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娜拿起手包,踩着高跟鞋离开,经过林时的时候,她眼神转动了一下。
林时察觉她注意到了自己,但西安娜没有打招呼的意思。
这种忽视非常自然,是下次见面时对方可以坦然地说没看到,而自己也无法因此而苛责对方的微妙感觉。
“她变了很多,”阿利看着西安娜离去的方向,“放在高中,她根本没耐心应付无聊的人,桌上的甜点和饮料总有一样会出现在对方脸上。”
以前竟然脾气更坏。
被这段小插曲扰乱,两人的激动之情消减不少,林时问起她寒假实习情况,阿利变得消极:“几乎什么也没做,压根见不到罗伊。”
——
新学期开学在即,林时一天恨不得查三十遍自己的期末成绩,但每次结果都和之前一样。奥米迪亚教授承诺的修改迟迟没有到来。
林时知道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校方肯定需要严格审查,她要耐心等待。但随着时间过去,林时还是没忍住给教授发了一条短信。
并没有立刻收到回复,傍晚林时食不知味地啃面包时,奥米迪亚教授才发来一条短信:修改申请刚刚提交,应该很快有消息。
她以为是在走流程,结果事实上是现在才提交?为什么会拖这么久?
说不上原因来,林时总觉得内有隐情。她试探地询问,教授的回复更印证了她的猜想:你在学业上很努力、聪明,但关注生活同样重要。我自己是个死板的人,却不希望你成为这样。
再问下去,对方说的更明白了些:我该信任你的品格,但性格使我不能主观做出决断,幸好有人帮你作证。
林时恍然大悟。
能证明论文由她自主撰写完成的人只有艾维斯,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知晓的这场风波,又是怀着何种心态帮她的,但无疑让她走出了困境。
毕竟她在那样的环境中长大,虽然自尊心强,但也可以很灵活,如有需要,可以为更重要的东西让步。
林时不抱希望地刷新了一下成绩查询页面,自己的语法课成绩赫然已经变成了A 。
斯考特大学真是效率惊人。
“你还不睡?”爱斯一反常态地放下手机,摆出要和她深聊的架势。
“马上。”发自内心的轻松让林时不自觉脸上挂笑。
“你看起来很开心?”
“嗯,”林时加深了笑容,“明天是新学期第一天,你也快睡吧。”
在林时睡着后,爱斯在黑暗中看了她很久。
次日,在上午的课程结束后,林时、阿利和编辑洽谈好出版事宜,签署了电子合同。
其实版权费并不高,林时拿到手的更是只有1000思朗,但她已十分满足。
钱款将于下周前打过来,和阿利分别后,林时去了图书馆。这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场景,举目四望一个空座位都没有。
她径直走上二楼,那间专属于艾维斯的自习室却不再安静。
一个熟悉的背影站在艾维斯面前,身体前倾,小声恳求。而艾维斯专心看着手中的书本,没有抬头,眉眼透着冷淡。
吸引林时靠近的源泉不在于艾维斯,是那个女生。
如果她没有过糊涂,艾维斯面前的人正是自己的舍友爱斯。
驻足在房间门口,对方因为背对着她没有察觉,林时听见了爱斯的声音。
“他做了错事,应该接受惩罚,但今年对他来说至关重要,能不能请你不要作证……”
林时手脚冰凉。
恰在此时艾维斯注意到了林时的到来,他掩盖住异样的情绪,开始引导爱斯:“已经晚了。”
“那可不可以不要向费米亚老师那边做任何声明?”事情比爱斯想的还要糟糕,她只能想到些烂主意,“这样两个人的成绩都没问题。”
“我很好奇你怎么知道我给她做过证。”艾维斯不接茬,似是无意地问。
“奥米迪亚教授告诉我的。”
“你去找教授做什么?”他完全不再关注摊开的书页,温和的面容上嵌着乌沉发黑的眼珠,叫人不寒而栗。
爱斯开始发抖。
“教授说,有人向她证明林时更早之前就经常借用费米亚的电脑,并声称那时笔记本中已经有了成稿的论文。”艾维斯直截了当地问,“那个人是你吗?”
原来爱斯也有无话可说的时候,那为什么要让自己陷入这样难堪的境地,是为了费米亚?林时完全无法理解。
事情很明了了,艾维斯不再假装。爱斯通过他的神态和眼神意识到第三人的存在,她回头看见了林时,面色惨白地转身就跑。
站在门口,林时深呼吸几下,仿佛刚才自己什么也没听到似的,带上笑容:“谢谢你为我作证论文没有抄袭,艾维斯·科曼。”
她果然主动来找自己,这一点让他止不住地感到愉快,但听见她的措辞后,艾维斯知道事情完全不会像自己想象的那样发展,他艰难地回复:“过分客气了,对你我来说。”
是真的还是在戏耍她?林时无力分辨。抛弃了自尊,她机械地表达感谢,真诚但距离感满满。
“你讨厌我了是不是?”艾维斯突如其来的问话让她卡了壳。
“没有。”林时口不应心地否认。
“可是你连走进来都不肯。”他的表情十分受伤。
“我还有其他事。”她在找借口。
周围人的议论声逐渐明目张胆起来,僵持在这里似乎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林时想溜,却被艾维斯看了出来。
他一步步向她走来,轻柔的,优雅的,却又让人逃脱不开。
他跨出门外,站在林时面前:“我只不过做了该做的事,我希望你忘记它。”
“那怎么行……”
“求你了。”突如其来的,艾维斯极度哀求的语气打乱了林时事前的所有准备。
她不知该如何反应,脸色也越来越紧绷。
“给我一个道歉的机会好吗?”他垂着睫羽,眼神脆弱得可怕。
“我想……”林时心中慌乱,无法拒绝这样的请求,“我们可以聊一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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