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雨绵绵,离别的气息混杂在潮湿的空气里。盛阳的行程定下来后,陈南南、艾儿霖和几个平时关系要好的同学,约在了一家他们常去的pub,算是为他饯行。
几杯酒下肚,气氛热闹起来。陈南南用手肘碰了碰盛阳,压低声音,带着促狭的笑意问:“哎,阿阳,你这一回去,某个人知道了吗?”
盛阳正小口啜饮着杯中的金汤力,闻言动作一顿,冰块在杯中轻轻碰撞。
他摇了摇头,嘴角牵起一抹有些神秘的浅笑:“还不知道。我还没告诉他。”
“啊?”艾儿霖凑过来,瞪大了眼睛,“你居然瞒着他?不怕他知道了跟你急眼啊?我看他现在那架势,恨不得拿个链子把你拴在身边。”
盛阳被他的形容逗得有些无奈,解释道:“不是瞒着。想……等面试结果出来了再说。” 他顿了顿,眼神里带着一丝恳请,“你们也都先别说漏。”
陈南南看着他脸上那点难得一见的、带着计划性的小表情,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他们两纷纷保证守口如瓶。
他们能感觉到,盛阳和迟骁之间那根紧绷了两年的弦,似乎正在以一种新的方式重新调音,而盛阳,似乎也乐在其中。
聚会散场时,雨已经停了,和朋友们一一拥抱告别,说着“国内见”、“保持联系”、“前程似锦”之类的话。
看着这些朝夕相处了许久的伙伴,盛阳心里也涌起些许离愁别绪,但更多的是期待,以及一种即将踏上归途的踏实感。
十几小时的飞行后,飞机平稳降落在熟悉的国际机场。呼吸到国内略带雾霾却无比熟悉的空气,盛阳的心才真正安定下来。
他没有过多停留,稍作休整,便投入了紧张的面试准备中。
第二轮面试是现场技术面,由未来的直属上级、一位姓林的总助,以及一位人力资源负责人共同进行。
面试一开始,气氛颇为严肃。林助看起来也不过三十不到,眼神锐利,问题一个接一个,从基础理论到项目实践,从算法优化到系统架构,问得非常深入和细致,显然是想探知盛阳技术深度的边界。
盛阳起初有些紧张,但很快便沉浸在与专业人士的技术交流中。
他逻辑清晰,对自己的项目如数家珍,不仅回答了问题,还能引申开去,提出自己的见解和可能的优化方向。
当被问及在剑桥参与的一个关于分布式系统性能优化的项目时,他甚至在会议室的白板上快速勾勒出核心架构图,详细解释了当时遇到的瓶颈以及他们团队是如何通过引入一种创新的缓存策略和负载均衡算法来解决的。
“这个缓存策略的失效机制,你们是如何设计的?有没有考虑过在极端并发下的雪崩效应?”林青追问到一个非常细节且关键的点。
盛阳略微思考了几秒,不慌不忙地回答:“我们采用了分层失效结合随机延时的策略。在核心层……”
他条分缕析地解释了设计思路,并且坦诚地指出了当时方案存在的局限性,以及他个人认为后续可以改进的方向。
他们一边听,一边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紧绷的脸上似乎松动了一丝,偶尔还会微微点头。
技术问题告一段落后,HR负责人开始询问一些常规问题,比如职业规划、团队协作经验、面对压力的处理方式等。
盛阳的回答诚恳而务实,既表达了对技术深耕的兴趣,也展现了良好的沟通和协作意识。
面试接近尾声时,林青合上笔记本,忽然问了一个看似与技术无关的问题:
“我看你的简历非常出色,也有很多顶级科技公司的实习机会。为什么会选择回国,并且对我们归兰这样一家处于成长期的公司感兴趣?”
这个问题,盛阳在准备时思考过很多次。他抬起头,目光坦然地看着李总监和HR,声音平和却坚定:
“我认为,技术的价值在于落地,在于真正解决实际问题。在校学术环境很好,但有时候会感觉离一线的、规模化的问题有点远。
我关注过归兰在AI落地应用方面的一些案例,比如你们在智慧医疗影像辅助诊断和工业质检领域的解决方案,我觉得非常贴近产业需求,也很有挑战性。”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相信,在一个快速成长、注重技术实用价值的平台上,我能更好地发挥所学,也能获得更快的成长。这比单纯追求一个光鲜的头衔,对我来说更有吸引力。”
他总不能说是姐姐介绍的吧......他的回答没有空泛的吹捧,而是基于对公司的了解和自身追求的清晰认知,显得真诚而有说服力。
面试结束后,HR礼貌地告知他会在三个工作日内收到通知。
盛阳走出归兰的办公楼,深吸了一口微凉的空气,感觉刚才一个多小时的面试,像是进行了一场高强度的脑力马拉松,虽然疲惫,但整个过程酣畅淋漓,他对自己的表现还算满意。
让他没想到的是,效率高得出奇。
第二天下午,他就接到了HR打来的电话,通知他面试通过,并详细沟通了研习待遇、入职时间等具体事宜。
挂了电话,盛阳看着窗外车水马龙的街道,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拿起手机,点开那个熟悉的对话框,看着最后一条停留在几天前,迟骁抱怨他回复太慢的消息。
指尖在屏幕上悬停片刻,最终却出人意料地跳过了那个置顶的联系人,点开了另一个。
【Sun:靳明,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与此同时,归兰科技高层办公室内。
“听说来了个好苗子,林青那边面完赞不绝口。你俩谁要?”李煜拿着份刚打印出来的简历,看向办公室里另外两人。
“诶……你们自己商量去,我最近忙着呢。”顾昭言有气无力地瘫在办公室内的长沙发上,眼下一片青黑,昨晚熬了个通宵处理线上故障,此刻正争分夺秒地补觉。
“你能忙什么?刚鬼混回来就罢工?……”李煜看着他刚玩几天回来,就这副甩手掌柜的样子,恨不得给他两个棒槌。“灏辰,你要不揽下,我就不客气了。”
沈灏辰靠在窗边,闻言挑了挑眉,露出一副惋惜又忍痛割爱的表情:“既然如此,那我就只能……勉为其难、忍痛割爱、拱手相让了!”
李煜狐疑地看他:“这么香饽饽?今天怎么这么大方?” 平时抢人比谁都积极。
香不香沈灏辰不知道,说起来,他和简历上这个人,也有六年没见了。
刚开始看到“盛阳”这个名字时,他还专门去人事那边核对了一下基本信息,确认不是同名同姓。看来真是天意!把这个“祖宗”送到顾昭言手下……这烫手山芋,他可不敢贪。
心里又在暗暗惋惜,好不容易来个人才,还是老朋友,不过这人最终大概率也是留不住的,毕竟家业在那儿摆着。
细想这三天,盛阳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主动联系迟骁,对于迟骁发来的信息,回复也极其简短滞后,几乎是单方面的冷落。
他忙着安顿自己,暂时都住在酒店,以防万一回去撞见气可能还没消的姑姑。
直到今天,一切初步安顿好,尘埃落定。盛阳站在嘉磬府2号楼601户的门前,深吸了一口气,才拨通了迟骁的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才被接起,传来迟骁有些低沉,应该是带着刚结束工作的那种疲惫:“喂?”
“你在哪?”盛阳的声音透过电流,平静无波。
“下班,在家。”迟骁靠在沙发上,揉了揉眉心,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因为这三天被冷落而产生的委屈和抱怨,“你这电话打得可真他吗是时候……”
电话那头,迟骁的呼吸似乎有些不太平稳,夹杂着细微的、衣料摩擦的窸窣声。
他掌心却已经不受控制地覆上,眼镜滑到鼻尖也顾不上推,呼吸逐渐变得粗重。衬衫纽扣被他烦躁地扯开两颗,露出的锁骨线条紧绷着,喉结剧烈滚动。
手机被他用肩膀和脸颊紧紧夹住,低沉的、压抑的喘息几乎要从齿缝里溢出来。
盛阳起初没听懂那奇怪的动静是什么意思,蹙眉又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但紧接着,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更为清晰的、带着情动意味的闷哼,盛阳瞬间反应过来......
这个认知让盛阳耳根一热,随即一股恶趣味涌上心头。
他二话不说,直接掐断了电话。
几乎是同时,清脆的敲门声在迟骁的公寓门外响起。
“笃、笃、笃。”
迟骁正沉浸在被打断的懊恼和未纾解的躁动中,听到敲门声,下意识朝着门口方向不耐烦地扬声道:“快递放门口就行!谢谢!” 声音还带着未褪去的沙哑和**,以及被打扰的火气。
然而,门外的敲门声不但没停下,反而再次响起,这次敲得更加清晰,甚至带着点饶有兴致的、不紧不慢的节奏感。
“笃、笃、笃、笃。”
迟骁彻底恼了,**和怒火交织。他猛地从沙发上起身,衬衫下摆凌乱地贴在腰侧,勾勒出紧实的线条。
他几步就跨到玄关,带着一股燥郁的火气,一把用力拉开了房门——
“说了放门口……”
所有未出口的斥责,在看清门外站着的人时,戛然而止。
迟骁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从被打断的烦躁怒火,到极致的震惊错愕,瞳孔猛地放大,几乎是脱口而出:“......怎么是你???”
他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理解本该在八小时时差之外的、刚刚还在电话里冷落他的人,怎么会如同幻象般,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家门口?
盛阳就站在门外。
他看着门内的迟骁。
利落的背头因为刚才的动作散落几缕在额前,透着几分冷硬;金属边框眼镜歪斜地架在鼻梁上,半遮的眼尾因为情动和惊讶而微微泛红,却依旧难掩那份禁欲感;深色衬衫领口大开,他此刻满脸未褪的绯红、急促的呼吸形成了极致反差。
他工作的时候,是不是也会戴眼镜?看着挺好看的,也会梳头吗?办公室一定很多女孩喜欢你吧。盛阳很想问他,但却没开口,直直盯着那人。
下一秒,迟骁反应了过来。震惊被汹涌而来的狂喜和某种被戏弄后想要惩罚的冲动取代。
他俯身,带着一身尚未平息的、充满侵略性的滚烫气息,猛地将还站在门外的盛阳一把捞进怀里,紧紧圈住,反手“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他将盛阳压在门板上,滚烫的唇几乎贴着盛阳的耳廓,灼热的呼吸喷洒在敏感的肌肤上,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却又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渴望:
“来得……真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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