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没有太合适的地点,林时捧着小小的蛋糕,插上蜡烛,意识到自己没带火源。
罗伊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暖黄的一点烛光在两人中间被点亮。
“许愿吧。”林时催促。
他长长的上下睫毛交错在一起,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下唇沟比平常看起来要深一些,深藏着秘密。
不到十秒钟罗伊就睁开了眼,她笑:“怎么这么快,愿望要好好许呀。”
他看着她,扯了扯嘴角:“反正也不会实现。”
去而复返,失而复得。他人生中很少有这样的体验,与其相信虚无缥缈的愿望,不如多看看她。
“你刚才许了几个愿望?”
“一个。”
她沉静了面容,拿出刚才那罐糖果,认真倒出一颗红色糖果放在他手心:“它应该很灵验,你总不会拿假冒伪劣来糊弄我吧?”
在体温的烘烤下,糖霜开始有融化的迹象,她水润的鹿眼满是清浅的笑意,罗伊看了林时许久,一把将糖果含入口中,重新闭上眼睛许了长长的愿望。
如果有上帝,请庇佑您虔诚的信徒;如果神话子虚乌有,他会不惜一切代价达成心愿。
睁开双眼,林时把整瓶糖果罐塞进他上衣的口袋里:“人怎么会只有一个愿望呢?虽然不能把一切希望都寄存在这上面,但等到怎样都没办法的时候,就尽情地许愿吧!”
玻璃瓶硌在胸口隐隐发烫,罗伊第一次体会到人的吸引力竟然可以大到令他心颤的程度。
林时没有过生日的记忆,每年林彤彤的蛋糕和礼物,虽然就摆在餐桌上,却是从来不会属于她的东西。
小时候,她有一次不懂事要妈妈在生日那天陪自己,结果妹妹以生病的理由让妈妈在医院照顾她。林时不肯罢休,在家里又哭又闹,最后被继父两个巴掌彻底打醒。
寄人篱下,不该有这么多任性的要求。
如果传言是真,罗伊其实是个看起来什么都有,又似乎什么都没有的人。某种意义上,和她有共通之处。
如果在这一天他想要得到她的祝福,那林时无论如何都会满足他。
罗伊吹熄蜡烛,阻止对方割蛋糕的动作:“就这样?”
他的脸离自己很近,摆明是告诉她还有一道程序没有走。
可是长久压抑的生活,让林时对这些搞怪活动过于生疏。她小心翼翼地抹下一指肚的奶油,端详着他雕塑一般的面容,不知如何下手。
指尖与罗伊的鼻尖近在咫尺,林时却冷不防被拿着手往上倒扣,整个蛋糕糊在了自己脸上。
“这么慢,拍电影呢?”面前传来罗伊得意洋洋的笑声。
在呼吸变得困难之前,他把蛋糕取走了。
罗伊看着她和花猫没区别的一张脸,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
不过他笑了一阵发现林时并没有如他所想的那样生气或反击,眨着一双鹿眼,不言不语,看的人莫名心慌。
他低头给对方胡乱擦着脸,底气不足:“开玩笑的,你可不能生气。”
“我没有生气,”林时惋惜地看了眼蛋糕,“就是觉得有点浪费。”
一块4寸的巧克力奶油蛋糕,竟然要68思朗。
而它现在已经变成了一摊形状诡异的黑黄白混合物,一部分还沾在自己脸上。
从蛋糕侧面挑出一块形状尚算完好的巧克力棒,林时举到罗伊嘴边:“吃一口,就当收到我的心意啦。”
罗伊下意识地叼住,嚼嚼吞了下去。
看她把蛋糕重新装回盒子,他以为她要扔掉,赶忙一把抢过来,挂在车把上:“送给我了怎么还能拿回去?”
罗伊给她带上安全头盔,骑上了车:“带你去个好地方。”
“罗伊……”
“怎么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情好,他的声音也比平常大一些。
“我得去一趟菲巴郡。”
伴随着急刹声,林时一头撞上罗伊的后背,在他衣服上留下斑斑点点的奶油痕迹。
他的眼神能杀死人:“为什么?”
林时硬着头皮解释:“我欠他人情,也答应了他,不能食言。”
罗伊沉默片刻,然后说:“那我送你过去。”
今天是他的生日,作为王子怎么会如此空闲?林时想谢绝他的好意,却被罗伊不管不顾地用实际行动堵了回去。
从曼约郡到菲巴郡大概有60公里的路程,骑车要三个多小时。
怕罗伊半夜开车困倦,为安全着想,林时一直扯着嗓子和他聊天。
罗伊并不会回答每个问题,但也不会让她一个人唱独角戏太久。
但林时实在太困,躲在罗伊高大的身躯后,她的声音逐渐微弱。
她感觉到有人把自己的双手束缚在一起。
怀中牢牢抱着一座热腾腾的火炉,林时在疲倦中彻底睡了过去。
罗伊说到做到,一直把她送到酒店门口,眼中有红血丝,却拒绝接受她的道谢:“晚上给我打电话。”
“没必要吧……”
罗伊瞪了她一眼,掏出一直响个不停的手机,接起电话:“别催了,下午就回去。”
——
艾维斯发过来的酒店位置非常准确,或者说这么豪华的酒店很难找错。
谈判时间是今晚七点。林时从前台领取房间门卡,一路上到17楼。
开门后连灯都没开,更来不及欣赏什么装修布置,先躺下睡了个昏天黑地。
醒来已是下午三点多,她洗漱完拉开窗帘,在豪华的套房里静静沉思了一会儿,才出门去敲艾维斯的房门。
听到她的声音,艾维斯给她开了门。
玻璃桌上堆放整齐的厚厚案本,和开门都没来得及放下的签字笔都暗示着主人的忙碌。
艾维斯平淡地说:“衣服首饰在沙发上。”
他眼下有着淡淡的青黑色,显然没有休息好。
“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昨天艾维斯在最初明显的不开心后,很快便答允了她的请求,林时也就没把中途下车的事放在心上。
“昨晚没睡好,回去休息吧。”艾维斯淡淡地说,头都没有抬一下。
他在生气。
林时敏感地捕捉到了这个信号。识时务者为俊杰,林时不想触霉头,沉默地抱着礼盒走开了。
房间门被轻轻关上,艾维斯看着资料,久不曾翻动。良久,他把笔搁置在纸页上,捏着眉心靠上沙发背,闭着眼试图静下心来。
可是不管怎样努力,昨天她下车离去的背景却总是烙印在心头挥之不去。
非常低段的欲擒故纵,他对林时的所作所为下着定义。
她应该会马上对自己示好,要以不变应万变,不能表露情绪。
刚才的失控太不应该。
想定对策,艾维斯心中好受了许多,重新静下心来阅读资料。
6点30分,收拾打理好一切的林时和艾维斯共同乘车来到同异文化集团公司。
这是科曼家族交给艾维斯打理的家族企业之一。林时对这些人的豪富逐渐感到麻木。
在其他会议室等待谈判结果时,她经过搜索才发现同异公司居然是赛蒂亚知名的出版公司。
出版范围包括原创及翻译作品,严格筛查把控作品品质,业界口碑良好。在行业并不景气的情况下,不但屹立不倒还能吞并其他小公司,经营策略是一方面,当然还有它背靠科曼家族,实力强横的缘故。
有秘书敲门提醒她谈判结束,时间比她想象中还快一些。
来到宴会场地,双方公司的代表和高管悉数到场。林时在艾维斯的示意下揽住他的臂弯,不太熟练地充当着花瓶的角色。
被并购的公司代表果然是位三十多岁的江国男人,他对林时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但她可不会天真地以为这是什么他乡遇故知的情分。
因为她是艾维斯的女伴,所以才光芒万丈,仅此而已。
颈上腕间豪奢华贵的珠宝首饰,从刚带上无法不去注意的冰凉异物感,随着时间的推移,林时也慢慢习惯了它们的存在。
艾维斯仍然在和源源不断围上来的各色人士交流。而林时也深切体会到了他恐怖的社交能力。
无论什么话题他都能说的上,甚至还非常有见地。整个过程中一直保持谦逊温和,彬彬有礼,所有可以形容一位绅士的词语都像是为他量身打造的。
她的脸已经笑僵了,胳膊也开始发麻,从进场到现在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内没有吃上一口东西,酒水倒是一杯接着一杯下肚。
挨到宴会结束,所有人走光后,林时看着只有残羹冷炙的瓷盘,咽了咽口水。犹豫着要不要偷偷掰根香蕉来填肚子。
艾维斯顺着林时的目光扫过餐盘,忍俊不禁:“饿了?这附近有一家五星餐厅,走吧,我请客。”
“那个……”林时有些不好意思地请求,“来的路上我看见一家江国餐馆,我去打包一份回酒店吃就行。”
又补充道:“真的很感谢你的好意,不过我确实比较想吃本国菜。”
艾维斯欣然应允。
开车来到餐馆,林时要了一堆炒菜和最喜欢的咸口面食。
过于华丽的打扮引起了店里其他人的注意,等待出餐的时候,艾维斯也下车来到了餐馆中。
他问买了什么,林时指着价目表上的菜色翻译给他听:“你想吃点吗?”
其实他比自己消耗更大。
“我不喜欢重口味的食物。”艾维斯笑笑。
“好吧。”林时从不愿强人所难,劝也不带劝他。
食物被打包好放在柜台上,林时去掏钱包的功夫,艾维斯已经刷完卡,拎起了食物。
林时无奈地追到车上,在车发动后,坦白道:“艾维斯,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之前真的不知道图书馆房间的事,如果冒犯到你了,我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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