所有他看到过的求婚的画面——如果梁顾问，“你愿意和我共度余生吗？”他该怎么回答，回答“我愿意”吗？如果梁顾单膝下跪，他该怎么反应，该拉他起来吗？如果梁顾要求他马上就飞到国外去注册结婚，他该怎么办？真的跟他走吗……
叶宁慌乱地想着。
梁顾停顿了很久，抬眼看着叶宁，缓慢地说：“你说，如果真的爱一个人，应该怎样对待他呢？”
“……”这个问题，与预想的完全不同，叶宁一时语塞。
梁顾一笑，“不着急，你可以慢慢想。”
他低头，轻轻转动着手里的戒指盒子，“说到爱情，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是关于我一个朋友的。”
“我这位朋友，出身很苦，很小就没有爹妈，在城中村吃百家饭长大，也没怎么正经读过书。后来他认了个师父，因为他胆大、心细、手巧，所以师父就教他很多，比如溜门撬锁，收保护费，大街上打架斗狠……”
梁顾顿了顿，“后来他慢慢长大了，本领更高了，见识更广了。当然，他也换了更高级的师父。突然有一天呢，这个师父交给他一个活儿，叫他暗中保护一个人，和那人里应外合，做一件大事……”
叶宁愣住，脸上像针刺似的过电。
梁顾笑着接下去，“一开始，他只想完成任务，可是后来，他发现他爱上了他要保护的那个人，他看到那人置身于危险，就崩溃了。于是他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放弃大笔钱财，哪怕后半生被追杀，也要救那人于水火。”梁顾啧啧摇头，“我听了，觉得好感动啊。”
他话锋一转，“可是没想到，到最后，故事有了反转——他想要和喜欢的人一起逃走，却被那人算计。他发现自己陷入重围，已无力逃出生天。左思右想之后，他破釜沉舟，选择了出卖心上人，换取保护，换自己一条生路……”
“背叛，太可恨了。”梁顾咬牙冷笑，俯身靠近叶宁，“你说，是不是？”
叶宁半垂着头，如石像般僵硬。
梁顾知道等不到他的回答，起身，很随意地笑了：“哦对了，我这位朋友说，三教九流的东西，他学了不少，有些本事能让他在关键时刻解围。就比如最近一次，他的工作，就是在生日宴上扮演魔术师……”
叶宁缓缓抬眼，看向对面，泪水从魔术师的面具底下流出，在双颊上留下明晃晃的两道痕迹。
“宝贝，你知道我什么都喜欢和你分享，这么有意思的人，好想介绍给你认识。”梁顾微笑看着叶宁，“当然，也可能是我自作多情了，说不定，你们早就认识呢。”说着，他朝魔术师抬了抬下巴。
魔术师抖落西装，拽掉假发，扯掉胡子，用颤抖的手指摘下面具——
小伍一张脸惨白如纸，一丝血色都没有。
叶宁指尖冰凉，胸腔被漫无边际的绝望挤压到窒息。
他木然地看向梁顾，“梁顾……”
一路追到现在的宝宝们，辛苦了，摸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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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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